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殿里很安静,蓝陌光见慕云暄前来,吩咐屋里其他的侍者都出去,只留一个了侍者在旁边。长风见状,自觉停在门口,等着他出来。 今天蓝陌光难得没有绕弯子说话,只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两件事——一是花物宫不能没有人掌管,二是等守护者考核结束之时,便出战地煞部落。 “是,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慕云暄说完,又别有深意地添了一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请师父不要急着出手。等功成后,我再来给您解释。” 蓝陌光心底有了预料,于是点点头:“好,你既然心里有数,我只管等你凯旋。” 见他忽然犹豫了一下,蓝陌光笑笑:“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谁,你走之后,可以将她送到我这里来,我会护着她,也方便教教她。你只要安心出战就好。” 听到这句承诺,慕云暄稍稍放松了些:“多谢师父。” 要事商议完后,蓝陌光顺带问了问他的近况,琐碎的小事来来回回说了将近一个小时。 此时他不是君主,而是一位和蔼的师父。慕云暄含笑答应着,心里感慨起师父是真老了,变唠叨了。 他嘴上迎合着师父的话茬,心里却暗自琢磨新的事。 光是让池雪来金虹殿还不够,她手里需要有实权、有属下,才不会被当成棋子和把柄。 蓝陌光没看出他心猿意马,倒还不厌其烦地八卦起他徒弟来:“我刚刚看了成绩单,阁主的女儿确实优秀,配得上做少尊夫人。” “师父过誉了。”慕云暄虽然嘴上替池雪谦虚着,但心里是实打实地开心。 池雪能得到圣主的认可,以后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话题顺理成章地到了这,见蓝陌光心情不错,慕云暄又顺势提出让池雪主管真知阁。 主管五阁需要有十年的守护者经验,池雪初来乍到当然不合适,但蓝陌光考虑到他即将出战,便一口答应了。 斩草除根本就在慕云暄的能力范围边缘,如果失败,谷绪长老就再无人能压制,所以他不只是帮慕云暄,也是在间接成全自己的心意。 这个举动给足了少主面子,也无疑是在打击谷绪长老。 再多说些原因,也是他年岁渐长又没有孩子,忽然爱感伤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徒弟,总会想起自己从前有多狠心,于是越来越愧疚了。 现在他一见到慕云暄,就总想多说些什么。车轱辘话滚了几次后,他才说:“去吧。” “是。”慕云暄正想离开时,忽然发现秦弦不在,便随口说,“秦弦难得不在师父身边。” 一旁的侍者接道:“回殿下,主管现在在长老会处,准备相关的会议材料。” “哦。” 慕云暄没有多想,出门和长风一起离开了金虹殿。 ~*~ 与此同时,长老会阁楼里。 秦弦将资料摆好,回头发现谷绪长老已经到达了此地。 “谷绪长老来的好早啊。” 谷绪环顾四周,迈着缓慢又懒散的步子朝前走:“圣主说有要紧事,我当然不能迟到。” 秦弦为他拉开椅子,又为他倒上咖啡,客气地笑道:“长老请坐。” 谷绪长老坐下来,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着秦弦忙前忙后地布置桌子上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圣主很重视这一次的战役啊,为此一连开了好几次会议。” 秦弦规规矩矩地回答:“如果殿下能斩草除根,银空之境就能得以安宁,永绝后患。”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谷绪长老放下杯子,皮笑肉不笑,“你知道少主的行程吗?” 秦弦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圣主准备了飞行船,骑兵队会从璃海上飞过,抵达地煞部落所驻岛屿的边缘处。” “此次是沙络跟随吗?” “是。” 谷绪长老又抿了口咖啡:“飞行船在哪?” 秦弦沉默着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到他面前。 谷绪长老将咖啡杯放下,啧了一声,不知是赞美咖啡还是嫌他沉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再不择手段,也不会在这时候陷害少主。你只需要告诉我在哪儿。” “圣主有令,恕属下无法告知。”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违抗圣主的命令。”谷绪长老的笑意仍旧不散,“不过秦弦,你知道袭恩是怎么死的吗?” 秦弦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回答:“袭恩是自作自受。” 说完,他才发现谷绪长老一直在盯着他,那目光格外渗人。 秦弦面不改色,继续整理着手里的东西。 谷绪见他不说话,便笑了:“选他做事之前,我就已经调查过他的底细。袭恩是怕我将他的秘密告知圣主,才会乖乖自尽。” 秦弦的手一颤:“长老,希望您三思后再开口。” 谷绪长老沉下脸:“我给你机会,你别不识好歹。别以为我不知道御族逆反的事。你分明是对圣主有愧,才会如此忠心。” “什么?”秦弦面露慌色,看见谷绪长老得逞的眼神后,立马掩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谷绪长老最会威逼利诱,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次一定有备而来。 果然,他慢悠悠地开口:“当年御族逆反时,御族长老收买你做眼线,答应事成之后立你的幼子为少主。你差点害了圣主的性命。如果不是我和寒萧长老拿下了御族,你恐怕还不会收手。” “你……别信口雌黄。” “你瞒的倒是很好,将所有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这么多年了圣主也没有追究过你。”谷绪长老轻笑,“怎么样,只要你帮我,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一生无忧。” 秦弦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窝火:“你现在的做法,和当年的御族长老有什么区别?” “我和寒萧长老不告诉圣主,是觉得你会反思赎罪,不过现在要看我心情。” “寒萧长老又不在,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谷绪长老从椅背上直起身体,盯着他,语气也越发狠厉:“寒萧长老是不在,但你以为少主不知道这件事吗?信不信由你,等他继位,一切都晚了,你这个不忠之臣休想全身而退。” 秦弦的手指捏了又松开,松开又捏住。 蓝陌光曾经被御族背叛,所以耿耿于怀,他误入过歧途,更知道蓝陌光最忌讳这些,所以他不敢提起。 最终,他闭上眼:“你想怎样?” 谷绪嘴角一扬,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又靠了回去。 “带我去看看飞行船。” “你敢保证不害少主的性命?” “我谷绪向来说话算话,银空之境有难,我不屑于在此时害他。” 谷绪长老虽对少主不敬,但对圣主还算得上忠心,稍有不妥,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秦弦沉默了良久后,缓缓掏出了钥匙。 ~*~ 考核结束后,慕云暄将属于池雪的能量戒指交给了她。 池雪接过能量戒指,感到无比欣喜,从此以后,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守护者了。 “还有这个。”慕云暄伸出手,一抹光在他手心出现,“帮你保存了这么久,现在物归原主。” 光晕散开后,池雪看清这是她留在他手里的古铜钥匙。 她百感交集地将钥匙收好,抬眼时发现他满眼笑意,和最初见面时一样。 那时,他满眼信任地说:“我等着你通过考核。” 至少这一刻,她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不等她回忆完,慕云暄就一手牵起她,带她往外走:“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池雪匆匆将钥匙收好,跟上他的步伐:“什么?” “以后你要代替伯父伯母,主管真知阁的事务。” “谁?”池雪显然吃了一惊,“我吗?” “对,我现在就带你去真知阁。” 池雪被他带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他们就在幻境里,还不到我继承的时候吧?而且我才过考核……” “你是他们的女儿,没什么不妥当的。”慕云暄一刻也没停,走出来便开了传送门,“他们还不知道要在幻境里面留多久,你暂时用着权利,方便保护自己。” 池雪从他的语气里听明白,这事又是他盘算已久,并且现在板上钉钉了,她谦虚推辞也没用。 她懵然跟着他走,半晌后忧心忡忡起来:“我知道五阁归你管着,但你也不能乱下命令吧,我记得阁里是有规矩的,你这么做,圣……” 慕云暄忽然伸出手,一句话堵死了她的担忧:“圣主的手令。” 他说着手心便出现一个银盒,盒是长方体,外面系着一条透明丝带,盒盖中间是一道烫金的月纹。 池雪迟钝地打开盖子,看着里面飞出一张比丝绸还顺柔顺的米色纸。 纸上的字苍劲有力:真知阁阁主池故渊之女池雪,德才兼备,能力过人,因此破格提拔,代替阁主掌管真知阁事务。 池雪更愕然,她看看手令,又看看慕云暄,再看看手令,又看看慕云暄。 “放心吧,不会出错的。”慕云暄被她的样子逗笑,“我带你去认认地方。” 他替池雪收了手令,又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池雪唰地红了脸,连连捶打他,小声重复“放我下来”,他偏偏不听,眼看着传送门就要打开时,才将她放下。 守护者阁楼的中心是一个圆形广场,五阁分散在五个方向,像花绽放时的五片花瓣。 广场上面练武的人居多,看样子都是无影阁的人。 池雪跟着慕云暄朝里走,途中听了一路的“参见少主殿下”。 慕云暄将手令放在了大厅中心的案台上,四处忙碌的众人都很有眼力见,立马停下手里的活来迎接。 简单介绍了几句之后,慕云暄将池雪独自留在了阁里,让她熟悉环境,自己则去了无影阁。 池雪发现,慕云暄走后,众人的表情明显松弛了许多。她感到好笑,于是问:“他平时很凶吧?” 结果她得到一句集体朗诵般的:“属下不敢。” 不知怎的,那一刻,池雪脑子里忽然闪过自己和夏辰寂疯狂吐槽某人的场面。 她瞬间理解了那位闷葫芦为何一言不发,于是扶了下额头,转移了话题。 此时暂时主管真知阁事务的人叫阿拂,是位三十来岁的女守护者,也是池故渊信任的心腹之一。 阿拂带头恭恭敬敬地叫池雪小阁主,这个称呼算得上亲切,又不会给她太大压力,池雪很喜欢。 在众人眼里,小阁主是孩子,又不摆架子,所以可爱。他们很快就不那样拘谨,还围过去和她聊得火热朝天。 池雪初来乍到便爱上了这个地方,因此出门时,还有点恋恋不舍。 慕云暄从无影阁出来后一直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他上前牵住她,问:“怎么样?” 池雪叹着气摆出苦瓜脸:“要不然你换别人吧,我这才刚来,就被针对了。” 慕云暄扭头看她,疑惑的目光里还带着些蓄势待发的寒刺:“谁?” 见他当真,池雪连忙吐吐舌头:“没有啦,大家都很好,我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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