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俊师兄,我们真的没走错方向吗?我怎么觉得越来越荒凉了呢?”宁岚瑟缩地问着,连声线都在发抖。 “师妹,你多半是被之前的遭遇吓怕了,你没发现我们这一路,都不曾遇到过什么危险吗?”连俊安抚着。 宁岚作思考状,片刻点点头,叹气道:“果然是我太胆小了,还是师兄厉害。” 连俊自满于她的夸奖,脸色越发得意,甚至有意无意瞟向落花阁主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轻蔑。 所谓凌驾三族之上的落花阁主又如何? 如今受了伤,还不是要在他面前俯首做小。 尤其是当他看见宁岚投向他的崇拜目光时,她的眼里甚至没有落花阁主只有他,那些往日里的挫败与失衡,在宁岚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自认为已经将宁岚掌控完全的连俊,彻底放下了心防。 “说起来,师兄如此厉害,是遭到什么人的暗算了?”宁岚的声音再次传来。 “呃。”连俊刚回神,被猝不及防的一问,顿了片刻才磕磕绊绊道:“妖族,他们化成人形伪装成散修与我组队,结果却是想联手夺取我的东西,好在他们修为不高,我纵使负伤也逃了出来,没有让他们得逞。” 宁岚听着,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嘴上却说依旧说着义愤填膺的话,“他们真是可恶,等找到大师兄,一定让他替你报仇,唉,也不知道大师兄现在在哪。” “对了,连俊师兄也没遇到大师兄吗?”宁岚问完一拍脑门马上改口,“瞧我这脑子,你们可是同时拜入掌门座下的师兄弟,遇到了怎么可能不一起走。” 也不知道是为了缓和气氛,还是别的什么,干巴巴笑了两声。 连俊则是全程听着,笑容僵硬,只在末了随附了句“自然”,便在没了后文。 落花阁主落后他们几步,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完了这场“师兄妹”的交锋。 一安静下来,宁岚的心思就活跃了起来,每每这种时候,她的眼睛就会不自觉的微微睁大,视线涣散在各处没有聚点,乍看起来像是在发呆,可时不时还会像在思考般转悠两下。 这副模样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到这里,落花阁主流转在宁岚身上的目光忽然一滞。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从何时开始已经如此了解眼前这只兔子了。 说起兔子,她如今这般模样,倒让他想起右护法曾经养过的一只凡间的普通兔子。 柔软无骨,脆弱矜贵,饲之麻烦。 这是左护法给的评价,却一语成谶,因为没过多久,那只兔子就因为吃了右护法一根没洗的胡萝卜而亡了。 自此他的落花阁里,再没出现过凡间的弱宠。 可如今他却想养了,落花阁主看着宁岚的身影,嘴角噙笑。 若是养一只会反扑咬人的兔子。 岂不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落花阁主的眼睛半眯,舌尖在嘴边舔舐打转,对于当下的想法,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外。 若此时宁岚回过头来,定会被吓到。 怎么会有人看人的眼神会像在看盘麻辣兔肉呢? 她真的不好吃。 不对,她又不是兔子! 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直走到一条河边,连俊才忽然提出要休整,宁岚和落花阁主也没有异议,三人便散开在了河边。 连俊走到稍远些的一棵树下,打坐调息。 宁岚则打开置物袋一通翻找,半天翻出一条绣着一个狗爪图案的手帕,然后乐呵呵地跑到河边去清洗,落花阁主见状,也有心无意地走了过去,随性地捧起一把清水,却看到那湖水之中,乱石之下,隐隐藏着的一颗凶兽头骨。 他面色一僵,将清水倒了回去,但沾着水的手却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喏。”宁岚递过来一块白色绸缎,却不是她刚才拿出来的手帕。 落花阁主抬眼看着,没有接过去。 所谓十个大佬八个洁癖。 宁岚回想他在山洞里整理衣服,连个褶皱都不让出现的执着模样。 多半眼前这位也没逃过这条定律。 宁岚也不恼,开口解释道:“这是干净的。” 落花阁主想问什么但终究没问,静静接了过去把手擦拭干净。 宁岚就这他身边的位置蹲下来,拿着那条狗爪绣纹的帕子放到河水里打湿又拧干后再次起身。 他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在她起身时垂眸看向了她被带起的裙摆,敏锐地看到里面的绸缎内衬缺失了一块。 宁岚注意到他眼神的跟随,心领神会,故而再次解释道:“我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这是我刚刚换了一天的新裙子,之前没穿过的,而且下摆侧身的位置很干净。” 他依旧没有开口,目光却移向了宁岚手中的帕子。 “这个它不是......总之你不能用。”宁岚着急又解释不清的样子有些可爱。 让落花阁主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他勾着嘴角笑得不太正经,还一脸无辜道:“宁姑娘急什么,本尊可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但我又不瞎。 宁岚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嘴上也没打算饶了他,“我看你刚才一副准备壮士断腕的表情,才好心给你的,这条裙子可是花了我三个月的月俸,不要还我。” 宁岚伸手欲拿回去,却被落花阁主躲了过去。 “本尊说过不要吗?”他无赖的样子好像越发得心应手了。 宁岚气不过,故意道:“你现在可是洛山麟,注意点人设行不行?洛山麟可不会想你这般洁癖......”到变态的程度。 后面的话宁岚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敢说完。 然而阁主终究是阁主。 丝毫不会让她在嘴上占便宜。 只听他嗤笑一声,嘲讽似地道:“是吗?他在本尊的地牢里,就算有洁癖想来也没有什么条件。” 好心喂狗。 宁岚说不过,也不敢说过,左右讨不到好,转身就想走。 “宁姑娘不绞尽脑汁想想怎么能得到妖丹,反而在这里跟自己的师兄你侬我侬,是不打算救你的情郎了?” 所以老板这个身份是会降智的。 宁岚此时深有体会。 “你在无理取闹吗?”本就被怼的心烦,她拧着眉头,“你借了洛山麟的名字,倒是没借到他半点聪明才智。” “嗯?”落花阁主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洛山麟这名字,竟然是他借来的吗? 他不禁哼笑。 他没有辩解,而是反问道:“那若是你的洛师兄,现在会怎么做?” 宁岚本不欲再和他说下去,但又看他一脸真心求教的模样,半信半疑地想了片刻,还是回答道:“大概一言不发,找个好位置看戏吧。” 她回忆之前洛山麟看戏时乐在其中,又刻意压制不显于面的模样。 说他一句闷骚也不为过吧。 落花阁主听完,似在斟酌,观察着她表情的起伏变化,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道:“你喜欢这样的?” 发什么神经? 你管我喜欢什么样的。 宁岚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受伤伤到了脑子,不再回应,转身提着手帕朝连俊走了过去。 留落花阁主一人在原地,目光从她略微有些单薄的背影上移开,拿着那绸缎在指尖摩挲着,神色晦明。 再看过去的时候,宁岚已经换上了一副殷勤相,拿着那沾过水的帕子献宝似的递给连俊,连俊甚至都没有迟疑一下,就施施然接受了帕子,用它擦着脸。 “哼,还真是能屈能伸。”他停了摩挲,将绸缎折叠整齐后,丝毫没有嫌弃的收进了怀里。 目光带着好奇于兴趣,自言自语道:“那本尊倒真是想看看,你今天打算唱哪出好戏了。” 宁岚没有注意到,落户阁主这次的笑容格外持久,是打心眼里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次他可是半点都没有收敛呐。 “连俊师兄的伤还没好吗?”宁岚担忧地望着他调息。 连俊却像是被打断了什么事情一样回神,摆摆手,“怎么会呢,小小暗算还不至于伤我到如此。” “那便好了。”宁岚舒心道,全程一副体贴好师妹的模样。 “那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吧,若是再遇上天黑,可就麻烦了。” “呃,不急。”连俊刚忙起身拉住准备叫落花阁主的宁岚,见她回头疑惑,自知失态,刚忙收了收手,作回稳重状,“我是觉得,此处有水源适合调息,若是离开下一次就不知何时能遇到了。” “可是我觉得现在状态已经很好了。”宁岚这次并未顺他的意。 “师妹,凡事要看大局。”宁岚想走的意思强烈,连俊仓促地想着借口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宁岚也看到了这道亮光,眨眼间划过了他半脸的位置。 “什么东西?”宁岚还未弄清。 连俊却是脸上一喜,朝她身后一指,“师妹,那边那是什么?” 宁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株泛着银色星光的草,“那是什么?” 宁岚确实不认识。 “你不认识?”连俊只觉不可思议,解释道:“掌门师尊多年寻找的一味仙药,炼制渡劫破境的丹药。” “奥。”你可真能编。 宁岚背过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师妹若是能替师尊取回,那在宗门的地位,必定如日中天。”连俊蛊惑着。 落花阁主始终站在河边没有靠近他们,只见他们说了几句之后,宁岚便直勾勾盯着自己旁边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走了过来。 落花阁主看了一眼那石头,确定它与寻常的河石无异。 然后她走过来了。 蹲下抱了起来。 他危险的感知在她抱起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的瞬间迸发。 “宁...”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手就先被拉住了。 “你。”宁岚的眼中还是往日的风采,拉住他的手依旧炙热。 石头的下面,一个法阵已经大亮,连俊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这些在此时,并不重要。 他的眼中只剩下宁岚一道颜色。 她拉着他朝着河水的反方向奔跑,法阵中浓郁的魇气弥漫而出,顷刻间覆盖河面,将原本平静的河面变得好似一锅热汤。 不知道从河的哪处发出第一声炸响开始,爆炸河水的声音便如同泄洪般接连响起。 声势浩荡,如同天崩地裂。 两人却紧握彼此,成为互相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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