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富阳所在的镇子,离永安镇不算太近,唤做杏野。 这杏野有两大家,一是这开酒楼的汪家,另一个是以酿酒为名的宋家,原本两家旗鼓相当,只是到了汪富阳这一辈,只出了汪富阳这么一个独苗苗,家里上上下下极尽宠爱。 这汪富阳年轻的时候骄奢淫逸惯了,不仅是杏野的一富还是一霸,原先还有着汪家的老爷管着,没出什么大乱子,可惜那汪老爷前些年染病去了。 自此之后,这汪富阳没了汪老爷管制,更加放肆,整天就是烟花酒巷的逛,夜夜不回家。 家里的产业也都扔给了管家打理,管家也是个忠心的,只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酒楼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 甚至好些铺子还被那宋家趁机收购,杏野隐隐有了一家独大的苗头。 孙娘一早就遣了车,侯在钱朵家门口,路程有些远,一行人都想着早些出发。 “钱姑娘,可否用了早膳,我这里还有些果子......”一上马车,孙娘就将手里的甜品递了上来,都是些精致的小点心,怕是连孙娘平日里都不曾多吃。 “还是孙姨贴心。”钱朵不想拒绝孙娘的好意,这果子的油纸上写着一味斋的标,这事永安镇做点心顶好的一家。 平日买都需要排队,价格也不便宜。 “孙夫人,可以出发了吗?”帘外的马夫问了一声。 “可以了。” 正准备出发时,就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呼喊声。 “钱姑娘,等等啊,钱姑娘。”声音有些熟悉,钱朵拉开帘子,才发现是许安然的贴身丫鬟,柳叶。 柳叶坐在马车上,一边催着车夫快些,一边出声喊停了钱朵。 马车稳稳的在钱朵面前停下,许安然拉开帘子,半个身子探了出来;“钱姐姐,怎地有好玩的事情也不带着我。” 今日的事情是没有和许安然说的,一来觉得许安然已经帮了很多忙,不想再麻烦。二来这许安然再好说话也是将军府的人,这次要去的杏野已经不在将军府的影响范围。 那汪富阳又浑名在外,若是真出来什么意外,钱朵可不敢保证能护住这千金大小姐。 “妹妹,我们这次去的是八王爷的地盘.......”八王爷素来和将军府不对付。 “我知道啊,所以我兄长这次给我带的人更厉害。”说完,许安然指指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 各个魁梧有力,有几个脸上还有刀疤,不过都是一脸正气。 “不管。我兄长那边都应许了,你得带我去。”许安然玩伴少,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哪肯就这么放手。 钱朵思量许久,这许安然摆明了就是铁了心要跟着去,又看看身后的十几个家丁,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 上门的武力不用白不用。 许安然一加入,孙娘的马车就显得有些小。于是便邀请众人乘坐将军府的马车。 “妹妹,你婚事在即........” 如果钱朵没记错的话,还有不到一个月。 “不瞒你说,姐姐你可知道,我要嫁的人是谁。”许安然一脸神神秘秘。 钱朵一愣,这倒是没有注意过,原先只顾着恢复脸,谁会关心这等事。 “就是这杏野的宋家。” 杏野宋家,原本一开始只经营着小小的酿酒铺子,后来改良酿酒工艺后,酒坊的名声便传了出去。着宋当家的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仅仅十年的功夫,就在杏野站稳了脚跟,甚至听说这酒,有一部份作为贡品进了皇城。 “那妹妹你和这宋家公子........” “见过一面,从小定着亲。”说到这里,许安然有些低落。 许安然的身世,钱朵听过一二。十五年前,藩王起兵造反,云州国大乱,不少人家举家南迁,许老将军奉命镇压,而这许安然就是许老将军在路上救下的孩子。 听说是在瓦缸里救出来的,找到时身上还带着块玉佩,许老将军在原地等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前来将人寻回,又看这孩子着实可怜,便收到将军府做了女儿。 等到叛乱平定,许安然在一次出行时,偶然碰见宋家老爷,因着那块玉佩认出,这许安然就是故人之女。 然后就牵扯出娃娃亲这档子事。 宋老爷善名在外,宋家的产业也蒸蒸日上,虽然不知那亲事是真是假,但玉佩总是真的。 宋家老爷夫人自打和许安然相认后,待许安然是极好的,有什么名贵的首饰娟料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将军府让许安然挑选。 只是那宋家少爷,宋嘉,一直在外做生意,也不曾见过几面。 这般礼待下,许安然竟也稀里糊涂的认了这门亲事。 “哎,我家兄长前些年一直在外,家里就我一个,而宋家人对我的确好的没话说。” “眼下,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没有中意的,嫁到宋家,好歹算个知根知底的。” 钱朵听完,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复杂,现代的婚事都有很多身不由己,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 既然是从小定着的亲,又有着玉佩为证,虽然将军府也怀疑过这宋家是不是想攀着将军府的关系,但是这宋老爷也着实不像那般人。 最后思来想去,便将问题扔给了许安然。 “那许姑娘这次前去?”钱朵问道。 “听说那宋嘉回来了,我得去瞅瞅,要是不和心思,还能再周转周转。” 钱朵当下了然,这许安然是想趁这次机会,看看那宋嘉究竟是不是可以托付的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豪华的马车和十几个健硕的家丁,实在高调的很。 钱朵不想惹别的麻烦,于是在进城前,换了孙娘家的马车,留了两个家丁后,吩咐其他的人在暗处跟着。 “夫人,我们是直接去汪府吗?”马夫驾着马车,隔着帘子问道。 “不了,直接去酒楼。”没等孙夫人应声,钱朵便开口说道。 “钱姐姐?”许安然有些疑惑。 “这汪富阳整日不着家,要么在烟花柳巷,要么就是在汪家酒楼,反正就是不在家里。”来之前和孙娘聊过这事。 这汪富阳在哪都能寻到,就是在家寻不到。 虽然酒楼里人多眼杂,但是寻上门怕也是见不到人,想着实在不行就在酒楼里寻个包间好好谈谈这事。 汪富阳最常呆着的就是汪家最大的酒楼,昌安酒楼。 酒楼富丽堂皇,请的是杏野最好的戏台板子驻台,做菜的厨子也是从京城请来的大厨,算得上是杏野数一数二的酒楼。 马车停在酒楼前,马夫牵着车去了后院,钱朵先行进了酒楼。 柜台前,一位着金丝绸衣的富态男人,正劈里啪啦的算着账。眼睛眯着,看起来就圆滑世故的很。 “请问汪老爷是否在此。” 那男人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姑娘,穿着朴素,打扮的也很素净,一看便不是能来昌安酒楼消费的主。 关键是,这姑娘面生的很,似乎不是杏野的人。 “我家老爷不在此处。”男人笑着回应。 “就说永安镇的孙家求见。”孙娘走上前说了句。 男人看了看孙娘,似是不确定的问道;“是永安镇孙家?” “是。”孙娘应了声。 男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朝着酒楼的西南角落指了指,“我们家老爷在那里。” 循着男人指着的方向走去,孙娘一眼就看到汪富阳,随后拉了拉钱朵的衣角,在耳边低声说道;“那里坐着,穿青色长衫的就是汪富阳。” 角落里的男人手里握着一白玉杯子,头一晃一晃的合着戏曲的调子,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身材并不算肥胖,不过看起来有些浮肿,脸色上泛着一些白,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汪老爷。”孙娘有些着急,先上前打了招呼。 听见有人说话,汪富阳的手指顿住,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孙娘。 “哎呦,这不是孙夫人吗?” 说完,又探着头向后瞧了瞧,又说了句;“怎么不见孙小姐。” “汪老爷,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钱朵上前,将孙夫人挡在身后。 “你是?”汪富阳看到钱朵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一下。 “在下永安镇红娘,此次前来是为了孙小姐的婚事。”钱朵拱拱手,说明来意。 汪富阳没有搭话,手指摩挲着白亮如玉的杯子,脸上泛起不怀好意的笑。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年轻的红娘,只不过这活不仅又苦又累,还得时常陪着笑脸。” 说着便伸手,想要抓着钱朵。 “不如跟了我。不愁吃穿,怎么样。” 钱朵反应快,侧身一闪,躲过了汪富阳的咸猪手,皱着眉回了句;“汪老爷自重。” 汪富阳被拂了脸面,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你们要谈我和孙小姐的婚事,这有什么好谈的,聘礼我已经送上,日子也已经定好,只需要到时候孙小姐出现就可以了。” “怎么,难道有什么变动不成。” 汪富阳似笑非笑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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