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宝藏重新收归国库,而它的出现也证明了韩王当初冤枉错了人。 韩王并不觉得惋惜,相反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当初通缉卫庄本来就不止因为百越宝藏。就是一个职位不足轻重的司隶,三年的时间大家早都忘了。可是偏偏总有人记得,偏偏这个人就是张良。 “大王,如今丢失的百越宝藏重见天日,而当初所受牵连的人是否也该给一个交代。” “张廷尉话里有话?”韩王问道。 “良非一己私欲,而是想给无辜的人一个清白。” “你是说前司隶卫庄?” “不错,正是此人。” “那你想让寡人如何做?” “撤去通缉令,不再阻挠其自由出入韩国。” 一面是自己清白正义的好名声,一面是自己女儿的幸福,韩王咬了咬牙,选择了前者,答应了张良的请求。 雪衣堡无故生变故,血衣侯也不知为何未来早朝,把两者联系起来,谁还猜不出血衣侯的下落? 而姬无夜远征,血衣侯身死,朝中仅有一个张良可挑大梁,可他终归还是太年轻。要是有哪个不赶眼劲的此时进谏要让姬无夜回来,这可叫韩王如何回答。 韩王不禁心中一凉,期盼着这个时候不要有人提起此事,可偏偏好事唔灵丑事灵。 当一位大臣提出召回姬无夜时,别提韩王现在有多惴惴不安,简直想撕烂那位大臣的嘴。 刚送走一位,这下倒好,还要再把另一位请回来。韩王还等着姬无夜战死的消息呢,哪能这么容易再让他回来?! “姬将军远在边关,战事重重,哪能说调回来就调回来?起码也要等韩魏两国战事平息,姬将军方可班师回朝。”张良驳斥道。现在朝堂刚刚除去一大祸患,尚不稳固,姬无夜再回来,朝堂的安宁将会重新被打乱。 韩王甚是感激,承着张良的话向后说,拉开这个话题。 “张廷尉所言极是。话说这血衣侯失踪一事颇为蹊跷,还要你费心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 本来今日的早朝就要告一段落,但偏偏这个时候边关来了信。 “报——”一阵催人命的嚎叫传出来,那士兵扑通一声跪在朝堂上,“大王!边关来信!魏国要求就两国战事和谈,并且对方派来使者,希望能随姬将军一同前来新郑与大王当面详谈!”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韩王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万般无奈下,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便让姬将军携使者……整装返回新郑吧。” 张良忧心忡忡,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祖父当年的力不从心,他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 这个国家深陷泥沼太久,要想爬出来,怕是难如登天。 在将军府的私设刑狱中,白凤还处于昏死的状态下。 那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本该洁白的衣服被染成血色,衣衫褴褛。 幽暗的地牢中,空间狭小局促,令人窒息。墙体上的霉物与弥漫的恶臭昭示着无尽的恐惧,能进到这里的都是即将受尽非人折磨的将死之人—— 这里就是地狱。 一阵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这无间地牢,一瓢冷水泼到白凤脸上,将他惊醒。 苍鹭俯下身,不怀好意地笑道:“白凤啊,你究竟成什么人了?” 白凤无心回答,喘着粗气,听他继续说。 苍鹭直起身,在他面前来回踱步,“那姑娘不会就是弄玉吧?如此说来,弄玉没死。”他好像并没有在同白凤交流,而是自己梳理整件事。 “张开地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是他的手下……那就是韩非的,韩非……”他搓着下颌,意识到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线索,继而又说道:“而那百越怪物带着弄玉向翡翠山庄的方向逃走,多年前,翡翠山庄收于韩非之手……哎呀,白凤,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他一把揪起白凤的头发,与自己相视。苍鹭得意地笑着,那副阴险的模样令白凤作呕。 “这么说,你成了韩非的手下,也是刺客?”白凤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好像自从他当上姬无夜的亲信后,越来越不正常了。 “墨鸦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你不去跟那女人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倒又操起了旧本行,啧啧啧,我都替墨鸦感到不值。” 白凤眉头渐皱,对他的反感更甚,“你有什么资格提墨鸦。” 像这样的人,当初墨鸦从来就没将他放进过眼里。而苍鹭好像对墨鸦有种特别的期待,他总是认为本该属于他的光芒被白凤夺走了。白凤就是个强盗,他抢走了墨鸦对苍鹭的青睐,抢走了百鸟所有成员对他的崇拜,抢走了所有所有他珍视的东西。 苍鹭的怒火一下子冲到头顶,面部表情很是僵硬,嘴角不停地抽搐。他又是气愤又觉得可笑,掐着白凤的脖子,气急败坏,“呵!那你就有资格?!别忘了他是因为你死的!当初要不是你要跟将军抢女人,你要多管闲事,墨鸦也不会死!” 肤浅!苍鹭什么都不懂!他永远都不懂自由深陷牢笼的可悲,也不会懂得这个世界其实有比生命更高尚的东西。因为他就喜欢这样一座精美的笼子,他深陷其中,却也乐在其中。 白凤无心与他争辩,根本就是白费口舌。 “你凭什么……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谁看?!我动动手指就能杀了你!” “那……你就动手……”可是话说出口,白凤就有些反悔了,他得活着,他答应过她的。 苍鹭气性一上头,倒还真想杀了他,用力掐住白凤的脖子,看着白凤扭曲的表情,享受着杀人的快感。 而在白凤的眼睛要翻白时,他却将手撒开了。苍鹭强迫自己冷静:白凤现在还不能死,起码得等到将军回来。 “激将法?没用。”苍鹭拍了拍白凤的脸,揶揄一笑,“将军对你可甚是想念呀,对你如今的身份也一定很感兴趣。” 刑狱上空渗透下点点水滴,外面好像下雨了。 穿林打叶声淅淅沥沥,夏日雨天的冷湿气也冷彻心扉。雨声、爆炸声,现实、梦境,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火光烛天,它将整个密道照亮,石墙崩塌埋灭了所有的光。万籁俱寂下是白凤的背影,他转过身,拉起她的手,要带她离开。直到谍翅鸟告诉他们外面有埋伏,他们才停下脚步。 弄玉观察着四周,企图从这坚硬的石壁中再看出些什么,比如能打开另一条通道的机关。白凤却将账本强行塞入弄玉怀中,“我带你出去,你把本子带走。” “或许还有别的路……”弄玉有些心急,她抓住白凤的手,乞求他不要留下她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 “你没有发现吗?这暗室如漩涡一般蜿蜒,根本就不会有第二条路。相信我,我一定能平安把你送出去。” “白凤……” “把账本交给紫女,向韩王揭发姬无夜,到时候再来救我。你得走,别忘了,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弄玉心有万分感动,泪水直在眼中打转。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也值得他人为她拼命。一个生命属于黑夜的人心中向往自由是何其珍贵,弄玉感到足以。可是白凤却不满于此,他不仅要她的心向自由,还要她的身体也同样自由。 他甘愿用自己的自由换弄玉飞出牢笼。 “……那你也别忘记,你承诺过我的话。” 白凤无奈地笑了笑,擦去弄玉脸上的泪痕,一份难得的温柔。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忘不掉。” 梦醒,她睁开眼睛,停留在眼角的泪珠打湿枕头。 原来梦境也是真的,与现实并无二致。 “你醒了。”紫女关心道。她走到床边,将挣扎起身的弄玉扶起。 “姐姐……”弄玉苍白无力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说不出什么,哽咽着,流着泪,悲痛万分。 “你先尽力养伤,等好了再把想说的话告知与我,可好?” “姐姐,”她拉住紫女,显然她的答案是否。她无论如何也要把想说的话在今天就出说来:“焰灵姬牺牲了……” 紫女拍了拍弄玉的手,百般抚慰。 “姐姐……你救救白凤吧……”泪水决堤,声泪俱下,她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即使这样会撕裂她的伤口。 “白凤……白凤被抓了。求求你……求求你向韩王揭发姬无夜……救救他吧……” 二人相拥,紫女抚摸着她的后背,倾听着她的苦楚。痴男怨女的情感本不应出现在刺客身上,可紫女已经沾染上身,又如何要求弄玉也这样做? 卫庄轻视这些所谓的感情,感情是实现一切宏图大业前最大的绊脚石,他更希望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事实是,他确实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姐姐……我真的……好害怕……”弄玉呜呜咽咽地说着一些话,紫女废了好些力气才听懂。 害怕吗?谁不怕呢?她也怕,她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弄玉可以向她哭诉,可她不行。 她是姐姐呀,而且扎在她心尖上的刺是不能为人所知的,这件事只有她与卫庄两人知晓。 “白凤被俘虏了。”紫女说道,她的语气更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卫庄背着身,看向窗外,许久才给出答复:“那很好,没死就已经算他走运了。” 紫女好似有些恼火,“我是问,你不打算去救他?” “救,只不过不是现在。”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紫女的语气强硬起来,她至今都不敢相信,卫庄变成了这样,就像他说的那样,冷血又无情。 “在这儿多等一会儿,白凤就会多一份危险,你怎么这么肯定他就能撑到你说的那个时候。” “他会的,流沙还欠他一个承诺。” 紫女哑口无言,肉眼可见的心灰意冷。卫庄现在的样子实在令人恐惧,她曾无数次在心中为他找理由,毕竟三年未见,卫庄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改变不正是卫庄想要的吗? 紫女夺门而出,逃离了这片压抑的空间。在门关闭之际,耳边嗡嗡的声音才停止。 外面好安静,新雨后的清新气味扑鼻。她抬起眼,几缕阳光在乌云后绽放。 这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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