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晚上宋女士没有做饭,而是带着女儿去小区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一顿,这是她们来南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下馆子。 宋女士的一个同事因为怀孕月份大,回家养胎了。 虽然那个同事留下的活需要大家一起做,但她个人的绩效奖金也会平摊给其他员工。 加之宋女士寄卖的一颗澳白也交易了出去,今天下午刚收到打款,虽然比买价打了个对折,但宋女士还是很满意。 “唉,之前我嫌整串的珍珠戴着不好配衣服,就要了一颗珍珠坠子,那时候澳白还没这么贵,早知道让你爸给我多买几颗了。”宋女士边感慨着边拿着筷子给女儿夹了块盐水鸭。 “妈妈,爸的钱,好像一般都放在你那。”许芝涵咬着咸香的鸭子,视线却落在了母亲的手上。 无名指上带着的钻戒是妈妈和爸爸的婚戒。 50分的钻石,银圈朴素。 远没有宋女士其他的首饰华贵耀眼。 但宋女士说,那是爸爸大学偷偷攒钱买的,一毕业他就向宋女士求了婚。 “是,你妈我比你爸有钱。”宋女士笑了一下,又言到:“不过,我那时候没什么意识,只喜欢买好看的,还觉得金子特俗,你爸也一直由着我开心。” 宋女士现在虽然一脸风轻云淡的优雅小口吃菜,但许芝涵明明瞧见了她眼里的伤感和思念。 “芝涵,你想继续学画画的话,妈妈现在应该有能力支持你,虽然不能给你报什么大画室,但三四万集训费左右的小画室大概够了。”宋女士放下了筷子,神色认真的看着女儿。 “妈......” 许芝涵手里捏着筷子,声音干涩,目光有些局促。 “妈妈,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许芝涵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似乎是坦然的,温和的笑着给妈妈夹了一筷子菜。 她当然想继续学画画,但她不敢继续。 学画画很费钱,很费钱,早十几年的大小姐生活过惯了,最近吃了些苦才清醒。 爸爸刚出事,是她刚读完高一上学期的寒假,那段时间一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天塌了,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切。 她不想认清现实,自私的拖着母亲挣扎在北川,多读了高一的下学期,还是抵不过高昂的生活成本,狼狈的和妈妈回到了南徽。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钱刚好可以买,就能拥有的。 三四万是能报画室,那画材呢? 生活费呢? 外出写生时的费用? 她画入迷起来,几天就能用完一盒四十八色的水粉颜料,水粉颜料最便宜的也是将近两百,炭笔,橡皮,画纸,这些也很贵,而且都是消耗品。 就算这些的钱妈妈能省下来,那以后读美院的学费呢? 上了美院之后,花费只怕会更大,各种研学,看展,写生...... 妈妈年纪也大了,总得备一份钱存着,要是全花在她身上,她不敢想象那万分之一的意外。 她已经过了不懂事的年纪了。 “小宝,你想好了吗?真的不打算画画了吗?不要担心妈妈,妈有钱。” 宋折竹深深的蹙眉,担忧的看着对方。 她以为可以看见女儿惊喜的笑容,没想到却被拒绝了 “想好啦,妈你别担心我嘛,明天天气好,我们去附近的公园逛逛吧,我还想喝鸡汤,妈妈明天买给我吧。”许芝涵拉着妈妈的手,语气有些撒娇。 宋女士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也难过起来,作为妈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亲生女儿的怎么想的。 “好。”宋女士也摆出一副笑脸,爱怜的揉了揉女儿的脸颊。 * 一个悠闲且放松的周末之后,便又要上学了。 宋女士拿周末剩下的鸡汤煮面当早餐,许芝涵吃完之后才背着书包上学,虽然没有迟到,但比平时来得要晚一点。 还没进四班的教室,就听见班里似乎在吵架。 许芝涵站在走廊上,看见教室里的同学都朝着一个方向围了个圈,争吵声音越来越大。 砰!, 声响很大,课桌被踹翻的动静,让教室的里的同学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芝涵皱紧眉头,想要回到教室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还没进门,上个星期三天没来的彭飞就低着头,大步从教室的人圈里走了出来,差点和他迎面撞上。 彭飞几天不见,变化很大,相比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的他满脸不爽,浑身流里流气。 一侧头瞧见挡在门口的人许芝涵。 “滚开!”彭飞嗤笑一声,蛮横的推撞开许芝涵。 许芝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大力推开,撞到了墙上,幸好有书包垫了一下当缓冲,不然肯定硌得后背疼。 推完人之后,彭飞头也不回的走了。 “芝涵,你没事吧!彭飞怎么这样啊!神经病!”范嘉可跑了出来,语气中对彭飞的所谓作为显然十分厌恶。 “我没事。”许芝涵摇了摇头,后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彭飞远去的背影。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没有围在一起了。 许芝涵眉头皱得更深,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哭的班长马欣月。 “到底怎么回事?” 马欣月此刻蹲在地上哭得十分狼狈,头埋在膝盖上,声音呜咽,手里攥着几张用皱了的纸巾,抬起头擦眼泪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身旁她的书桌被人掀翻,记满注释和笔记的课本和试卷散落一地,水杯也摔坏了,还没冷却的热水还在地上冒着白气。 罗瑜琪正弯腰帮马欣月捡起水杯,然后拯救那些不小心沾了水的试卷。 向星星在旁边给她递着纸巾。 蒋诗雨和余书远还有几个别的同学也在帮马欣月收拾地上的书。 “彭飞那个疯子!不知道发什么病,把班长的桌子掀了!”向星星眼神愤恨,咬牙切齿的回答着。 “我...我根本...呜...没惹他。”马欣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拿纸擦着眼泪鼻涕,说话都哆嗦,缓了缓,才又开口道, “我刚刚站在他旁边,问他要物理作业,他说没写,我就问他要数学作业,他就突然特别凶,说我眼神看不起他,就发疯一样把自己桌子掀了,又还把我桌子掀了。”马欣月说完又抽搭了两声。 罗瑜琪站在一旁,用纸巾把水杯擦干净后,递给马欣月。 “呜...都摔坏了。”马欣月接过杯子,抱着自己的粉色水杯,又掉了两行眼泪。 “一会早读老班来了和他说一下吧。”余书远语气无奈,他将翻到的课桌扶起,拿着纸巾帮课桌擦灰。 许芝涵将书包放回座位,也去帮马欣月整理课本。 马欣月是那种学习非常认真刻苦的人,课本随意散落在地上,但露出的每一页都被各种颜色的笔写满了笔记。 许芝涵小心的擦着书本上的灰渍。 “怎么会有这种人?”向星星语气十分不解,用完的纸巾袋子被她捏得吱吱作响。 看着还在哭泣的班长,向星星又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而教室最后一排,彭飞自己的倒掉课桌可没有马欣月这这么热闹,崭新的书本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最后还是罗瑜琪看不下去,怕一会检查的来了扣班级分。 找了几个今天和她一起值日的男生,把彭飞的课桌扶了起来,书全塞到抽屉洞里。 回到自己作为的许芝涵手刚放进自己课桌抽屉,就摸到了一个塑料袋。 弯腰拿出来一看,满满一大袋的参考书。 而且课桌最里面居然还塞着一本厚厚的《巴尔格素描》。 许芝涵心脏猛跳。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从袋子里翻看。 在这一大袋书的最上面里还放着两本黑色的线圈本。 许芝涵拿出来,紧张的翻看着。 字迹舒展张狂,随意翻了几页,满满的数学笔记。 忽然,一张粉色的纸条从夹页溜了下来。 【许芝涵她了骗我,讨厌鬼。 (つ﹏<。)】 粉纸黑字,纸条的后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画的小人哭泣的样子。 是贺峥。 砰砰砰...... 心脏一张一合挣扎得更快了,似乎要撞破肋骨,长出花来。 “哇哦,芝涵,你买这么多教材啊。”向星星自然的看向同桌。 “嗯!?嗯。” 许芝涵慌乱的把黑色线圈本合上,可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贺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诶,你脸怎么红了?”向星星关心道,“是不是刚刚彭飞把你推疼了?” “我没事,今天穿得多,有点热。” 许芝涵若无其事的把两个黑色线圈笔记本从袋子里拿出来,然后猛得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才慢慢看向自己桌子上那一摞教材书。 每门课都有,语文的尤其多。 “这本《高中生议论文一本全》挺好的,我朋友还给我推荐过。” 向星星看着许芝涵在整理参考书,眼神有些羡慕,对学生来说,买新书当然开心咯。 “哦?”许芝涵抽出那本封面朴素的书看了看,向星星语文成绩很好,她说不错,那肯定差不了。 “那个,那个芝涵,你看完能借我吗?”向星星搓了搓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那先借你看吧。”许芝涵将书递了过去。 “么么~芝涵你最好了!星期三之前我就还你,我看书很快的!”向星星开心的双手接着,并像她亲爱的同桌飞了两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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