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信息中心负责人大半夜被电话叫醒，此时战书已经贴在论坛上半个多小时，值班老师抵抗过几次小规模进攻，但是始终没找到他们说的漏洞，只能求助主要负责人。 叶栀用手机外放着他们的通话，人泡在浴缸里半眯着眼睛。 “特秘和一秘、二秘三个区目前还安全，三秘和普一、二、三区可能已经被逛遍了，根据过来帮忙的白帽的说法，对方知道我们学校的安全漏洞，现在可能是在编写大型病毒。” “安全密钥用了吗？” “用了，加上帮忙的白帽，目前拦在三秘区。” “市里网络安全应急指挥中心怎么说，特秘和一秘的研究成果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到。” “您再通知一下学校领导？” “要找也只能找计算机系的啊……”负责人似乎烦得不行，“计算机系……这个点，难道找顾教授。” “他、他比较年轻嘛，肯定没有睡。” 两人沉默几秒，值班老师小声道：“老大，我撤了啊，又有垃圾信息过来了。” 负责人“啧”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拨出一串号码。 叶栀将这串号码记录下来，两三秒后电话接通，顾望舒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张老师，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而清润，像雪山上摇曳的纯白杜鹃，清白且克制。 叶栀激动得在浴缸里翻了个身，咬住大拇指才让自己冷静一点。 姓张的负责人把情况说了，顾望舒也没推脱：“我知道了，我现在开机、联系人。” “抱歉啊顾教授，那我这边继续去找安全漏洞了，辛苦您联系应急指挥中心。” “嗯。” 电话挂断，叶栀从浴缸中倏然起身，双手捧着手机，将一条代码发送出去。 信息中心负责人当然会找顾望舒，这种问题他自己打电话去应急指挥中心，很可能被轻视、拖延，找学校领导亲自出马才是最快的。 而现在凌晨1点多，老领导们肯定已经休息，这件事应该跟计算机学院对接，碰巧年轻的顾望舒是计算机学院的副院长之一，极有可能最后会联系到他头上。 叶栀早已做好一个小程序，顾望舒打电话去应急指挥中心，中途那一段长长的官方台词，就是她的小程序潜入顾望舒手机的时间。 “嘻嘻嘻……”叶栀看到手机上跳跃的大量信息，激动得再次咬住手指。 手机能暴露一个人太多东西，可惜这只是顾望舒的工作手机，叶栀看得出他其实不常使用，备忘录上有详细的时间表，行文口吻应该是助理或者助教留下的。 从零星信息上看，顾望舒也是个常年熬夜的人，常规作息是凌晨两点多入睡，早晨六点起，大概率有点睡眠上的毛病。 叶栀混乱的脑海中闪过一秒担心，下一秒又因顾望舒这一点与她相似的地方陷入癫狂，三步并两步跑到床上，狠狠抱住被子滚了几圈。 “顾望舒……顾望舒……”好想要，他那么高，抱住她一定像整个世界都笼罩下来。 吃掉他…… 好想吃掉他…… “嘘，嘘……”叶栀用力给了自己几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顾望舒与应急指挥中心的人上报这件事时，她又跑到电脑前，看了一下两边的进度。 海外论坛是她之前溜达时偶尔发现的，里面的黑客不算很强，牵扯到家国情怀，华国这边的红客军团战斗力惊人。 这当然会激发起一部分海外黑客的凶性，有些灰帽根本不在意什么安全不安全、钱不钱的问题，在他们的世界里，能令他们兴奋的就是技术和挑战，华国这边的抵抗越激烈，他们就越兴奋。 海外这时候很多地方是白天，呼朋引伴的，很快涌来大量打着“技术交流”的幌子，其实来搞事的灰帽和黑帽。 相比他们稀稀拉拉的过来，红客军团这边的指挥要有条理得多，不仅有个人白帽和灰帽过来帮忙，一些大型网络公司的安全部门也一起下场。 其实叶栀在发布漏洞前已经做过保护措施，就算被攻破，海外的人也带不走华国的信息，不过是有些丢脸罢了，S大的计算机系排名还华国第一呢。 叶栀摇晃着脑袋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从红客军团的信息后台里找到一个邮件。 圆：【欢迎Z神加入红客论坛，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做论坛管理员？有工资有福利哦~】 圆是红客军团的大Boss兼金主，没参与过黑客比赛，不过排名估计不低，有实力又舍得花钱，红客军团在TA的维护下才运营成今天这个规模。 Z：【可以，还有位置吗？】 圆应该设置了信息提醒，叶栀的信息发过去没多久，TA的回复就到了。 圆：【一年了我的Z！！！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们论坛！！！！】 叶栀看一眼信息时间，确实是一年多前发过来的。 Z：【之前比较忙，最近打算养老了，找个工作。】 圆：【可以可以，咱们这边有管理员手册，Z神你看看合不合适，合适就OK哈~】 都是黑客，圆的信息没耍什么花活，就是个干干净净的文档，其中规范了管理员的行为和义务，近似于要求管理员从良，什么灰色黑色的事可不能再做了，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做。 也说了福利待遇，1万的基础工资，遭遇袭击或者带黑客外出防守有额外奖金，在红客军团内也有顶级权限，可以查看用户信息什么的…… Z：【可以。】 圆：【合作愉快，Z神。】 圆：【给你上马甲了哦，管理员内部群也拉你进去了~】 说起外出防守，红客军团现在的守卫S大就相当于这类型活动，因此叶栀进入管理员内部群后，立刻看到目前带队的黑客滚石正在发信息。 滚石：【踏马的那个漏洞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怎么没找到？】 慕斯：【肯定有，海外的伦敦柯基在做炸弹了，你快找！】 圆：【海外论坛的贴子没法复原？】 三击6：【复原不了，那边一看就锁了，我们去的时候还差点被投病毒。】 滚石：【踏马的被他们打了个时间差】 圆：【介绍一下，Z神加入咱们管理员大家庭了哈】 小群页面停顿几秒，之后刷出一串乱七八糟的信息。 【卧槽是真的Z吗？】 【我直接一个贴贴】 【几个月没看到Z神的消息，我还以为……哈哈哈……】 【妈妈我出息了，我跟Z神成同事了】 【Z神救命！】 加上叶栀、圆在内7个管理员，全都出来滚了一圈，最后是绷不住的滚石一直用“Z神救命”刷屏才阻止了其他人的热情招呼。 叶栀不自觉笑容扩大，对无知的受害者们好脾气地问：【发生了什么？我刚睡醒。】 滚石：【有老外欺负咱们，要来轰炸咱们国家的大学！】 Z：【哪个大学？现在什么进度？我也查一下。】 滚石：【S大，目前在守他们的保密三区，来的人太多了，暂时没办法去找网络安全漏洞。】 慕斯：【我的小伙伴说伦敦柯基也准备来参与一下，在做炸弹了。】 Z：【无所谓的，伦敦柯基的炸弹我能挡。】 叫伦敦柯基的不列颠黑帽，一年多前叶栀就遇到过，擅长集群战术轰炸对方服务器，造成瘫痪后再从容寻找需要的资料，最后潇洒离开。 慕斯：【Z神出马，稳妥！】 滚石：【申请换Z神带队，大佬救命。】 圆：【那Z神？】 叶栀笑容扩大，一边把病毒反投喂到海外，一边打字。 Z：【可以啊。】 她的病毒顺着海外论坛扩散时，网络安全应急指挥中心的人也已经跟S大的网络信息中心联系上。 谁能想到大半夜会有这一出，应急指挥中心其实检测到了，顾望舒打电话过去时他们也在联系人过来防守。 跟顾望舒联系的人是个声音挺活泼的女性：“S大的校园网漏洞我们找到两个，但是目前看好像还有，需要再测算。” 顾望舒道：“好，麻烦了。” 信息技术部的负责人道：“红客军团那边出人帮忙防守，据说已经反攻到海外据点了。” 女人问：“那边是谁带队？” “之前是滚石……”负责人有些心虚地说，“现在据说是Z……” 语音会议室里停了两秒，女人问：“Z现在是红客军团的人了吗？” 叶栀咬住手指，以她的技术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开麦。 但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还不适合出现在顾望舒的世界里。 要小心…… 再小心的包围他…… 负责人说他也不清楚，女人便沉默下来，直到顾望舒问：“Z有什么问题吗？” 小教授沉迷自己的工作，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工程是更复杂的学科，他要做的项目又很多，虽然会在失眠时点亮各种不同的技能，但网络安全方面他不算专家，更不了解黑客们的世界。 女人道：“是个很强的黑客，不过立场不明确……确实是来帮忙的就好。” “嗯嗯嗯，伦敦柯基本来准备过来袭击的，被TA拦住了。”负责人小声说。 女人对负责人的话也表现得很坦然：“就技术来说，Z如果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来是个很厉害的黑客。” 叶栀被顾望舒这句话弄得耳朵发痒，忍不住揉揉耳朵。 可惜顾望舒天然话少，这么一句之后就不开口了。 叶栀倒在床上翻了几圈，晃眼看到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又猛地坐起来，“太晚了太晚了，我的顾教授应该休息了。” 海外的袭击已经被拦截，应急指挥部和信息安全中心正在修复被重创过的校园网，加上之前说过有漏洞被发布出去才引来袭击，应急指挥部的女士一直在寻找漏洞。 顾望舒大概一直在看两方人马操作，很有学术头脑的在手机备忘录上做笔记，分析两边人的编程语言。 所谓黑客技术，其实就是对计算机系统和网络的缺陷和漏洞的发现，以及针对这些缺陷实施攻击的技术。 所以反过来，像应急指挥部的技术员和网络信息中心的老师，他们做的就是将这些缺陷弥补好，如果他们也想攻击，其实并不是做不到。 叶栀看到顾望舒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一句：【技术本身没有好坏，是使用者将它运用在不同场景，使它产生不同影响。】 【应当考虑在机器成长中加入缺陷与漏洞自查、修补技术，避免AI或机器人在使用过程中被干扰，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他停顿片刻，在备忘录上记录下今天听到的一个新世界的名字：【了解红客军团。】 她露出满意的表情，按下回车。 S大卡顿、混乱一晚上的校园网在下一秒重新恢复顺畅。 所有还在运行的页面闪出两秒：修复完毕，诸君晚安。Z 顾望舒的备忘录上，第一次出现了叶栀相关的信息：【了解Z。】 叶栀轻轻摸一下同步到她手机上的备忘录页面，“晚安了，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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