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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盆水仙花”裴羿鸣把那盆水仙花放在桌上后坐会座位，“只是这花看起来有些蔫，没什么精神。”

这盆水仙花茎叶软软，垂头丧气的，球茎也小，关键是花开得三分之一都不到，还没开放的花骨朵儿瘪瘪的，明显是营养不足的样子。

凌小姐把水仙花挪得更靠近自己些，轻柔地扶了扶它的花朵儿，动作像对小朋友一样细致温柔，小声地说道：“小可怜，怎么委屈巴巴的哭了呢”

裴羿鸣有些惊讶，这位凌小姐还能跟花交流？裴羿鸣询问地看向唐瓷。

接收到裴羿鸣的视线，正托着腮帮子的唐瓷不解地对裴羿鸣眨了眨眼，看我干嘛呀，看凌姐姐啊。

裴羿鸣把注意力放回桌上的水仙花，听到凌小姐继续说：“原来是因为长得没有别人茂盛，开得花不够多，才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没事，我帮你，一会你就是开得漂漂亮亮的水仙儿了。”

只见凌小姐的手在水仙花旁轻轻拨弄，那水仙花的球茎快速长大，原本软趴趴得的茎叶变得挺拔茂盛，仿佛要用尽全力地向上舒展，而之前瘪瘪的花骨朵叶充满了能量，砰砰砰地一朵朵迫不及待的绽放，整盆花变得生机勃发，神采奕奕，翠叶亭亭间，有清雅幽香缓缓向四周弥漫。

裴羿鸣大开眼界，饶是他见惯了“怪事”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凌小姐轻笑着逗弄水仙花，尔后捧起来：“我把她放回旁边的桌子。”

“放在这里应该也没有关系的”裴羿鸣说。

“她说她喜欢那边的桌子，那边桌子每天早上都能晒到暖暖的阳光”说罢起身向旁边桌子走去。

唐瓷：“怎么样，凌姐姐厉害吧”

裴羿点头“厉害”，何止厉害，简直令人钦佩。

凌小姐在旁边的桌子细心的给水仙花调整位置，回到我们这里忽然也没有了喝茶的兴致，说道“我想去河边，或者湖边走走。”

裴羿鸣“哦，那我先查查地图，我不太知道路”

凌小姐：“无妨，我知道，跟着我走就好”她依水而生，天生就能感知到水在何处。

一行三人结账走出店门口之际，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娃娃进店来，他们听到其中一个小娃娃语气欢快的说：“妈妈爸爸，我们去那里坐，那里有盆开得好好看的水仙花呀，我好喜欢。”

唐瓷回头往那水仙花看，正是刚刚被凌姐姐渡了灵气的那株，错眼间，她好像看到水仙花轻轻摆动了一下，仿佛是在跟我们挥手道别。

凌小姐在前头带路，她似乎对这片地熟悉得很，走了十来分钟，果然来到了一处湖边。

只是，天气太冷，湖面已经结冰了。湖面上人们三五成群结伴嬉戏，不时传来愉悦欢快的打闹声。

这里环境开阔，好看是好看，但也冷得很，他们站着看了一会，裴羿鸣就被北风吹得直哆嗦，正想婉转的建议凌小姐找个地方坐着看的时候。就听到凌小姐说：“我想去冰上走走，你们能帮我借一套鞋吗”

“哦，好”裴羿鸣说“那我租套装备”

“麻烦你了”凌小姐点头致谢。

裴羿鸣摆摆手，“小事一桩，凌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这里滑冰没有什么入场费一说，但是租装备啥的，要收个钱，裴羿鸣很是自觉的揽下这活，唐瓷没见过，也跟着他去凑热闹。

凌小姐走到一张长椅旁，只见椅子上有个头戴虎头帽的小娃在换鞋子，小娃娃估摸着到六七岁的模样，她问道：“小娃娃，我可以坐这里吗”

小娃娃头也不抬的说：“随便坐吧，现在没人了，我姐刚刚被个小白脸拉走了”

凌小姐坐下来后，视线就一直在小娃娃手上，他在给自己调整滑冰鞋，这娃娃年纪虽小，动作倒是利索的很，发现凌小姐再看他，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不会穿呀”

原本小娃娃是想嘲笑凌小姐的，不料凌小姐点头说：“是不大会”跟她以前穿过的，有点不一样。

小娃娃收获了一个出乎意外的回答，一时语塞。

正好，裴羿鸣带着租好的滑冰鞋过来：“凌小姐，你看看，这个你能穿不”他忘了问人码数，找了个大众码让凌小姐先试。

接着又说道：“这个你以前有穿过吗？”

这时旁边的小娃娃大声的说道“我可以帮姐姐穿，你走开”怎么又来一个小白脸。

裴羿鸣耐心的说道“小朋友，我们认识的啊，我是这位姐姐的朋友”

小娃娃心虚地挪着屁股靠近凌小姐坐“刚刚姐姐让我帮她”又仰着头问凌小姐“是不是姐姐”

凌小姐：“嗯，是的”摸了摸小孩的头安抚他，又对着裴羿鸣说：“你们去找地方坐吧，不用管我，我会滑”

小娃娃得意的对着裴羿鸣吐了吐舌头。

裴羿鸣像是对小娃娃的挑衅视而不见一般，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就在旁边那树下，您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们”然后带着唐瓷往不远处的树走过去，一秒也不想看到这个没礼貌的小破孩。只听到后面传来凌小姐和那小孩的对话。

“咦，他只有一个人，为什么一直我们，我们的说，老师说很多人才用我们，姐姐，他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凌小姐轻笑，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你像是不喜欢他？”

小娃娃支支吾吾“他像我姐的男朋友那样，拿着个东西就来找我姐玩，害得我姐都不陪我玩了，喏，那边那个大红色衣服的就是我姐，明明滑冰很厉害，竟然在装模作样……”

…………

裴羿鸣和唐瓷找了地方坐着，裴羿鸣说：“好了，小瓷，现在可以说说，凌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吧？”

唐瓷故作惊讶的呀了一声“你那么聪明，我还以为你猜出来了呢”

“少给我戴高帽，刚刚那小孩子还说我什么不大聪明的样子 ”裴羿鸣说：“要不你给我点线索”

唐瓷：“线索已经很多了呀”

“让我捋一捋”裴羿鸣一样样的数起来：“不是人类，也不是器灵，但是她有灵气”

唐瓷补充道“嗯，凌姐姐的灵气，比日月灵气精纯百倍，纯净明澈，而且她的灵气正向外散发，凡是在她身边，都能被她的灵气蕴养”

裴羿鸣：“我也可以？”

“你也可以”唐瓷说：“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难怪你逼着我说谢谢，敢情我占了便宜”裴羿鸣接着说：“能跟植物交流，还有……”

“快看！，是凌姐姐，她好漂亮哦”

裴羿鸣看过去，在冰上滑行的凌小姐动作如风，轻盈优雅，如凌波水上，行走滑动之间，衣袂飘飘，颇有超凡脱俗之感，而斜阳之下，却又让她平添几分落寞寂寥的美感，仿佛能乘风而起，羽化成仙，令人见而忘忧。

“好像一株冰上长出来的奇花，看似柔弱，实质清傲”裴羿鸣称赞道，“但我还是猜不到她的来历。”

唐瓷“最重要的一点，姐姐说，她姓凌，这是人们给她的外号。”

裴羿鸣沉吟思考“那她应该很有名，世人可有称颂？”

“嗯，名流百世，”唐瓷笑道：“你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姐姐在茶馆里，让什么开花了？”

“水仙花啊”裴羿鸣不假思索“水仙花跟凌有什么关系”他声音渐渐低下去，继而灵机一动的拍了一下前额“看我，蠢得不行，水仙花不是外号凌波仙子吗？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唐瓷：“对了！”

“你也知道这首诗”后面传来了凌小姐的声音，她正缓缓走近。

裴羿鸣跟她行了个拱手礼，“凌波仙子”

“不过是世人过誉，况且我不是仙”

唐瓷也笑道：“姐姐是这片大地上此间所有盛开的水仙花散出的灵气所凝聚而成的灵。还有世人对她的赞美、喜欢、传颂也让她可以化灵为人。”

凌小姐“小瓷虽说得不全，但这么说也没有错，”她转过头，看向裴羿鸣“那么小裴，我们来说说刚刚那两句诗”

裴羿鸣：“我只记得这两句，您想说什么”

凌小姐：“这首诗，写于荆州，荆州你知道吗？”

“姐姐，什么诗，什么荆州？”奶声奶气的童音从凌小姐背后传来。

又是那个小娃娃，裴羿鸣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小朋友，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小娃娃瞪了一眼裴羿鸣：“我姐就在那边，而且，我还有小天才手表，遇到危险我可以打爸爸妈妈，我不怕的，还有，我相信姐姐不是坏人。”

小娃娃是看见凌小姐往这边过来，他也悄悄跟了过来，虽然跟这位姐姐第一次见面，但他就是无由来的喜欢这位姐姐，他觉得她人温柔，好看，滑冰好厉害，比他老师滑的好，这种感觉说不清，总之，他就是愿意跟她亲近，愿意找她玩。

此刻的他，站在姐姐身侧，正轻轻扯了扯她如水仙花瓣一般的裙边，提醒她回答他的问题。

凌小姐低头对他说：“一会跟你说”

小娃娃“嗯”

唐瓷问裴羿鸣：“裴羿鸣，荆州在哪里”

裴羿鸣说：“荆州，在湖北，离我们这很远，搭最快的车，要4、5个小时，慢的要十几个小时”

凌小姐“那确实是远”如今坐车要买票，要银钱，要身份证，她根本没有办法独自去。这数百年来，她每次无论是化灵还是化人，都没有在荆州醒来过，也不知道是为何，“罢了，天命如此，随缘吧。”

小娃娃不想姐姐的注意力在裴羿鸣，于是问到：“姐姐，你刚刚说什么诗”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裴羿鸣说：“小朋友有没有听过？”

小娃娃怒道“哼，你不要看不起人，我不是小朋友了”可能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凶，调整了一下情绪，变脸似地笑眯眯对凌小姐说，“姐姐，这诗我会，我背给你听”他甚至把凌小姐拉远了一些才跟她说话。

裴羿鸣和唐瓷看着他们在几步开外聊天。

凌小姐蹲下身来，与小娃娃平视，她这才注意到小娃娃的眼眸，是淡淡的褐，甚至有些接近茶色的眼眸，特别的灵动清澈，特别的漂亮，令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她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略带惊讶的表情。

因为这样子的茶色眼眸，数百年前在荆州，她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