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尧手指亭外花圃,道:“云小姐院中多有花草,但当中以牡丹院为最,适才我来看时,见其他花圃都未有提诗,到是牡丹园中立有一幕红牌,上书‘阅尽大千春世界,牡丹终古是花王’,这便是王国维所写之诗。”
“巧合罢了,牡丹是国花,自然要格外照顾,我又没读过多少书,碰巧见了这句,就写了下来。”云溪摇头。
“那这红木柜子作何解释?”楚天尧指着凉亭中立着的柜子。
上面亦留着一句诗。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可是王国维的名句。”就连白奎都知道了。
“既是名句,我知道也不过分吧?”云溪笑了笑,美目闪躲。
“看来云小姐甚迷王国维。”楚天尧笑了,走到柜子跟前,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哎,你这人太没礼貌了!”吴翠怒了。
“是茶叶。”云溪淡然道。
“我想除了茶叶之外,或许还放着一些零食,多是甜品一类。”楚天尧再度开口。
哗!
她站了起来,满头长发如云鬓一般落下,衣裙荡漾,犹如波光。
美目中,惊色连连,
再也坐不住了。
“你怎知道?”
她款款而来,玉腿摆动自有弧度,于常人走路颇为不同。
腰肢如柳轻摆,弧度恰好,美丽十分。
她打开了柜子,里面果然放着诸多甜品。
“王国维极好甜品,藏在一个红柜之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楚天尧退了回去,和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曾想拥有无数狂热粉丝的云小姐,也是他人的狂热粉丝。”
她轻轻的关上了柜子,回过头看着楚天尧。
沉默许久,笑了:“我一直以为自己藏的颇深,不知道竟然被人打听到了,不得不说,你的这番表现确实亮眼。”
楚天尧倒是有些费解了:“云溪小姐何意?”
云溪摇头,目光多了一些冷意:“我是小女子,撒谎便撒谎了;你好歹也是个男子,被识破了心思,还故装不知,便有些过了。”
楚天尧依旧是一脸懵懂。
“装的太过,不讨人喜!”云溪拂袖,脸上笑意尽收:“吴翠,你说。”
“还装个屁啊!你住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我家小姐吗?不然你怎么会连红柜藏糖这种事都知道?还刻意跑到我
家小姐面前来卖弄,切!”吴翠鄙夷道。
楚天尧一愣,旋即大笑。
“你笑什么?”云溪侧首,面露不悦之色。
楚天尧未曾开口,而是端起一杯茶,哗啦一声泼在了桌面上。
旋即,落手于上,如龙飞凤舞般,写下四句。
云溪皱眉,带着一些不喜和好奇看着。
“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非是独爱王国维,奈何书中我尽知!”
云溪呆住了。
这要何等狂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己是因爱王国维,所以了解他的一切,并且缅怀,如粉丝追逐明星一般,生活中也会学习他的一些细节。
而楚天尧却道,他对王国维从未刻意关注过,之所以知道的这般清楚,是因为书中古今,无他不晓。
狂,冲天的狂!
再看那人,面带三分淡然笑意,目光含蓄而如春日,当中吞吐的,却是举世锋芒。
不曾现世,不是胆怯,而是因为孤高在骨!
手一展,将桌上诗句抚去,楚天尧冷然起身,丢下一句话。
“云溪小姐,为人在世,切莫自作多情!”
唰的一下,云溪整张脸都红了。
刹那
,又羞又恼。
等到抬头,人已要离开了。
“楚少爷请慢!”
云溪深吸一口气,以至于波澜起伏,甚是壮阔。
“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楚天尧。”
“楚天尧……”默默咀嚼了一句,她点头,再度走向那个红木柜子,从中取出一副国画来。
画中是牡丹,旁边更有她亲手提上的诗句,如今再落下名字,又用自己的印一砸。
卷好了,呈上来。
“小姐,你送他东西干嘛!”吴翠急眼了。
“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一点礼物,希望楚少爷留下做个纪念。”她勉强一笑。
白奎替楚天尧接了过来。
“茶中之意我已理解,这便起身离去,云溪小姐这又是何意?”楚天尧眉头略皱。
她缓缓转过了身子,背对楚天尧,让自己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得不说,楚少爷比往日那些疯狂的大少要强了不少。”
“无论是个人气度,还是胸中才华,但云溪喜欢自由,无托付他人之心,也是厌倦了各种追逐手段。”
“所以云溪想劝楚少爷一句,早日搬离此地吧,免得有人找你麻烦,至于你的别
墅,我可以出钱买下来。”
楚天尧把画拿在手上,掂了掂,道:“听云溪小姐话中的意思,还是认为楚某对你念念不忘?”
云溪不曾回头,声音更冷:“楚少爷,欲擒故纵,我已见得多了。掩饰太多,非但让人不喜,反而生厌。”
或许,她被追求的太多,所以有了这种想法。
但对于楚天尧而言,这就是个笑话。
区区戏子,我若要宠幸,还需追求?
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楚天尧一声冷笑,道:“自作多情的见过不少,但能到你这一步的,也是人间奇葩!”
说完,手一震,画卷怦然崩碎。
一扬,化作漫天飞屑,淋落一地。
“至于你说他人冒犯,楚某自不会惧。”
楚天尧转身,快步而去,未做任何停留。
唯有那浩荡之声,在此回荡。
“不侵他人之地,已是楚某仁慈。”
“至于我土之中,谁人敢无礼,百花可杀之!”
声音落下的刹那,突来一阵风,院中的花圃簌簌抖动了起来,冲天花香飞起,花瓣洒落一地。
一片牡丹园,瞬作枯枝林!
云溪又怒又惊。
是巧合,还是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