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阿峥，你比我毒。” 闵原大口的抽着烟，脖子上露出的大片刺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惹。 俯瞰看着远处的闹剧，他眼中带着点八卦，后又把视线落在了那个靠在窗边的英俊男人。 “我做了什么？”贺峥波澜不惊，口吻满是无辜，窗户大开，夜风刺骨，可他的眼神更为薄凉骇人。 听到贺峥的话，闵原止不住的大笑了两声。 是啊，合情合理，因果报应，也没犯法。 修长的手指捏着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啪嗒一声，蓝色的火舌从金属孔洞钻出，舔噬着贺峥手里那些纸张。 灰烬簌簌落下，不消片刻，一干二净。 silva四楼的视线很好，站在窗边，百米开外的闹剧也看得清清楚楚。 “账算我的。”贺峥像是看腻了，转身靠在软皮沙发上，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算个屁，你帮过小涛，这次就当开业热场子，我哪能让你掏钱？”闵原摇了摇头，摸出了一根软中递给贺峥。 “我就不抽了，一会要去见女孩子。”他接过烟，顺手放进了口袋里。 一边的闵原挑了挑眉，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然后自觉的把嘴里的烟也掐了。 * 回家前又被张浩鑫烦了一通的许芝涵，现在的心情差到难以用语言表述。 站在校门口平复了好一会的心情，才冷着脸，迈开腿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 “许芝涵。” 不远处响起低哑熟稔的声音。 许芝涵木讷的抬起头，香樟树下，她又见到了他。 “贺峥。” 她的心底有些发酸，她念出了他的名字，难过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还在因为彭飞的事情难过吗？大小姐，你现在的表情，像是要去杀人。” 贺峥穿过树下晦暗的阴影，寂寥萧肃的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如既往，他的嘴角挂着带着浅淡的笑意。 “知道还说，你来嘲笑我的吗？” 许芝涵撇过头去不理他，声音里藏着委屈。 她对贺峥知道自己的事情并不感到奇怪，对方社交软件上的好友那么多，两所学校离得又近。 说不定她丢人已经丢到一中去了。 “喂，许芝涵，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贺峥语气十分无奈，他绕到许芝涵撇头的那一边，看着落寞的女孩，弯下腰笑着与她对视。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太近了，许芝涵有些不太适应，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贺峥笑着任由她把自己推开，眼神带着玩闹般的纵容。 像是想起什么，许芝涵将自己书包取下，拉开拉链，取出折得整齐的灰色围巾， “你的围巾，还你。” 贺峥低头从许芝涵手里接过围巾，抓在手里唇角一弯。 “你来这里是找我的？”许芝涵看着贺峥，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啊，怕你承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哭鼻子，所以来看看你。” 一提起这个，许芝涵就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怎么，我的事情都传到一中去了？。” “别皱眉头，现在没那么糟糕。”贺峥边把围巾放回自己的包里，边安慰她。 “是啊，现在没那么糟糕，或许明天会更加糟糕，贺峥，他们是怎么说我的？”许芝涵语气有些讽刺。 她已经有些悲观了， “边走边说吧。”贺峥叹了口气。 许芝涵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有一个南徽市高中考情分享群，挺多学生在这群里说八卦。上个月，彭飞和一个网名叫‘西瓜珂珂’的二中女生在群里搭话，聊得蛮暧昧，晚上一两点还在群里互相发着表情包。” “上个星期二的晚上十一点四十分，他为了和‘西瓜珂珂’找话题，开始群里开始杜撰你，说自己班里有个女生非常虚荣，不吃饭也要买名牌穿。” 贺峥声音开始变得冰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相册后，将自己保存的截图点开后，把手机递给许芝涵。 许芝涵接过手机，一张张看着贺峥在那个群里截下的图。 “那个‘我为寂寞代言’就是彭飞的网名。”贺峥身边女孩凝重的表情，轻声补充着。 【高中考情分享一群（1473）】 西瓜珂珂：没有啦，我可不是什么美女，一个努力减肥的学渣罢辽。[悲伤蛙哭泣].jpj 我为寂寞代言：珂珂别难过，我告诉你比脸更重要的是人美好的品质。 我为寂寞代言：我班里就有一个女的，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真他妈的虚荣！明明穷得要死，连饭都吃不起，还一天到晚穿名牌，一副看不起吾等贱民的高贵公主样。[呕吐表情包].jpj 西瓜珂珂：啊？怎么会有这么的女生啊，学习那么累还不吃饭，要是饿病了，爸妈会被她气死的吧。[黄豆人叹气].jpj 骑蚂蚁追大象：卧槽，这么牛逼，我一顿不吃就感觉要饿死了。 我为寂寞代言：呵呵，穿迪奥和巴宝莉的衣服，结果天天早上喝稀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吻尽秋风：迪奥和巴宝莉的衣服，可不是靠喝稀饭就能买得起的，会不会是高仿？ 我为寂寞代言：应该不是，我有一个富二代哥们，他说那女的穿的都是真的，但谁又知道她干什么买的。[抠鼻子].jpj 西瓜珂珂：我的天啊，不会是那干啥的吧，好可怕。[小猫咪捂嘴惊吓].jpj 我为寂寞代言：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珂珂那样善良温柔的。[黄豆人害羞微笑].jpj “好了，实在难受就别看了。” 许芝涵颤抖的肩膀，让贺峥心里实在有些不忍，他伸手抢走了手机。 “不要，我要看。” 女孩的声音沙哑干涩，就像被溺在悲伤的河流里喘不上气似的。 她抬起头看着贺峥，想要抢回手机。 看着那双被因为哀伤被泪水浸过的黑亮眸子，贺峥止不住的皱眉。 后面还有别的一些人更加过分恶心的话，他不想要她再看见了。 许芝涵眼睑上那一簇又一簇被泪水弄湿的纤长睫羽，如同一根根小刺一样往贺峥心里扎。 许芝涵很难过。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贺峥藏好眼中阴翳的神色，叹了口气道： “不准看了，也许我就不该给你看。” 他眼里坠着心疼，但语气是严肃的，手指从上衣口袋了拿出纸巾，递给许芝涵。 贺峥脑子里酝酿着些安慰人的话，还没想明白，身边的女孩抓着纸巾，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跑走了。 “许芝涵。”贺峥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向面前那道瘦弱的背影那追去。 “许芝涵，你跑什么？”贺峥刚抓住她的衣角，就被她躲开了。 他看着女孩跑向离家的反方向岔路口的人行道， “你等等我，大小姐，别生我气嘛。”他无奈的走在她的身侧，声音也软了下来，不敢再去拉她，怕她抵触的情绪更烈。 路口的红灯忽然亮起。 “许芝涵！”贺峥猛得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身体往自己这边带。 刺耳尖锐的喇叭声乱鸣，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下下来，司机暴躁的从车窗探出脑袋，指着贺峥和许芝涵的鼻子就开始骂。 “念书把眼睛念瞎了啊！再往红灯处走走！老子一脚油门撞死你们俩丫的学生仔！什么死妈的货大半夜出来撞魂的啊！”司机骂骂咧咧的从嘴里蹦出唾沫星子。 “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这他妈的人行道，淘宝刚邮的驾照？不会礼让行人的吊人，他妈的还不去重考科目一？” 贺峥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这车差点就撞到许芝涵，他丫的心跳刚刚差点要停了，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 司机被气得憋红了脸，又怒骂道：“小小年纪嘴这么毒！爹妈怎么教的？遭天谴东西！一辈子没出息！” 贺峥冷笑一声，轻蔑的开口， “老子清明去你爹坟头蹦野迪，告诉你爹你多有出息？” 说完贺峥嚣张的比了个中指，讽刺直接拉满。 司机气不过又骂了几句脏的，绿色的出租车挡在路口，导致他后面的车在疯狂按喇叭，司机又冲着后面的车吼了一句，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就开着车走了。 “别怕，没事了。”贺峥低声安慰着手臂里圈着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吓的，他感觉许芝涵身体还在发抖，将她抱得更紧些。 “那人没素质，骂得难听别往心里去，这事不怪你。”贺峥拍了拍女孩瘦削的后背，低声说道，又伸手指了指路边的那个“学校路段，减速慢行”的牌子。 许芝涵还是什么反应，眼泪却一直在流。 “吹着风哭眼睛容易疼，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贺峥哄人的意味很浓，口吻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他从许芝涵手里轻轻抽出那被捏着的纸巾。 许芝涵在经历很糟糕的事情。 他想，她需要一个发泄口，大概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许芝涵脑子还有些迟钝，她看着贺峥的眼睛发呆，只觉得脸颊上有羽毛拂过，下一秒，脸蛋上的泪珠子就被擦干净了。 刚刚贺峥骂人的样子好凶啊。 可这是她的错，她意气用事了，她以为自己会被他责备的。 “嗯。”许芝涵吸了吸鼻子鼻子，点点头，眼睛里酸涩得还有泪珠子在不停往外蹦。 “对不起。”她又小声的说了一句，嗓子里的鼻音很重。 “错的一直都不是你，走吧，去看看那家店，大概是新开的？我还没吃过。”贺峥松开许芝涵，点头示意她往前看去。 下一秒，他却又很自然的拉住了身侧女孩的手。 有些凉，纤细柔软。 许芝涵任由他拉着自己，直到对方的温度传递到自己指尖时，她才有意识的感到羞赧。 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感慨对方外貌的欺骗性的同时，又注意到他头顶有些翘起的黑色的发丝。 真是不乖啊。 她看着看着，眼角有些凉，手也有点痒，轻轻回握着那双大手。 夜风吹啊吹，没有叶子的树木也发不出什么沙沙的声音，他们就一直这么拉着手，走向前面的那家有着暖黄色灯光的餐厅。 “你有吃夜宵的习惯吗？”许芝涵咽下一大口咸香鲜嫩的鸡肉，又吞了口白米饭，辣得嘴唇有些发麻，眼泪又从眼尾冒了出来。 对面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拿着棕色的木筷子，从面前那一大盆红红的地锅鸡里，又捡了个鸡腿送进她的碗里。 贺峥笑了两声，又把纸巾放在她的手边道：“最近开始总觉得饿，你多吃点，你好瘦啊许芝涵。” “干嘛说我，你也瘦嘛。”许芝涵低头咬住今天晚上的第二只鸡腿，她虽然没有到无辣不欢的地步，但还是喜欢吃辣的，也许是学习压力大了，感觉吃辣很爽？ “我可不瘦。”贺峥的喉咙里又压下了些笑意，像是在嘲笑她。 他又在夹了几筷子清爽的凉菜到许芝涵面前的餐盘里。 许芝涵的嘴唇被辣得有些红肿，贺峥收回自己的目光，叫服务员拿来了一瓶橙汁，拧开盖子后，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许芝涵，那些谣言，你不用理，明天大概就不会有人还有功夫多嘴你的事情。”贺峥半阖着眼睛，那双桀骜的眼睛里面敛着如暴风雨一般危险的目光。 被辣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许芝涵放下筷子，在手边抽了张纸擦了擦有些发麻的嘴，任由眼泪不管不顾的乱滴，又端着橙汁喝了好几口。 “我知道我不该管它，我得向上爬才能离开我讨厌的环境，但我今天有点累了。”许芝涵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他们好烦啊，学校里有些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凭什么就乱传我谣言，我恨死他们了，我不该被影响的，我该好好学习，然后帮妈妈减轻负担，我不该理他们的，可我总会忍不住在意他们看我的眼神，我讨厌他们。”许芝涵放下杯子，又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她猜，现在她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哇，这橙汁好酸啊，狐狸告诉我，他们吃不着葡萄，还要烧了葡萄藤。”贺峥用力皱眉，表情有些夸张，往日凌厉的眼睛也眯着，像是真的被酸到了。 “噗。”许芝涵被贺峥的表情忍不住逗笑了。 “许芝涵，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什么都不要想。”贺峥放下了杯子，看着对面的她。 怕什么，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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