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孩子（1 / 1）

八零年代国家已经在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这个孩子来的措手不及。秀珍非常懊恼，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了，虽然在叶建坤的同事朋友圈子里他们孩子并不多，但是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照顾一个新生的孩子。

秀珍每天都在瞒着叶建坤打听有什么方法可以打掉孩子，去医院是不可能的，叶建坤肯定不会同意，对于男人来说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秀珍每天都使劲的干体力活，什么重搬什么，但是这孩子就是长的扎实，怎么折腾都不掉，秀珍心想最好是前三个月就能流掉是最好的。

叶建坤并没有发觉秀珍的计划，每天不急不缓的过着他的小日子。平时该上课上课，周末约上他的三五好友钓钓鱼。每次钓了鱼回来就忙着杀鱼炖鱼汤，他心里可美着呢。“今天的收获不错，小的鲫鱼给你熬鱼汤，怀孕了刚好补身子，大的鱼肉给孩子们炸鱼片，鱼头今天做个剁椒鱼头，再炒个青菜，嗯，三菜一汤，不错不错。”

秀珍看的起火，回头把叶鑫和叶芳骂一顿，因为这俩个又在菜园子里不知在干嘛。叶希和叶康已经读初中了，一个初三，一个初一，学习都名列前茅。叶希在外面帮着父亲杀鱼，叶康看着气鼓鼓的母亲问：怎么了妈，有什么不高兴吗？

叶建坤说：你妈又怀孕了，这回再给你们生个妹妹。

叶希说，那我们家能住下吗，我们三兄弟睡一个房间，叶芳一个房间，你们一个房间，以后奶奶过来还得和叶芳睡一屋呢。

叶建坤说所以再生一定得是个妹妹呀，这样就刚好合适，俩女孩睡。

叶希觉得像他们家这样有四五个兄弟姐妹家庭不算少，但是看着平时辛苦的母亲，一家六七口换一次衣服都够母亲洗上一天，冬天更是一天都洗不完，叶芳腿的残疾母亲背在背上几年时间，眼看着母亲累弯了腰，作为家里的老大他无比心疼自己的母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平时放学回来就早早完成功课作业，帮母亲分担家务。

青春期孩子总觉得生孩子是年轻像姑姑那样年龄的女人做的事情，自己母亲毕竟不在年轻，以后挺个大肚子的话，心里觉得有点难为情。

晚上，秀珍躺在床上，想和叶建坤商量一下去医院把孩子打掉，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便试探性的问起：“你说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可以不要。”

叶建坤严厉的说，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哈，一是对你的身体不好，二是这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权力剥夺他来这个世界的权力。

秀珍有些委屈说到：“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叶芳腿也不好，以后医术发达了，万一可以治疗孩子的腿，不知还要花多少钱，我们养活四个孩子本来就很吃力了，母亲他们年龄也大了，爷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以后都不想再生孩子了。”

叶建坤看秀珍有些生气了，赶紧抱了抱秀珍，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秀珍没有理他，起身走进儿子们的房间，给几个孩子拉了拉被子，看着逐渐长大的他们，想起他们小时候在自己怀里的乖巧模样，又摸了摸肚子，哪个当妈的愿意舍弃自己孩子呢，即使他还没有出生，可是自从他出现在肚子里妈妈就已经感知了他的存在。秀珍关好房间的窗子，看着窗外的月色陷入沉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舍弃还是留下。

秀珍走进女儿房间躺在小女儿身边睡下，摸了摸女儿因打针有点细小的左腿，抱着女儿睡去。

叶建坤周末的间隙在同事家里打长牌，一种地方上特有的牌，和十四点很像。老二叶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喊着：爸，你快点回家，妈妈出事了。叶建坤丢下牌就开始往家里跑，叶康没有说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只说妈妈肚子痛得厉害。

叶建坤回家得时候，秀珍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像一张纸一样，床单上都是血。叶建坤抱起秀珍喊叶康赶紧在学校门口去喊个三轮，叶建坤抱着秀珍，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血。经过一下午的救治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叶希在家里带着弟弟妹妹，心里焦急万分，他给弟弟妹妹煮了一锅稀饭，吃完饭用家里装饭的桶装了一满桶饭拉着弟妹就往医院走。一路上落山的太阳照的天边红彤彤的，晚霞美的令人陶醉，美丽的夕阳红叶希看都不想看一眼，脚步走的更加的快。叶鑫和叶芳小跑着一路跟着大哥。

到病房门口时，叶建坤坐在秀珍床边，拉着秀珍的手，耷拉着脑袋。叶希看见父亲眼里有泪光。

“爸，我带了稀饭过来，你和老二吃一些，妈怎么样了？”

叶建坤看着四个孩子期盼的眼神说，“没事，你们别太担心，妈妈肚子里孩子掉了，有些出血，现在已经好了就是要住院几天，补血和补些营养液。”叶建坤尽量把病情说的轻些免得孩子们跟着担心，下午秀珍出血昏迷吓的他也是现在才算是缓过神。

叶建坤和叶康很快就吃完了一桶稀饭，秀珍虚弱的睡着也吃不下东西，叶建坤安排老大叶希把弟弟妹妹带回去，“叶希，你是大哥，你妈生病了，这几天你帮我们照顾一下弟弟妹妹，我在医院照顾妈妈，老三和老四这几天不能调皮捣蛋，老二叶康帮助老大。你们这几天自己做饭自己睡觉，不用管我们，过几天妈妈就出院回家了。”

叶希说知道了，叶芳趴在床边抱了抱妈妈说：“妈妈，你早点回来噢，我们会乖乖听话的。”

孩子们回家了，叶建坤拉着秀珍的手哽咽的说：“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自己熬益母草喝，你明知那个药是打胎的，这样糟蹋的自己的身体干嘛，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和孩子们咋办。”

秀珍闭着眼没有说话，眼角流下泪。叶建坤轻轻的给她擦掉，他知道秀珍心里难受，握她手更紧了，好怕一松手就抓不住了。【医生嘱咐叶建坤说因为秀珍自己在家熬益母草，而且每天熬的多喝的也多，是药便是毒，脸色有些黄应该是伤肝了】

叶希他们回到家，叶芳握着大哥手问：“大哥，妈妈没事吧，我好怕。”

叶希心里也没底，看着小猫一样的弟弟妹妹，安慰的说到：“没事，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放学以后我们再去医院看母亲，明天估计她就好多了，能有力气和我们说话，你们别太担心了。”

第二天孩子们来医院，母亲已经好多了。看着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叶芳说：“大哥，你说的很准噢，你说母亲第二天好就第二天好。”

秀珍微笑着说：“嗯，大哥就是我们家神算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秀珍说你看我也好多了，想吃包子，建坤你带孩子们去医院附近那边有家小笼包子铺带孩子们去吃包子，然后给我带些回来。

叶建坤心里担心，说还是让叶希在这陪着你，我带他们去吃了给你们带回来。

也好，也好。秀珍说:\"那你们去吧。“

叶希陪着母亲说：”妈，你都瘦了，失去了未出生的妹妹，你别太伤心了。”

秀珍宠溺的摸摸老大的头说：“妈不伤心，妈有你们几个就够了，你们都那么厉害，帅气又优秀，妈很高兴。”

秀珍在医院住了一周就出院了，回家叶建坤每天忙前忙后照顾秀珍坐小月子。

老家的院子里，叶建兰带着她的对象冯学朗站在院子里，她是第二次带他回来说要过年的时候结婚。母亲看着叶建兰心里很是窝火，“从小就你最有主意，说不读书就不读书了，我们也依了你，在县城里的毛巾床单厂上班就上班，可是结婚这样的大事你总得经过我们同意吧”。叶建兰说：“这不是就是回来经过你们同意吗，要不然我压根就不回来，直接就在单位开证明结婚了，而且他父亲本来就是镇上领导办个结婚还不容易。”

爷爷咳嗽着走出来，“建兰，你有什么事好好的和你母亲商量，你妈这辈子不容易，你爸走的早，你妈照顾一大家子你要尊重她，不要顶撞他。”

叶建兰说：“我哪有顶撞她我就是回来和你们说一声，我们要准备结婚了。”说完拉起冯学朗就准备走，冯学朗走过去说：“妈，爷爷，我们会好好生活的，到时候喊你们来喝喜酒，那我们先回了。”

母亲气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叶建兰的对象家是镇上的领导家的儿子，具体是个啥领导她也不知道，反正从叶建兰和他家儿子处对象就没来过他们家，没有任何礼节。叶建坤母亲心里清楚这是给他们脸色呢，就是看不起他们，可是叶建兰从小就犟，加上父亲走的早缺乏安全感被人糖衣炮弹一哄就答应了。爷爷劝慰母亲：“哎，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不了她也就懒得管她，人生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怨不得你，我们这些老古董不懂年轻人的世界，过两年我去了也看不到她们以后的日子。

母亲还是心里想不过，下午在父亲的坟前坐了一下午，估计心里有太多的话想给他说。晚间的晚霞照在母亲白发上，金黄金黄的。一人一坟在晚霞中显得极为孤寂，生死两茫茫，坟前话凄凉，尘满面，鬓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