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当年对那小黑狗百般宠爱,以为他只是只小狗,谁知道后来发现他已经开了灵智,是个妖兽。 如今看来,早就修炼成人了。 但她将这个消息压下来了,隐瞒未报,只是一直忧心忡忡,害怕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一定要处死她的小狗。 直到某一天早上醒来,自己的床边早已狗去窝空! 常宁虽然失落,但也觉得他离开也未尝不是好事。 只是担心他一只小狗妖,流落在外,会不会被仙门追杀,被大妖欺负。 而后听说逍遥宗掌门外出游历回宗,受了重伤,闭关几十年之久,直到昨日才出关。 常宁在他身上闻到了妖气和熟悉的气息。 裴圳遮掩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指紧了紧,罕见的露出几分愠色,“我不是野狗。” “噢——家养的,还是我养的?”常宁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没说是裴掌门您啊。” 眼看着裴圳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常宁也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裴圳却盯紧了她手中的项圈,一字一顿的说道, “把那个给我。” 常宁歪了歪头,像是露出几分疑惑,转了转手里的项圈, “这个吗?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裴掌门还是这么喜欢这个啊……” 这一句出口,常宁觉得自己好像更恶劣了些。 只是裴圳都有些习惯了,紧抿着唇。 冷淡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么快就逗不起来,真是无趣。 常宁看着手上的项圈。 上面用掺着金粉的朱砂,一笔一画的描摹了一道金红色的镇妖符。 能够掩盖妖气,同时也将妖力一并镇住。 好在裴圳修的是仙门术法,不然真的要当一辈子狗了。 “把它还给我,我可以当你今夜没来过,否则……” “嗯,还给你?” “裴掌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常宁笑吟吟的看着生气的那人。 裴圳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然而下一秒,他的耳边响起常宁随意懒散的声音, “给你吧。” 常宁随手将项圈抛了过去,落在了裴圳怀里,他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简单就……拿到了? “裴掌门喜欢啊,尽管拿去,” 常宁揶揄地一笑。 “我那里还有二十几个,不够的话,再问我要。” 仙山的日子长久悠闲,她就是一个喜欢做手工的副掌门罢了,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你!” 话还没说出口,常宁上前了一步,揉了揉他的头发。 揉完拍了拍裴圳的肩膀,感受到了他的身躯在自己的手掌心下轻微的绷紧, “至于裴掌门是否当我没来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被人知道裴掌门曾经化身一只小狗,日日和本尊同榻相伴,抵足而眠……想来也不是很好听吧。”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跟你一同前去仙门三宗旧址调查。” “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为什么一定要去?” 常宁同时抬头看他,两人的鼻尖贴的极近,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常宁轻轻地开口道, “因为我喜欢裴君,想常伴您左右。” 裴圳的呼吸一滞。 常宁却漫不经心的思考。 为什么这种问题,最令人头疼。 关系好的敷衍不过去,关系不好的没必要敷衍。 不知道自己在裴圳这里,属于哪种? 裴圳向后退了几步。 常宁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上。 看来是敷衍地过的人。 常宁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实力施展美人计的,这叫先礼后兵。 “你?” “??” 这句话成功的激起了常宁的逆反心, “什么叫我!是我不配去三宗旧址,还是不配常伴你左右?”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圳的语气带了些慌乱。 常宁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前那人连忙走了过来, 裴圳的手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一眨眼天旋地转。 裴圳被常宁拉住了手腕,一下子反剪了手臂。 常宁的膝盖已经挨上了裴圳的脊背。 正要压下去时,她的目光落在那黑沉沉的木质地板上。 于是手又生生转了方向,将人向前推了几步,压在了床上。 常宁不禁在心里感叹,裴掌门是个单纯善良的好人,会上来扶自己。 自己也是个好人,不忍心将人推在不怎么干净的地上。 常宁的手法并不粗鲁,未伤到裴圳分毫。 裴圳挣了挣手臂,没有挣脱, “卑鄙!” “兵不厌诈,裴掌门。” 第二日清晨,常宁一身轻松的醒来,至于是不是有人为了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逍遥宗的小童子姬琼灵打着哈欠,看见自家掌门同样神色恍惚。 ”师傅啊,你也没睡好吗?” “我没事,倒是你,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昨夜干什么去了。” 小童子歪了歪头,笑了起来,“昨夜有个漂亮姐姐,带我吃点心。” “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 “那个姐姐是好人,好多人喜欢她。我在她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就有七八个大哥哥来给她送点心。姐姐平日里一定很乐于助人,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 “是何人?” “她说她叫常宁。” 姬琼玲看见自家掌门的脚步一顿。 “嗯,去吧,记得谢谢姐姐。” 常宁照常在后山炼香喝茶,顺手完成了封行舟的期末作业。 封行舟来的时候,正看见常宁拿着一个黑色的项圈把玩,脸上带着些笑意。 “师姐,你怎么又把这个拿出来了,那只小狗找到了吗?” 常宁点点头道,“嗯,找到了。” 封行舟闻言睁大了眼睛,“在哪呢?快让我看看!” “送给逍遥宗的裴掌门了。” “师姐不是最宝贝那只小狗了吗,怎么舍得送人了?” “话说回来,听闻逍遥宗的裴掌门是逍遥宗第一美人,是不是真的?” 常宁想起那人趴在黛青锦被上,回过头来看自己的那一眼,那双漆黑湿漉的眼睛,含糊道,“唔……算是吧。” 堪称绝色。 封行舟大大咧咧的往座位上一坐, “想不到这些传言也有准的时候。” 常宁倒着茶,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清空,顺便将他封行舟的期末作业甩进他的怀里, “师姐,小心点,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 封行舟手忙脚乱的去接那白玉锦盒,生怕落在地上打碎了,也顾不上什么绝世美人和小狗了。 “一次丹药试炼就身家性命了?” “那当然。” “行舟,一次试炼不会是人生的全部的,你未来还有很多试炼,往后师姐不在咯,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封行舟的手指一顿,“师姐怎么说的好像永远不回来了一样。” “怎么说话呢,”常宁捏起一个小石头弹了过去,在封行舟的脑门上蹦了一下,“不想帮你作弊就咒我!” “师姐!”封行舟连忙笑着躲开。 “看来本尊来的不是时候。” 清冷干净的嗓音突兀的响起。 常宁这才想起来,自己给了裴圳临时出入落羽峰的符咒,让他劝说完掌门师兄后,就来通知自己。 封行舟同样转过了头,眨了眨眼,“师姐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呃。” 话没说完,被常宁踩了一脚。 常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转头向裴圳问道,“清宁师兄同意了吗?” “同意了。” 裴圳惜字如金,面色不愉,“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三天后我们准时启程。” “你怎么跟我师兄说的,他这么容易同意了?” 常宁有些好奇的翘着脚,悠闲地端起一杯清茶,吹了吹氤氲的热气。 裴圳看了一眼封行舟,说道,“常宁掌门深夜到我房间里,说此生非我不可,一定要常伴我左右,如果不能和我同行,宁可死了算了……” 正在喝茶的常宁突然咳嗽了起来。 裴圳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本尊见常宁掌门用情至深,也有所动容,甘愿和常宁结为道侣,从此碧落黄泉,永不相弃。” “甘愿?!”封行舟打断了裴圳的话,“说的好像你受委屈了一样,我师姐配十个你这样的都绰绰有余!” 裴圳不紧不慢,“常宁真人不学无术,生活奢靡,既不懂得宗门事务,于修炼一事也不勤勉。我日后自会劝她一心向道……” “你根本不知道我师姐有多厉害,你们所有人都只相信狗屁传言,简直是一群傻子!” 封行舟突然气急败坏,这样的话八百年里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小弟子乱嚼舌根也就罢了,一派掌门竟也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云亦云。” “咳咳,闭嘴。”常宁终于止住了咳嗽,一巴掌拍在了小木桌上,连忙制止封行舟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师姐老底都要给你抖出来了。 “哼,还不快滚?”封行舟挑衅的看着裴圳, “我立马去找我师兄,就凭你也想和常宁师姐做道侣?” 裴圳的眼皮抬了抬,常宁甚至以为会看见这位清冷仙君动怒。 谁知他只是看了两人一眼,抬手就要告辞。 “你们俩个都走。”常宁看了一眼封行舟,忍不住扶额,头更疼了。 不是因为心烦,而是真的,头疼。 这八百年来,常宁能稳坐副掌门之位,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牺牲了自己的本命剑。 八百年前,三大宗门被妖族夜袭,血流飘橹,瘴气横生。 仙门中人举百家之力,以一把灵剑为阵心。 造就了上清宗的护山大阵和三宗旧址的封印。 这把剑就是常宁的本命剑。 修真之人的本命剑和本体多有联系,因为锻造之时,往往在其中封印了自己躯体的一部分。 本命剑封印了自己的一部分。 如果本命剑受到伤害,本人也会遭到反噬。 只是常宁不知道自己的本命剑里,封印的究竟是什么。 她能够和本命剑感应联系,但却从来没有遭到过反噬。 不管本命剑被怎样对待,她似乎都不会受到伤害。 这听起来是件好事,只是这件好事,一直不上不下的卡在她心里。 目前看来,如果剑出事,常宁不会有事。 但若是常宁出事,灵剑必然凋亡。 三宗旧址里的东西,就再也压不住了。 一旦封印失效,人间最繁华的三处大城,数万黎民百姓,顷刻之间就会覆灭。 将万千人的生命压在她一人身上,有些太重了,重的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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