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不少，有聚在一堆打牌的，下棋的，还有围在一起边烤火边说闲话的，路边时不时传来炮仗声儿，是小孩子们用捡来的鞭炮放的。 沈绾笛自小在科研院长大，认识的人自然不少，看见沈绾笛和季晏礼小年轻俩亲密的走在一起，纷纷打趣。 “绾笛出来玩啊？” 话是对着沈绾笛说的，眼神儿却时不时的瞥向季晏礼。 “嗯，婶子歇着呢？” “歇着呢，这小伙子是谁啊，怎么之前都没见过？”眼神揶揄，大家都是过来人，什么看不出来，就是逗着小年轻儿玩儿。 这些都是从小看着沈绾笛长大的邻居们，沈绾笛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大大方方的回道，“他不是咱们大院里的，是我对象。” 听了沈绾笛的介绍，季晏礼的嘴角再也压制不住，“各位叔叔婶子好，我是沈绾笛的对象，我叫季晏礼。” 满足了八卦之心的大婶们，大手一挥，“哎呦，好好好，你俩这是要去玩儿是吧？赶紧去吧去吧，不用管我们。”放他们走了。 “什么时候定下来了，可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啊。” 季晏礼一一应承下来。 等季晏礼和沈绾笛走了后，才又开始接着说。“绾笛这丫头眼光好，你看这小伙子长得多板正。” “那小伙子眼光也不差啊，咱们绾笛多优秀啊。” “唉，要不是我那儿子不争气，我都想让绾笛当我们家儿媳妇儿。” “你可拉倒吧，咱这大院里，谁不想让绾笛当儿媳妇儿啊，长得俊不说，工作还好。” “谁说不是呢。” 走出科研大院，沈绾笛好奇问道，“我们去哪玩啊？” 季晏礼思考了会儿，“会滑冰吗？带你去滑冰？” 沈绾笛摇摇头，可眼睛里却透着光，显然是想去。 沈绾笛小的时候，住在姥姥家，舅舅家的两个哥哥每年冬天都会去滑冰，因为沈绾笛年纪太小了，嫌她是个累赘，就不带着她去。 只说等沈绾笛长大后就带她去，等沈绾笛长大了能去了，郑秋回来，直接把沈绾笛从姥姥家带走了，滑冰也就一直没去成。 季晏礼看出来沈绾笛很想去，于是道，“没事儿，我会，我教你。” 去滑冰的路上，沈绾笛异常兴奋，逮着季晏礼问个不停，季晏礼却乐在其中，你问一句，我搭一句，倒也十分融洽。 到了滑冰的地点，沈绾笛抬脚就要往前走，被季晏礼一把扯住，“你就这么去？” 沈绾笛疑惑的看向季晏礼，不然呢？ 季晏礼轻轻敲一下沈绾笛的小脑袋瓜，“小傻瓜，我们没有冰刀鞋啊。” 沈绾笛揉着被敲的额头，不疼，就是怪怪的，被季晏礼牵着往卖冰刀鞋的摊子去。 问清楚沈绾笛的鞋号后，季晏礼直接买了。 在临进场换鞋的时候，季晏礼直接让沈绾笛坐下，自己蹲在地上亲手给沈绾笛换上。 沈绾笛羞得不行，本不想让他给自己换，奈何被季晏礼以自己不会穿为由给拒绝了，只好让他给自己换上了。 沈绾笛后来才知道，冰刀鞋跟普通鞋一种穿法，不过是鞋带多一些罢了。 这一天，沈绾笛被季晏礼带着滑了一圈又一圈，却半字不提教她滑冰这件事，因为沈绾笛不会，季晏礼就可以一直带着沈绾笛滑冰。 只是美好的一天总是短暂的，回家的路上，季晏礼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里面是一对黄金戒指。 季晏礼拿出里面的女式戒指，看着沈绾笛道，“这是这是奶奶留给我的戒指，说是等我遇到想娶的女孩儿了，就给她戴上，我现在就遇到了，绾笛，我想把你娶回家，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人怎么总是搞突然袭击啊！而且这不应该是由父母把关的吗？ 季晏礼看沈绾笛一直不说话，忙道，“我知道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想娶你的心是真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是可以等的，我会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的！” 沈绾笛笑着看着季晏礼，“我有说要拒绝你吗？只是……”抿抿唇，“只是这些事情一般不都是父母来商量的吗？” “可是我想把戒指给你戴上。”说完后，季晏礼直接单膝下跪，拿出戒指，“沈绾笛同志，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绾笛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季晏礼，笑着点点头，然后缓缓伸出手，看着季晏礼给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季晏礼戴完就自觉的伸出左手，沈绾笛拿过男式戒指，给季晏礼戴了上去。 …… 大年初二，沈家一家拎着给郑家的礼，就都来到了郑姥姥家，郑姥爷和郑姥姥都是六十多的人了，两人共生了两女一儿，名字按着春夏秋冬排，只可惜老四没来，就止到了郑秋这儿。 老二郑夏也就是沈绾笛的舅舅，与舅母杨玉兰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郑成斌，小的叫郑成言，都比沈绾笛大。 大表哥郑成斌已经结婚了，现在也是陪着自己的新媳妇钟丽回岳家去了。 郑家虽是厂职工家庭，可生活的也不差，只是住房方面没有沈家条件好，而是住在大杂院里。 虽说是大杂院，但是随着郑姥爷陆陆续续的规整添置，房间也不少了，足有五个房间，中间堂屋修正了一番，是个客厅。 郑夏一家和姥姥姥爷，一起住倒也住的开，其实按着郑夏的工龄，早就分着房了，只是现在住房紧张，分的房子也不大，小两居室，给了新婚的郑成斌小两口住，小儿子郑成言现在光杆司令一个，就还是跟着他们住。 其实之前郑成言是有个对象的，都快谈婚论嫁了，女方嫌郑夏把新房子给了郑成斌，不给郑成言，给郑成言就是大杂院里的两件房，觉得不公平，就不乐意了，觉得是偏心老大一家，要死要活的非要新房子，最后就给吹了。 其实哪儿能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还能厚此薄彼了？只不过是郑成斌先结婚，房子就先给郑成斌罢了。 再说当时郑夏已经在打听谁家卖房子了，就是想买了给郑成言做新房，只不过这年头房子短缺，郑夏也不好夸下海口，只能说先给郑成言俩间大杂院的房了。 这事儿郑成言也是清楚的，只是女方太掐尖儿了，郑成言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再说大杂院里的两大间，怎么就比不上鸽子笼似的筒子楼了。 现在家里就郑家老俩和郑成言在，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岳家了。 沈家到的时候，郑春和陆建军早就到了，正在堂屋里歇着。 沈绾笛小的时候一直都在姥姥家住，回这儿来，跟回家一样，郑成斌和郑成言也都把沈绾笛当亲妹妹似的疼。 沈绾笛进屋就喊姥姥，给郑姥姥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翻箱倒柜的给沈绾笛找吃的。 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给沈绾笛，“这糖好吃，你拿着。” “谢谢姥姥，”沈绾笛剥了一颗先放进郑姥姥的嘴里，然后才自己吃。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就沈绾笛一个小辈在，话题东扯西扯，就不可避免的扯到了沈绾笛身上。 “春儿啊，你不是给绾绾介绍了个对象？那对象怎么样啊？” “我瞅着挺好，是个军官的，职位也不低，家里条件也好，但是到底如何，不还得看绾绾她自己吗？” “绾绾你觉得呢？” 沈绾笛就知道自己躲不过，矜持道，“还成吧。” 结果一旁的郑秋给她拆了台，“她呀，早收了人小季他奶奶给她孙媳妇儿的戒指了。” “妈——” 全屋哄堂大笑。 在院子里围成一圈下棋的几人，好奇的探头探脑，不知道笑什么呢。 “绾绾你当真想好了？” “我都收人戒指了，还能是假的不成？” 得到沈绾笛的答复，郑春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给自己亲外甥女儿说媒，好的坏的责任都是她，就怕落下个里外不是人。 她是真的疼爱沈绾笛，季晏礼这条件也确实是好，要不是怕亲外甥女儿错过这么个好小伙儿，她才不趟这摊浑水呢。 沈绾笛被说的羞得不行，跑出屋来找郑成言玩了，郑成言在屋外嗑瓜子，见沈绾笛出来，便给了她一把。 “绾绾，大姑说给你找了对象？人怎么样，对你好不？” 沈绾笛仔细想了想，“挺好的。” 郑成言敲了沈绾笛一个脑瓜崩，“小丫头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吗你，哥给你说，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说，大哥跟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知道了没有，可别傻不拉叽的，什么都不说，委屈都自己受。” “知道啦，”沈绾笛捂着头，“二哥你再打我，我可就真傻了。” 沈绾笛看了看四周，没人，从包里掏出一沓钱，足有七八百，递给郑成言，郑成言嘿嘿一笑就要接过来。 沈绾笛的手又一缩，道，“咱可先说好了，违法乱纪的事儿不准干！” 郑成言拍拍胸脯保证道，“小妹，这你放心，哥有分寸，等赚来钱，咱们五五分。” 七八年实行改革开放，脑子活的譬如郑成言，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赚钱了，只是钱不够，这才有沈绾笛给郑成明钱的事儿。 沈绾笛把钱递给郑成言，“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儿，你必须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一共是七百，你点点，而且我啥也不干，我不要那么多，”想了想，一脸财迷样的沈绾笛竖起两根手指头，“你给我两成就行！” 郑成言点也没点就把钱收回了兜里，“行，你出钱我出力，咱兄妹俩就算是合伙了，不过两成少点，还是给你三成吧。” 沈绾笛开心的点点头“好！” “小财迷。” 沈绾笛嘿嘿一笑，“妗妗又给我找了几个表嫂啦？你有喜欢的吗？”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 “我不是小孩子了——” …… 屋里，郑春见沈绾笛出去了，这才又接着说。 “昨儿个，陈眉，就是晏礼那孩子她妈，来我家歇着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早点定下来，我也拿捏不准，秋儿你怎么看？” “这是不是太早了，这俩人儿满打满算才认识几天。” 郑姥姥也是点点头，“是有点早了。”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陈眉说的也有点道理，晏礼那孩子当兵，这次探亲假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过了初十就得走。” “而且他们当兵的结婚过程繁琐，这结婚报告啊，政审啊都需要时间，她就想着先定下来，后边儿俩人再慢慢相处，这么着什么也不耽误。” 郑秋道，“那倒是也成，不过我得给我家老沈商量商量，你说这人吧，也是，闺女长大了，不结婚吧，愁，这一说定亲结婚走了，又舍不得。” “谁说不是呢，在身边还好，三五不时的还能回来看看。” 郑姥姥开口打断了两闺女的感慨，“行啦，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儿谁也说不准，还有你们俩这当姑的，也得想着点成言啊，他妈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他都说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忘了前头那个对象。” “放心吧妈，肯定想着呢，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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