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燧阁暗卫‘颜夕’参见阁主。”司徒雪反手行礼道。 “多日不见,看来还是普通的生活最是舒适啊!”他缓缓转过身来。 她连忙低下头来,不敢直视他那冰冷的面具,连忙说道:“颜夕不敢忘自己的身份。” “不敢忘便好。”转手在地上丢下一张信条,快速消失在林中。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任务完成,自会有人联系你。” “唯。”小心应和,继而默默拾起那信条。 回到房中,忽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转手拿起桌上的废纸,揪成一小坨,捻成一小圆球,弹指间打灭一旁的烛火。 转身褪下身上的外衣,完好的丢在架上,转头跳上床榻,掖好被子,装作惺忪懵懂无知的模样。 幺幺端着姜汤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司徒雪缓缓撑起身子,掀开床帘。 “姑娘。” “幺幺,把姜汤放在那儿就好了,都这么晚了,你也快去歇息吧,今日同王伯说不用派人来守夜。” “好。”幺幺很听话的将姜汤放在床旁的矮桌上,“那明日幺幺来唤姑娘起床。” “好。”司徒雪微笑的看着幺幺那碎碎叨叨的模样,心中只觉甚是温暖。 这样的真实,让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家了。 待她走远片刻后,司徒雪陡然坐了起来,从袖中掏出那信条,条中内容只有简明扼要一句「取西瑀布防图」。 提着一小节,将它放于火上燃烧。 布防图乃是军机要密,被存放于兵部,唯有出现重大军情时才会被拿出来以作部署,而若要夺得,只能从太尉魏成那里入手,只因他握有兵部军机档案的钥匙。 而此取布防图的任务倒是与为证司徒桀的清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件事竟有着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丝丝联系。 翌日,尤玚早早在将军府门前等候,司徒雪换上便服,一跃而上马身,跟着尤玚前往西营同其他三营营长相见。 司徒桀入狱之事,军中众人皆忐忑。 “小女司徒雪见过各位营长。” “见过司徒姑娘。”三人齐声附和。 尤玚早已安排好军中事务,且将今日军中守卫尽数换成自己的心腹,以防今日谈论之事不会被他人得知。 “我等看了朝廷对将军定下的罪责,实属无稽之谈,根本无凭实据,经不起推敲便可得知。”东营营长随声说道。 “大多实为捕风捉影,对此我们军中之人都可作证,唯有那条「卖国」之责,前方战事瞬息万变,且此次屡战屡败,好似对方提前便得知我方军事中的每一步。”尤玚语重心长说道,“回朝之前,将军便言军中恐有间者,私自向敌军出卖我方布防。” “我方的每一步,都系数上报有给兵部做过报备。”北营营长附和道。 司徒雪一言不发,沉默的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在他们的言语中,隐约都围绕着兵部与布防图,此来倒是与她手中的任务一致。 “此事各营长不必担心。”司徒雪缓缓站起身来。“有劳各位营长先行把军中证言整理成册交于尤大哥。” “唯。” 亲自护送他们出了营帐,目送他们骑马离去。 “尤大哥,父亲此事,根源仍在父亲接手西营之事,朝中文官忌惮也无可厚非,还请尤大哥替父亲掌管好军中事务,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父亲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眼下至关重要,父亲也再三叮嘱,勿让军中牵扯其中。” “唯。” “尤大哥,有件事须得让你帮我。”司徒雪私下对其言说。 “直说便是。” “能否帮我探听清楚太尉魏成近期行踪。” “你可是要……”尤玚仿佛知晓她打定的主意。 “是。” “好,探听清楚,我会命人送去将军府。” “多谢了,尤大哥。” “不必,只是你自己要万分小心,莫要留下蛛丝马迹。而如今这局势,唯有将军尽早出狱,方才真正能安稳住军心。” “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免得等会儿兮又要训我了。” “好,西营也还有些许事务,我便不送你了。”尤玚转眼示意一旁的小兵牵来马匹。 脚踏马镫,轻松一跃而上马身,拽住缰绳,拿起马鞭,轻拍马身,轻松向前驶去。 不知不觉怎的偏转了方向,行至一陌生的地方,正当四处观望时,忽而瞧见卫彧的身影,想来是他也在此处了。 本想悄摸着转道而行,却被子旭那个大喇叭一下叫住了。 勉强微笑以对,缓缓踏下马来。 “司徒女公子,好巧啊。”子旭嬉笑的迎了上来,且握过她手中的缰绳。 “是啊,你们怎的会在此处?” “哦,对了,女公子不在都城许久,想来不知,此处前些年就已被先皇赐给我们公子了,一直没忙着过来,现下才想着来此修建一处私宅。”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家公子了。” “别啊,好不容易才偶遇一次,怎的就这样走呢?我家公子马上就过来了,何不等我家公子见上一面呢?” “我——”一时不知该寻怎样的借口。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他便出现在了司徒雪的面前,现下想走怕是也晚了。 “公子,好巧不巧,今日遇见司徒姑娘了。”子旭甚是欣喜。 “许久未见,近日可好?”司徒雪尴尬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怎的在这儿?”慕容琂亦轻声回应到。 “哦,今日同尤大哥去了趟西营,本想回府,不想跑偏了。” “可是为了司徒将军之事才去的?”转手将建造图连带着一旁的工匠交于子旭。 “我若说不是,你可会信?” “此事不会拖得太久,相信司徒将军很快便可以安然回到军营中去的,你也不必太过焦虑。” “如你所言便好,若父亲不能安然回来,那这个朝廷也就不是那个值得父亲用生命维护的朝廷了。”她停下脚步,直白说道。 “现下朝局不稳,此事皇室做的确实有些欠妥,但皇室不会忘司徒一族为慕容氏做下的业绩。” “此刻再说这些也无用。”她强勉着微笑继而说,“还未来得及祝贺你正式晋为肃王。” “也未曾有啥好值得庆贺的,不过就是换了另一个称呼罢了。你也知我,从小心不在此,只不过是被这身所束缚罢了!” 司徒雪听得出他语气中夹杂的些许无奈,只不过如今自己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放心大胆的去宽慰他了。 “这样也好啊!不知要让城中多少懵懂怀春的少女倾慕不已。” “那你呢?”他突然停下脚来,两眼情深的看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眉目传情,二人就此停顿稍有几秒,司徒雪连忙收回眼眸,轻咳两声,转身至一旁。 “你我从小相识,如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若我问,你可倾慕我,你会怎答?”她反问到。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他借以用诗经话语来诠释他的心声。 “你可会娶我?” 听得这话,反背的手,瞬间紧攥成拳,坚硬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还未来得及等他回答,司徒雪瞬间截断了他哽咽在喉咙里的话,“你还是这般不经逗。” “就凭着我这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也不缺有才的青年贵胄前来倾慕。” “那是当然,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配你。” “是吧。” 二人皆相视而笑,一路上欢笑相谈,谁也没再提及那个话题。 随着彼此的成长,阻隔在二人之间的,不知不觉增添了许多无法跨越的障碍。 “姑娘,你可回来了,适才兮姑姑可怕极了。”幺幺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司徒雪的手臂,滔滔不绝,俨然不察一旁的慕容琂。 “我知道了。”司徒雪拍了拍她的手,温柔说着。 “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 只见他温婉的微微一笑,幺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你我之间不需这些,回去好生休息,今日也劳累了一日。” “好。”温婉目送他们离去。 “姑娘,你去哪儿了?”兮端托着案几走了进来。 “今日尤玚来的匆忙,来不及同你说一声。” “你还是同他去了西营。” “是。” “我知拦不住你,此事牵扯朝政,大人也不希望将你过多牵扯。” “我知。”小心的接过那碗姜汤,“可是我作为将军府唯一血脉,我无法避之不视,况且我也做不到。” “你啊!”兮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也好,长大终究是要经历些风雨,此后司徒一族的重压终将是要落在你身上,就算是我们想帮,也是无力能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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