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说慢一点,什么膏?”
小厮一口气说的太快,周围又竟是喧嚣的喊叫声,于管家一时间没有听清。
小厮扯开嗓子,也顾不上家丑不家丑的了,朝于管家面前靠近了一些,大声道:“三少爷要抽‘福寿膏’!”
“福寿膏?”这次终于听清,可于管家却不懂是什么意思,也上前一步,凑近小厮快速询问:“那是什么东西?吃的?”
“奴才也不知道啊,也没听过。”
“混账,你日日跟在你家主子身边,你家主子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于管家拿出了管家的气势,怒喝了一声。
小厮立马在于管家面前咚地一声跪了下来,“于管家,这,这不能怪小人啊,小人也是依照三少爷的吩咐做事的。从来三少爷去梅艳楼,找那十二娘吟诗作对的时候,都是不许近身伺候的。别说进屋子,就是守在屋子外面都不行。奴才都是守在院子里,所以,不知道屋子里三少爷到底做了什么。”
“这……”
于管家愣住,没料到三少爷每次进青楼是不让小厮们近身跟着的。
短暂思虑了一下,于管家又环顾四周,左右看看。
周围依然是
人群糟乱,奔走喊叫声不绝于耳。
不是打水救火,就是已经泼空了手里的水桶,急急忙忙去附近池子,水井那边汲水。
天空黑烟滚滚,像是泼墨似的染黑了大半天空。
于管家看火势不小,转身对身后跟来的十几个家丁吩咐:“你们先别我这边了,留两个跟着我,其余人赶紧先去园子里救火。等火灭了,再来找我。”
后面十来个家丁齐声道是,然后整齐划一的快速离开。
等大多数跟来的家丁都走远了,于管家手指跪地的小厮,“你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小厮赶紧补充:“之前一直都是三少爷这么交代我等奴才的,之前一年都好好地。也就是这几日,三少爷好像去梅艳楼的次数格外多了些。奴才虽然进去不得,但是能看得出每次三少爷从里面出来都起色红润,身上还有一种异香。”
“什么异香,是不是里面姑娘们的脂粉味?”
“不是。”小厮摇头,“奴才跟着少爷去梅艳楼的次数颇多,里面那些姑娘用的香料香粉,奴才也都闻过,知道是个什么味道。但这几日,三少爷身上的香味却怪异的很,是奴才之前从未闻到的。以前少爷只是
和十二娘和尚一壶小酒,呆上最多一个时辰便出来了。只有这几日,几乎泡在楼里一整天……”
“等三少爷舍得从梅艳楼出来了,除了身上的那股异香之外,还,还吃不下饭。一天吃一两块糕点,边说不饿了,主食更是不吃。至于‘福寿膏’这个东西,奴才也是听三少爷心情好的时候,说起过一两次救记下了。”
于管家越听越觉得蹊跷,满脸狐疑:“听你这意思,这福寿膏。是三少爷在梅艳楼里用的东西了?今儿三少爷发疯点火,就是为了要这个福寿膏?”
“是啊。”小厮点头不已,“昨日少爷嘴里就嚷嚷这要福寿膏呢,才知道这东西烧钱的很,这个月,大娘子说给我家三少爷的月钱零花,都已经花光了,不光如此,又前两日三少爷好友过生辰,又在梅艳楼宴请朋友,花了三五百两银子,这一下……不光没钱,还倒欠了梅艳楼不少银子。”
“少爷今日又想起要福寿膏了,派我去梅艳楼一打听,才知道这东西梅艳楼也进的少,乃是南诏国那边传过来的稀罕玩意儿,五十两银子才得一两。”
“说是梅艳楼也没剩了,需要从南诏国那边托人采买,千两银子才能犯得上遣
人过去采买,若是只买个一二百两的,也不值当,只说是要交定钱就要五百两银子。少爷昨日就在筹钱,到今日一直没筹上,脾气也就越来越急了,就好像是吃了枪药似的,茶饭不思,一心只要福寿膏。”
“然后呢?就为了钱,就跑来点火了?”
于管家觉得不可思议,讷讷道,“这不应该,素日三少爷虽然有些少年玩心,可到底也不是狠毒之人。从前在诚园里,我还只一听说他能和你们这些下人丫鬟玩闹成一片,你们彼此也没个主仆规矩。更没听说过他动手打了哪个丫鬟小厮,怎么今日……”
小厮忙道:“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这两日,三少爷就像是变了个人,脾气也不如之前好了。急躁的很,且干什么都静不下心,一心想着拿银子去梅艳楼定福寿膏,奴才也不知道那福寿膏是个什么样子,但看少爷催得紧,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离不开的物件儿。”
“就因为一直没拿到银子,也不好问大娘子张嘴要这么大一笔银子,三少爷就想到了这个茶园。说是茶园一年前就给了他了,如今他是这里的主人,来这里要账支取银子。”
“茶园的管事一听,三少爷要支取一
千多两银子,吓得不敢给,说是要等大少爷回来在定夺。估计是主管事儿说话太冲了,三少爷直接恼了,在后山茶园谈话的时候,就跟管事儿动起手了,不光把管事儿打的头破血泪,还说说是不交银库钥匙,就火烧园子。”
小厮说到这,又赶紧对于管家俯下身叩首,“奴才不是没有拦,实在是拦不住啊。”
“那管事儿也不了解三少爷脾气,以为三少爷是随口嚷嚷的,没当回事儿,直接让院子里长工带着去包扎伤口去了。没成想,三少爷真的找来了一个火把,如今冬日天干物燥的,那火把随便往茶圃一扔,就引燃了。偏巧今日刮的是北风,一直往茶园房屋这边吹,火势就这样了。等众人发现,已经是很难扑灭了。”
小厮颤声说完,又手指茶库院子方向,求助到,“于管家,现在三少爷还等着让我那银库钥匙给他呢,若见不到钥匙,还要火烧茶库!”
“疯了,三少爷今儿真的是吃错药了!”
于管家搞清楚来龙去脉后,也是气得不轻,在原地跺了一下脚,便对身后两个魁梧的家丁招手,“走,把你们腰带都解开,就是拿绳子捆,也赶紧给捆回诚园去!不能让他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