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炽热又漫长,如同他的气息那样,烈酒浇喉,灼人心肺。 宁岚仅仅是在起初占据主动优势,但很快就在落花阁主的攻城略地之下溃不成军,肺部的空气被掠夺一空,宁岚胡乱拉扯着他身前的衣服想要挣脱,却换来更加深入的禁锢。 “唔——” 宁岚睁开眼睛,对上他暗红色的眸子,一湾血潭,深不见底。 恰逢此时,飘带铩羽而下,却在触碰他们的瞬间化作齑粉,带起漫天的星屑尽数撒向他们。 宁岚一时被这些星屑迷了眼睛,微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置身于一片繁华的街道中央。 嗯? 宁岚眼前的璀璨街景,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不由心生迷茫。 她好像属于这里,可心里又不自觉的别扭。 正当她思索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人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 “宁岚,发什么呆啊!今天可是乞巧节,向榕树神许愿会获得天赐良缘的,快走啊。”一个面容清丽带着对未来的另一半无限向往的女孩,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走。 宁岚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到了自己腕上绑着的粉红飘带,女孩的手腕上也有相同的一根。 一路上听着女孩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介绍着,才知道这飘带便是用来书写愿望,悬挂在榕树上祈愿的。 每年乞巧节,适龄的女子都会在飘带上写上她对未来另一半的憧憬,榕树神会将她们的飘带带向与她们有缘的男子身边,男子携飘带而来,两人便佳偶天成。 这故事被女孩讲得无比憧憬,可听到宁岚的耳朵里却有些荒诞。 她也并没有真的听进去几分,只当个话本子随声附和了两句,直到女孩拉着她来到那可榕树之下,她愣住了。 那榕树硕大无比,叶片葳蕤,底部盘根错节,树干纵横中布满苔藓,苍老却又生机盎然。 这棵树或许真的有灵。 宁岚也不知道自己一个肉眼凡胎是如何能分辨出来的,但心里顿生了些肃穆,收起了之前那些玩乐的心思,对着榕树拜了三拜。 同行的女孩看到,还凑过来玩笑道:“刚才路上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如今倒有认真起来了呢。” “是我唐突了。”宁岚正色。 只是这回应过于正经,反倒是把女孩说愣了,女孩又接不上,又怕气氛尴尬,匆忙拾起桌上的毛笔,润了两下递给她,催促着,“快祈愿情郎吧。” 说完,便跑到一边写起了自己的。 宁岚一手执笔,一手抚带,落笔的动作顿了下。 “又不是月老树,为何一定要祈愿爱情?”她自言自语,旋即了然一笑,提笔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宁岚成为了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一生清贫爱民,受人敬仰,却也一生未嫁,最终于府衙内寿终正寝。 ...... “宁岚,发什么呆啊!今天可是乞巧节,向榕树神许愿会获得天赐良缘的,快走啊。” 宁岚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中的迷茫更甚。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推动着向前,宁岚只能同这股力量随波逐流,再次写下愿望。 这一次她成为了一个游侠,独来独往,行侠仗义,于江湖声名显赫,于江湖消弭无形。 ...... ...... ...... 落花阁主于千万人的血海中拼杀,与其说是拼杀,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他单手持着一个破损的剑尖,周身魇气环绕,所过之处人首分离,血海尽头是无尽的恨。 这千万人,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葬身,落花阁主就这么踏着尸身血肉,一步步走了出来。 “轰隆——” 一道闪电,照亮他满身血污,紧接而来的天雷,迎着他的脸直劈而下,带着毁灭不详的气息,一道又一道的打在他的身上。 落花阁主也不躲,任由那雷劈,手上的剑尖不松,手心淌着血,剑尖滴着血。 这一幕好似构成了一个诡异的画片。 又一道天雷过,不偏不倚击打在他的脸上,面具应声碎裂,一张漠然的脸显现,眼底满是杀意的疯狂。 “洛山麟,你还没杀够吗?”不知何处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 洛山麟不答,将剑直插进脚下的土地,一切重置,他提剑返回迎接下一场屠杀。 “疯了,你这臭小子是真的疯了。” 洛山麟边杀边冷笑着反问道:“我不该疯吗?” 听着他的话老妪一愣,接着也跟着笑了起来,“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也确实该疯,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这里是幻境,可出去就是现实。” 说话间,洛山麟已经再次杀完了一轮,回到最初的位置,等待天雷。 “轰隆——” 天雷如约而至,折磨着他的四肢百骸,不过这点疼痛于现在的他而言,不过了了,只是这一次...... 天雷还带来了漫天的粉红飘带。 洛山麟静静看着那些悠扬而下的飘带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毛笔字。 字如其人这东西有些时候也不尽然。 虽是如此,洛山麟周身翻涌的气息却微微平复了几分,连带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 “啧啧。”老妪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咂咂嘴。 看着他认真阅读那些飘带的模样,幸灾乐祸道:“那丫头在我的碧海蜃楼蛊里经历了三百世,可是一世都没有你哦。” “那她有别人吗?”明明是个疑问句,却让人听着无比肯定。 洛山麟的动作不为老妪的话语所动,甚至连目光都不曾从那些飘带上移开半分。 “......”被猜中的老妪失了兴趣,悻悻道:“那倒...也没有。” 旋即,老妪又笑了出来,“孤身行走三百世,这丫头天煞孤星的命格呐。” 洛山麟这才将视线分了一束过来,却冷漠的吓人,“跟着圣女这么多年,都没学到卜算的皮毛,你还是老老实实玩你的虫子吧。” “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俩都不合适,她行走三百世救人渡世,你却在这杀了一轮又一轮,背道而驰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结果?” “饲养一只兔子还需要有结果吗?”话虽说的轻巧,可洛山麟眼里的杀气却又再次酝酿。 “你爹追你娘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老妪依靠在高耸着的碎石上遥望,手里抚摸着一个白胖胖的肉虫,眼神却逐渐飘远了。 “哼。”洛山麟起身,似乎是失了屠杀的兴致,立起剑尖擦拭了起来,“若是你履行好了你奴仆的职责,他们两个就不会在一起。” 老妪收回怀念的目光,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那还会有你?” “也不必有我。” 话音未落,四周的场景变换,繁花间有一男一女的背影出现,他们正走向彼此。 “喂,老太婆你这些无聊的试炼是不是该结束了?”洛山麟语气中有些不耐烦,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对背影。 “哟,担心你家小兔子了?”老妪却还看的意犹未尽。 洛山麟摆摆手,“我只是觉得无聊了。”接着长袍的袖子于空中用力一挥,血污散尽清洁如初,手掌一翻一个崭新的面具出现。 “还有,她那两个跟屁虫被你弄哪去了?”在戴上面具恢复落花阁主的身份前,洛山麟侧目斜扫了她一眼。 “他们?”老妪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恩爱着呢,这才是我绞罗情蛊应该出现的模样嘛,哪像你们俩。”老妪嫌弃地看了洛山麟一眼。 “奥。”洛山麟带好面具,看着眼前即将走向彼此的男女,挥剑于他们之间斩出一道天堑,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消磨不见。 “竖子!”老妪见状,气得跳脚,对着落花阁主离去的背影大骂,待他走远些,又心疼地拾起地上一片片蝉翼般的碎片,揣进怀里,“婆婆我的碧海蜃楼喔!” 而那边落花阁主对她的哭嚎不为所动,只是静静驻足观察了片刻,便朝着其中一面石壁又砍了一剑。 只听得后面老妪的哭嚎声更大了。 待到落花阁主完全消失于那面石壁之后,老妪才放下掩面哭泣的手,只是那脸上哪有什么心疼悲伤,眼底精光尽闪,笑意盈盈地对着手中的大肉虫自言自语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婆婆的绞罗情蛊到底有没有看走眼吧。” ...... 宁岚趴在大榕树下的一张桌子前,拿着毛笔且迟迟无法下笔。 她总感觉眼前这个场景她已经经历了几百遍,但又很不真切,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上辈子。 她心里隐隐总想喊谁,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究竟要喊什么。 “唉。”宁岚微微叹气,对着那跟飘带苦思冥想。 她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她是她,但她好像也成为过很多个她。 正在宁岚犹豫不决之际,迎面一阵妖风吹来。 何为妖风? 只因那风拂过她耳边垂发,轻纱衣摆,笔尖飘带,带着它们于风中飘扬,却独独没有迷了她的眼睛。 宁岚迎着风抬眼,正见一锦衣男子踱步而来,这场面宁岚描述不上来,若非要说大概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正这是,忽闻孩童的传颂声而来,“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宁岚默默在心里点头,“古人说的对!” 宁岚看着男子一步步靠近,眼眸愈发明亮,忽然之间灵光一现,提笔挥毫,在飘带上留下了她的泼墨大作。 “宁姑娘写了什么?” 落花阁主的影子打在宁岚的桌前,遮挡了些许光芒,她抬头望去,他的表情背在光里看不真切。 但宁岚的脑海却已是一片清明,她开朗一笑,将手里的飘带递了出去。 期待似的把脑袋稍稍凑前,问道:“阁主觉得我这个写的如何?” 落花阁主将目光移动到了那条飘带上。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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