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极细的一道缝,一双清亮的眼睛透过那道缝看进来。
刚刚洛轻羽在门外听得并不真切,隐约听到杀人之类的字眼。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以后,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她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就是何董和江董起身,对夜楚寒深鞠一躬,然后接过洪磊递过去的文件,弯腰在上面签了什么。
两个董事离开之后,她问过洪磊了,洪磊只说两个董事犯了错触怒了总裁,不肯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洛轻羽很想知道,可又不好不停地追问,只好作罢。
接到那个信誓旦旦要把丁晓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的男人打来电话,像丧家之犬,说话都像蚊子在哼哼。
“对不起,我们失败了,还有几个兄弟折了,进了局子……”
“少废话,把之前那一半酬劳还给我!”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说:“那恐怕不行,想要让里面的兄弟把嘴闭紧了,也需要钱不是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让你们办事,你们办砸了,钱就应该退给我,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电话那头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像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嘟嘟——”一阵忙
音传来,那人居然挂了,洛轻羽气得脸都青了,差一点儿就把手机摔到地上了。
“出什么事?什么办砸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洛轻羽一怔,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费了好大的劲才快速压下慌乱的情绪,转身看向夜楚寒时,洛轻羽依旧是那个每天挂着淡然微笑的职场丽人。
“我托一个朋友帮我办点儿事,结果没办好,我有点儿生气!”
她轻描淡写,表情极为自然。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洛轻羽摆摆手:“不用了,是小事,就不劳你大驾了!”
夜楚寒似乎没有怀疑什么,洛轻羽狂跳的心这才踏实下来。
特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打电话,她是真没想到会有人过来,而且还是夜楚寒。她暗自庆幸,好在没说别的,不然她真就完蛋了。
那笔钱就当喂狗了,虽然有点儿肉疼,可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夜楚寒刚离开,洪磊就从不远处的墙角出现了。
他径直走过来,说话倒是很直接:“洛秘书,我劝你还是放弃现在的危险计划,不然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洛轻羽在他面前完全不用遮掩,倒省了
力气,她抱起双臂,上下打量了洪磊一遍,在触到他紧蹙的眉心时,忍不住冷笑:“这算是朋友的忠告吗?”
“算是吧!”
“那谢了!”
洛轻羽微微抬起下巴,睨了洪磊一眼,就要和他擦肩而过时,被洪磊一把扯住了胳膊。
“洛秘书,总裁和丁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你拆不散他们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分开了,总裁也不可能会爱上你!”
他的话有点儿重,洛轻羽心一沉,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和你关系吗?闲得!”
她的恼羞成怒更能说明她的企图,洪磊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洛轻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离我远一点儿!”
目送着洛轻羽离去的背影,洪磊微微失神,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洛轻羽说得没错,他还真是多管闲事,她成功还是失败,总裁心里有没有她,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充其量,他不过是有把柄在她手里,他偶尔违背原则替她办事而已,他们之间,其实连朋友都不算的。
可是,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关心洛轻羽的感受了呢?他一时之间说不清。
夜幕降临,夜楚寒裹
着一身寒气回家,候在门口的张管家赶紧递上暖手袋。
“换鞋吧,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这次,他破天荒的没有喊“少爷”,夜楚寒怔了一下,低低地“哦”了一声。
张管家并未察觉到什么,他怎么可能想到,只是仰起脸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很稀松平常的话,竟然会让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母呢?
同样的话,父亲只说过一次,母亲说过无数次,一样的情景,一样的语气,甚至连递过来的拖鞋的朝向都一模一样。
有多久没有想起过父母了呢?
心里扎得极深的一根刺突然又朝纵深钻了一点儿,他微微皱了下眉,弯腰换上拖鞋,无意中看到摆在鞋柜最边的一双女式黑皮鞋。
边角和鞋跟都磨损得很厉害,鞋帮上用来装饰的碎钻也掉了一大半。这双鞋实在是和这栋宅格格不入,地摊货居然也能穿这么久,夜楚寒的嘴角微微翘起,对她的节俭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以前她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打工挣钱舍不得花可以理解,可现在她好歹也是副首席,穿这样的鞋,实在是和她的身份不太相符。
他都没有想到,自己能盯着丁
晓的鞋看那么久,直到张管家低声唤他,他才收回涣散的眼神,大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明知道丁晓不会出现在卧室里,可真的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大床时,还是忍不住心生失望。
这一夜,他梦到丁晓抱着被子进来,像以前一样,低眉顺眼地向他认错,说以后要和他好好过日子。醒来时,他嘴角挽起的笑意还没有完全褪去。转头看了看身边,他双手枕在脑后,忍不住轻叹一声。
夜楚寒推开门出去时,正好看到丁晓拉开隔壁客房的门。
丁晓一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她愣怔片刻,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把门关上。
“你不是早就不怕我了吗?”
他主动开口,因为刚刚睡醒,嗓音略微嘶哑,难得透出邻家大哥哥的温和气息。
丁晓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要怎么说呢,说的确如此吗?不,她明明还是怕他的,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
这辈子,她做的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主动提出离婚,并且不留任何余地吧!
“过来!”
夜楚寒的声音冷了下来。
丁晓沉默片刻,才说:“不过去,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