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在确认了旧伤的愈合情况之后,就开始在伤疤周围根据穴道和经络的走向做起了推拿。
顾梓晨的伤口看似已经愈合了,实际上他的神经虬结在一起,根本是乱得一团糟,所以才会使得他气力不达,无法控制肌肉,最终无法站立行走。
若是能有针灸包在手的话,通过直接刺激穴道效果会更快更好,现在既然没有那个条件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按摩来重新将一团糟的神经经络打开理清。
草药和灵泉的效果通过热气的熏蒸已经在身体里循环了几圈,秦月夕上手按摩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顾梓晨的皮肤下有一道冰寒气息,随着她的按摩推动不断被推揉开。
“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疼,会不会很凉?”
秦月夕一边按摩一边问,她虽然在自己身上虽然实践过无数次,但在别人身上操作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梓晨也算是她的小白鼠了。
“不疼,但是会有股凉气在后腰和腿上流动。”
顾梓晨也很配合,如实地反映着自己的感觉。
“嗯,凉气过后的感觉如何?”
“凉气过后还有些灼热的感觉,像是
有股微小的火苗在缓慢灼烧烘烤。”
“很好,那种烧灼感能够承受吗?”
“可以,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中。”
二人有来有回地交流着,顾父插不上话,就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欣慰的神情来。
对后腰和大腿的按摩各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木盆里的泡脚水也渐渐变得有些凉了,可秦月夕和顾梓晨都出了一身汗。
顾梓晨是被药力和热力逼逼出来的汗水,而秦月夕却是认真出了力的结果。
在按摩结束后,秦月夕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草药泥均匀地涂抹在伤疤处,然后用布条裹紧。
一切做好之后,秦月夕在抬起袖子在额头上擦了一下,起身说:“好了,今晚的治疗也就这样了。顾伯父可以帮他擦身换衣,注意保暖。明日一早就可以把草药泥洗净,然后我来看看效果。”
“月夕啊,辛苦你了,你也去洗洗,然后早点休息吧。”
顾父点头道,他在说话时,顾梓晨已经将外面的罩衣穿好,顺便也将裤管拉下去,整个人出了发丝有些汗湿之外,又恢复成那副清冷飘然的模样。
“我没事儿,答应了要给顾梓晨治腿
的,自然是要尽心尽力,这不算什么。”
秦月夕话音刚落,就听顾梓晨从旁插嘴道:“以后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了,若不嫌弃,跟青青一起称呼我一声大哥即可。”
“啊?”
她听得一愣,根本没料到顾梓晨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父更是有了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明明秦月夕是自家儿子用花轿抬进门的媳妇儿,如今被他这么一说,把关系给定位在了“兄妹”上,这不是将那么好的“媳妇儿”亲手往门外推吗?
如今他越看秦月夕越是顺眼满意,假如那景安侯府有朝一日忽然后悔了,又想把秦月染送过来,把秦月夕踢走,那他是坚决不会认的。
能进他顾家门的秦家人,永远只有秦月夕一人!
秦月夕并不知道顾父的心理活动,她只是没想到顾梓晨居然会主动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做一个定位。
“兄妹”相称,也还行,只要不喊他“相公”,怎么都成。
“那行,以后我就叫你顾大哥了,总比一直直呼你的姓名好多了。”
她爽快地答应下来,原本还想将顾梓晨泡过脚的水端去倒掉,却被顾父硬是给拦了下来,最后只能拎着两
个空了木桶出门去了。
顾父先去床边将一条薄薄的单子拿过来,又让顾梓晨披上,随即就张罗将泡脚水倒掉,又换上新的热水给顾梓晨擦身。
在这过程中他几次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顾梓晨那么平静淡然的表情让他实在无法把话问出口。
天降横祸不仅是让顾家就此一蹶不振,更是让儿子如雄鹰折翼,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让他做出了刚才那个决定。
顾父以自己的理解去解释了顾梓晨的行为,然而他真的死如他所想的那般吗?
这一晚秦月夕睡得很沉,而顾氏夫妻却各怀心事,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未能成眠。
第二天天未亮的时候,顾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顾青青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应声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昨天来过的车夫。
“师傅,您这是?”顾青青一见是他,有些诧异地问。
“姑娘,是昨天秦姑娘约定好的今早让我赶车过来接人。”
“哦,这事儿我知道,今天我爹和哥哥要去县城里拉些建材回来。那您快进来吧,师傅。”
顾青青心直口快地说,随即就把车夫让进门来。
这时秦月夕
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李师傅你来了。”她一边招呼着,一边往牛车上看。
上面堆着几盘比较粗的绳子,一看就是为了固定什么东西而准备的。
“秦姑娘,我按照您的吩咐,送两位陈师傅回去之后,就去买了这些绳子,您看看合不合您的要求。”
赶车师傅是受雇于秦月夕的,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毕恭毕敬。
“我试试。”
秦月夕擦擦手上的油渍,走到牛车旁两手抓住一盘绳子用力拽了几下,满意地点头道:“韧性还不错,买的很合我心意,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就要辛苦你了李师傅。”
“秦姑娘这是什么话,您是东家,我是受雇于您的,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一说,自然是要做到让您满意才好。”
二人正说话间,顾梓晨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膝盖上放着木盆,摇着轮椅到水缸边去舀水,秦月夕一瞥下看到他,随口说道:“顾大哥,等下我要去看下昨晚治疗过后的效果,稍等会儿我帮你把药给擦掉吧。”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顾梓晨一边拒绝,一边往盆里舀了半盆水,又摇着轮椅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