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城.鱼龙舫。
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今晚阴云密布,天上不见星光,眼见着是要下大雨的架势。
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是现在外面就犹如蒸笼一样,叶片也是一动不动的,根本连一丝风都没有。
鱼龙舫后院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仆人婢女走过,只是在靠近书房的位置却只有两个铁塔般的大汉把守,并没有谁敢擅自接近。
窗户上倒映出两个人影,一坐一站,二人挨得极近,不知是在商议着什么。
“家主,那秦月夕的“花琅”再有几日就建成了,据说开业日期订在了下月初一,眼看着也没有几天了。
站着的男子身形偏瘦,颌下一缕山羊胡,看着年纪约摸在四旬左右。
他是鱼龙舫的账房,也是舫主的左膀右臂。
“那秦月夕敢把手伸到郦城来,说明她现在是有足够的底气的,且不说她跟鬼手李的关系,如今是拜了把子的兄妹,而且当初的十里红妆可是天下闻名的。”
“当年我受了些鬼手李的恩惠,所以他的团队来打造“花琅分店,我不动它,就算是还给他这个人情了,但是秦月夕断我财路,这笔账可是要跟
她好好儿算算的。”
说话的,正是鱼龙舫的舫主。
当年他拒了秦月夕的生意,虽说也是被人指使的,但是当时他也确实没看上秦月夕的那单生意。
一个被侯府放弃,嫁入罪逆人家的“千金”,来购买那么几箱鱼苗,也配被他看在眼里?
只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回是他看走眼了。
谁能想到一个家里连温饱都满足不了的女人,如今的生意横跨粮食、蔬菜、酒水,甚至还扩展到了美容行业呢?
但是现在他们也已经没有了再合作的可能,不仅是因为之前指使他为难、羞辱了秦月夕的那个人,还因为秦月夕自己也有了鱼塘。
当然,秦月夕的鱼塘跟他的渔场从规模上就不可同日而语,想要抢走他的所有客户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现在一些高端客户却已经被抢得差不多了。
如今秦月夕出产的一条鱼的价格,他需要卖出十几条鱼才能追上,这种极端的价格落差就让他根本无法将高端的客户赢回来。
而且秦月夕的鲜鱼成熟周期似乎极短,他们鱼龙舫的鱼苗成熟要四五个月,但秦月夕的鲜鱼只要两个月左右就能成熟,而且味道极其鲜
美,只要尝过的人就很难再接受其他品种的鱼。
现在他们鱼龙舫还能保持一定的优势,也不过是因为渔场的规模,但是秦月夕真的没有将鱼塘扩建的打算吗?
她现在将美容会馆扎根在郦城,谁能保证接下来,她不会在郦城收购小型的渔场,将渔业生意一点点地从他手中抢过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鱼龙舫的舫主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家主,那个顾家过来的子逸,不是个好相与的,听说他是当年顾相大儿子顾梓晨的左膀右臂,手腕确实很不一般。”
账房说话的时候,一直显得有些犹豫,他的这番话显然是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家主听了也一定会觉得很刺耳,但他又不得不说。
“哼,什么顾相,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就算现在又有了些家底,那不还是靠着一个女人发达起来的?又不是他顾梓晨的本事。”
那舫主不屑地说。
所谓天下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此,就连现在的家业也是靠着媳妇赚出来的,实在没让人能瞧得起。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能把自家生意做到这种规模,也不是个头脑发热、目
中无人的人,尤其是秦月夕的本事确实让他很是忌惮,再加上鬼手李帮衬,注定对他而言会是个劲敌。
“这样,告诉咱们的人,现在就开始准备,等到花琅开业的时候,咱们得好好儿地给她秦月夕送上一份贺礼。”
“是,家主,一切都在准备中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账房接到了舫主明确的指令,立刻就下去准备去了,而那舫主则是坐在书案后,看着桌上明亮的烛火喃喃自语着。
“正面交锋的日子就快到了,秦月夕,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同一时刻,在郦城城南区的一处宅子里,子逸也同样在书房中处理事务。
这套宅子是秦月夕斥资购置下来的,分成南北两个院子,分别给他和青蔷入住,至于从县城调拨过来的那群骨干人员们,则在这座宅子后面的一处宅院里统一入住。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方便子逸等人保护那些骨干业务人员,毕竟这边是鱼龙舫的势力范围,做为地头蛇他们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实在是不能不防。
虽说这么两套宅子在郦城也算得上是价格不菲,但是对现在的秦月夕而言,根本连小毛毛雨都算
不上。
原本鬼手李送她的嫁妆里就有几处在郦城的田产铺子,但是对她而言还是挂在鬼手李的名下更适合,否则三天两头的就得有人上门闹事。
她虽然是不惧的,但是到底鞭长莫及,也只有放在鬼手李的名下还能让人忌惮几分。
当然那田产铺面都不是能住人的宅子,所以要安置好她的员工,还是要重新购置房产,反正最后也都是她的产业,就当成是变相的投资了。
房产是在子逸到达郦城之后才购置的,里面的一应家私布置都是按照顾家的规格标准来的,只要提供清单给家具铺子,就有专业的设计师上门进行一条龙的服务,在这点上可完全没有让子逸操心。
如今眼看着“花琅”郦城分店就要完工了,子逸每日的工作量也陡然激增起来。
鱼龙舫虽然是看在鬼手李的面子上,看似一直按兵不动相安无事,但是私下里却是小动作不断的。
如今完工在即,那边需要顾忌的也基本不存在了,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定会很热闹。
不过子逸却一点不打怵,毕竟这点儿小事儿跟他经历过的那些风浪比起来,更本就不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