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最先听到驴车靠近的车轮声。
在寂静的四周,除了偶尔刮来的风声之外,就只有远处的驴蹄踏地的哒哒声由远至近,传入耳中。
秦月夕立即抬目看过去。
只见前方略有蜿蜒的黄土官道上,一辆拉着三个糙汉子的平板驴车从涞水村的方向逐渐小跑过来。
黑色的小毛驴在鞭子的抽打下,四个蹄子跑的飞快。
而坐在板车上的那三个糙汉子面色一个个都是古铜色的肤色,梳着最简单的发髻,连簪子或者帽子也没有,只是用一条黑色的麻布绳子随意绾在头顶出。
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普通的粗葛短褐,陪着到脚踝的蓝色长腿库,脚上穿着手工纳的千层底的布鞋。
三个人的脸型颇有几分相似,都是獐头鼠目的尖头小下巴,眼神阴毒的转头环顾四周,一看就是再找什么人。
秦月夕身边的两个暗卫也瞅见了越来越近的驴车,不禁下意识地询问:“莫非这车上的三个人就是这女子的亲友?是过来寻人的?”
紧挨着秦月夕的青瑟也跟着猜测了一句:“我看像得很,瞅瞅这三个人神色着急,一看就是再找人。说不定,这三个人是这哑女的哥哥
兄长呢,要来接她回家呢!”
怎料这青瑟刚说完这句话,蹲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个哑女就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倏地一下站起身就往山林那边跑。
青瑟愣在原地,“我,我说什么了,这就跑了?”
“她怎么又跑了?”
其中一个暗卫快速反应过来,一边叫喊,一边大步流星的去追。
那哑女或许是营养不良,连跑路的样子看着都没什么力气,尤其是在练过武功的暗卫面前,没跑两步就被暗卫生擒,一把捏住了肩膀。
“呜呜,啊啊……”
这一次,被捉到的哑女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低声咿咿呀呀,而是张大嘴巴,使劲用喉咙挤出一些啊啊呜呜的声音。
暗卫听不懂她‘说’的这些话,下意识瞅着秦月夕:“夫人,这哑女在说什么啊?”
那哑女也顾不上去看别人,双眼盯着捏着自己肩膀的暗卫,着急的咿咿呀呀了几声后,又看了看官道那边。
眼看着官道上的那辆载着三个壮汉的驴车跟自己越来越近了,干脆急的扑通一下,对着暗卫跪了下来,一双手也像是拜佛一般,双手合十的对着暗卫不停的参拜:“啊啊啊,额唔打.打……”
哑女一边参拜,嘴巴里还不断的说着什么。
虽然都听不出来实在说什么话,但从这哑女的模样和姿势来看,是在哀求。
就连一向有些神经大条的青瑟也看了出来,喃喃道:“她,她好像是想让咱们放她离开啊,她很怕那三个男人呢。难道她的三个哥哥对她不好?”
“我怀疑,驴车上的那三个男人或许连哥哥也不是。”
沉默了许久的秦月夕也在此刻开口,同时看向身边的青瑟,“你过去把那个哑女安抚一下,若来人能表明身份,能证明是她的亲友,那边放了人。若不能,就直接带回城里,报官交给官府发落。”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一个口不能言,又精神恍惚的哑女。
如此情形之下,人怎么能随意交出去?
若是随便就把哑女给出去了,万一到了明天一早,又有其他人冒出来,说也是哑女的老爹老娘,来要自己闺女了,那她岂不是好心做错事?
青瑟听话的快步走过去,“快别跪了,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青瑟已经弯下腰,扯着那哑女的胳膊强行要把哑女从地上扯起来。
那哑女使劲甩了两下胳膊,似乎
是吃的抬手了,窄袖的短褐穿在身上也显得袖口宽大,袖口随着手腕来回甩动两下,也没有挣脱青瑟的蛮力控制,直接就被带着站了起来。
“你怕什么,你得过来跟我认人,告诉我这三个男子是你的亲友吗,是你兄长吗?若是,我们才好放心的把人交给他们啊。你这样躲躲闪闪的,怎么辨认啊。”
青瑟抓着哑女的两个手腕,一边说一边往官道那边拽,“走,跟我去认人,你放心吧,有我们在,若你不认识,就说不认识……”
说到一半,青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你不认识就使劲摇头,我们也绝对不会随意让他们把你带走,若认识,你就点头,听懂了吧?”
但是不管青瑟如何劝说,那哑女始终不肯抬头配合,身子也使劲往后退。
最后还是暗卫看不下去,出手在那哑女的肩头拍了一下。
肩头的麻穴被拍到,哑女如遭电击,身子立刻僵直不动了,也失去了最后反抗的力气,任由青瑟将她拉回到官道旁边。
官道上,那载着三人的驴车也在此时刚好跑到青瑟面前停下。
驴车还没停稳的时候,手拿长鞭的赶车糙汉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车
辕子上跳了下来,右手拿着长鞭,凶神恶煞地指着哑女低垂的脑袋叫骂道,“你个该死的贱蹄子,还敢偷跑,上次没把你打老实是不是?居然还这次还敢偷着跑,还跑的比上次还远!这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随着叫骂声落下,拿着鞭子的男人也已经走到了青瑟她们面前。
听到男人的咆哮声,那哑女已经吓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整个人一直往后缩,几乎是躲在了青瑟身后。
青瑟一直跟在秦月夕身边,也逐渐养出了和夫人类似的不惧险恶的女侠气质,一听到这男人嘴里骂的这么难听,原本想要询问的话在即将出口的时候也转变成了不屑的冷哼:“哼,你是她什么人啊你,怎么一上来就骂骂咧咧的?”
“你管我是这贱蹄子的什么人,与你有干系,再啰嗦连你这个小蹄子也揍!”
这糙汉也许是仗着自己身后弟兄多,即便被青瑟质问,嘴上非但没有客气几分,反而猖狂的拿着鞭子指着青瑟的鼻子,“快把这贱蹄子给我放开!”
“你……”
青瑟正欲拒绝,站在稍后面一点位置的秦月夕忽然开口:“你们三个人是这女子的什么人?凭什么你们想带走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