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每七天会放半天假，这天下午，江敬寒给顾楉补习之前，去了心愿饭店。 老板眼熟他，还以为他是要来吃饭，热情招待。 江敬寒辜负了他的热情：“我不是来吃饭的。” “啊，那你是来干什么？” 江敬寒眼睛上移，语气了无趣味：“把上次来挂的心愿全都扔了。” 老板听到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得不是一般开心。 在江敬寒的困惑不解中，老板忍住笑：“你和你姐还真是一家人，要知道她以前读高中也来写过心愿，写完后不久，像你一样，说要取下来扔了。” 这是江敬寒没料想到的。 “她以前来写过？” 老板两手撑在前台里，刚好这个点也没什么客人，他就索性和江敬寒聊聊天了。 “是啊，当时我们店新开，很受欢迎，除了附近的，好多学生慕名而来，就为了写心愿。大多来的都是女孩子，你也知道，这个年纪女孩子心愿都一样。” 江敬寒又怎么会不知道，萧雅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她那天取走心愿了吗？” 这件事在老板心里记了很久，可能是陈璃太过于给人印象深刻了。 “取走了啊，走之前还大骂我这什么破店。” 他做这个心愿活动的初衷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至于灵不灵，他根本就没考虑。 他这是饭店，又不是寺庙。 “你说啊，谁这么眼瞎居然看不上你姐。” 江敬寒嗓音冷冽：“瞎子怎么看得见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板被他给逗笑了，“和你姐一样，脾气冲。不过，我记得那天你姐很伤心，都快要哭了，看来是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江敬寒凭借着陈璃挂许愿瓶的印象，一一找到了五个。 出了店，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此刻天清云淡，江敬寒却莫名呼吸沉重，心中郁结。 他想象的到，想象的到当年的陈璃或许也是将许愿瓶扔进这个垃圾桶里。 但他想不到她哭的样子，她永远都一副我比你大，我是你长辈的关怀模样。看起来生活有滋有味，幸福美满。 可是在这种外壳下，她也是个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而流泪的女人罢了。 难怪她那么珍视萧雅的心愿，因为感同身受，因为经历过。 在萧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江敬寒到顾楉家的时候，二楼的陈璃正在收衣服。 外边的天气忽然发癫，阴沉下来，要下暴雨的前奏。 “江同学，快进屋，马上就要下雨了。” 江敬寒推着自行车走进去，把车停在了屋檐下。 他抬眼看了下天，刚还天清云淡，现在黑压压的一片云，动不动就电闪雷鸣。 “啊。” 头顶传来陈璃的尖叫，江敬寒以为出什么事，冲出去看，结果就看到一白花花的东西往下飘。 在那东西落地时，陈璃似带惭愧羞耻的“完蛋”也跟着落地。 江敬寒看了两眼就没看了，太过于非礼勿视，他走向一边，离那东西远远的。 陈璃打开门冲出来，看见江敬寒有在好好的躲避，她立刻捡起地上的内衣揉成一团，背在身后。 想说点什么，但江敬寒又没转过身来。 像是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陈璃笑了笑：“那个，先进屋，要下雨了。” 进了屋后，陈璃就没再管江敬寒，直奔二楼。 江敬寒看她消失在楼梯，去了客厅。 顾楉在听英语听力，他也不好打扰，随便抽出一本题来写。 窗外的雷声，脑子里的画面，抽走他做题的心思，连草稿都懒得打，直接就写了答案。 一旁的顾楉呆若木鸡地看着。 这人，心算都能算出大题的答案？ 在客厅坐了五分钟不到，外边闷了许久的雨终究是落下，雷声闪电接连不断。 顾楉扯下耳机去拉窗帘。 “太吓人了。” 她准备开灯，才发现停电了。 “江敬寒，别写了，停电了。” 江敬寒早在她拉上窗帘就没写了。 “你姐呢？” “在楼上。”顾楉扶着栏杆叫了几句，“姐，姐。” 陈璃应了：“怎么了。” 她下楼的声音被雨声掩盖，看到她突然出现，顾楉还吓了一跳。 陈璃骂她没出息：“停电了。” 李姨不在，厨师又还没来，只能等这场雨停。 “江同学。”陈璃像往常一样叫他，后来记起刚才发生的尴尬一幕，又没了底气，“你要不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免得担心。” 江敬寒从裤兜里搜出手机，给外公拨了个。 他和外公说的是方言，不太听得懂，但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他收起手机。 天色愈发的黑，屋子里也渐渐的漆黑昏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三人也不能干坐着等。 陈璃率先站了起来，抱着抱枕满满安全感的顾楉看她：“姐，你去哪。” 风大雨大雷也大，陈璃根本就没听见顾楉那似蚊子叫的声音。 她往前走。 顾楉高声喊了句：“去哪？” 陈璃手机的手电筒光跟着晃过来：“去拿蜡烛，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 咚的一声，楼上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在这吵闹的环境中还异常清晰。 顾楉吓坏了：“什么声音？” 陈璃有点慌，但还是保持镇定，毕竟她是这里面最大的，她都慌了，两个小辈怎么办。 “没事啊，应该是东西没放稳掉了，我去看看。” 她刚踩上第一个阶梯，外边忽然来了一个暴雷，完全就像是在耳边炸开一样。 顾楉紧紧地抱着抱枕：“妈妈耶，好吓人啊。” 陈璃调整了一下呼吸，打着手电慢慢地往上走去。 刚过半，又听见了东西掉地的声音。 陈璃鼓起大半的勇气瞬间消失，她一步两个楼梯，马上就逃窜到了平地上。 身法比猴子还要灵活。 顾楉当惊受怕地嘲笑着她：“姐，原来你也怕啊。” “废话。我不是人啊。” 顾楉：“别，别说这种话，你不是人你是什么啊。” 陈璃知道顾楉怕也就不说了，但是她一时半会又不敢上楼了。 她打着商量：“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楼上拿？” 顾楉第一个拒绝：“我不要去杂物室。” 顾楉小时候在杂物室玩耍看到过蜈蚣，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陈璃：“那你一个人待在楼下ok吗？” 顾楉把全部抱枕都叠在自己身边：“很ok的，只要你们快点下来就好。江敬寒，你保护好我姐。”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江敬寒什么也没说，直接领头就上了二楼。 跟在他身后的陈璃啧啧两声，恐怕鬼都觉得他冰冷。 二楼很宽，大多都是卧室，杂物室在最里边一间。 陈璃指了指，告诉他方向。 江敬寒打着手电筒照明，问陈璃情况：“这间吗？” “对。” 平常钥匙就挂在门上，江敬寒转动两下，就打开了门。 杂物室不乱，东西全都分门别类的摆好。 陈璃进去，一下子找准目标就翻出蜡烛来。 她出去，江敬寒又关上门。 杂物室的旁边就有一扇窗户，可以看见外边的暴雨和欲要被风折断的大树。 陈璃：“走吧。” 两人原路返回，要下楼时，又听见了掉落声。 或许是精神高度紧张，陈璃都忘了要去探究声音的事了。 她也不想去探究。 谁知江敬寒却提起：“要不要去看看，好像是前面那间屋子。” 陈璃迫不得已地跟着去了，江敬寒照常打开门，一阵冷风夹带着湿意扑面而来。 陈璃被扑了个满面，躲在江敬寒身后。 “什么情况？” 江敬寒往后退了一步：“这间屋的窗户没关。” 陈璃探出头，才发现是自己遗忘了，她赶紧走过去，立马关上。 外面风声小了，屋里安静下来。 还好这是间空房，除了放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品以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陈璃捡起掉在地上的电风扇等东西：“这风真吓人。” 屋里湿了，满地的水， 陈璃去外面拿了拖把和桶进来想打扫干净，她让江敬寒先下楼：“这么久没下去，石榴该怕了。” 江敬寒不为所动，接过她的拖把：“帮你搞完一起下去。” 两人合作速度也快，屋里的水一下子就清理完了。 最后一桶水被江敬寒提着倒进了卫生间里。 陈璃把工具放好，就跟着江敬寒下楼。 江敬寒走的慢，她也跟着他慢步走。 走着走着，倏地被拖鞋绊了一下，她即将往前栽去，栽到江敬寒身上时。 江敬寒立即转过身来，双手抓紧了她。 陈璃心跳了两下，在看到自己头发都糊他脸上时，她笑着站直了。 “不好意思，我这拖鞋得扔了。” 江敬寒把手插进兜里，嗯了声。 见他俩下来，顾楉撇开各种抱枕，松了口气。 “姐，今晚吃什么？” 她肚子饿了，这雨迟迟不停，也不来电。 真折磨人。 陈璃在找打火机，没理她，翻箱倒柜好久也没找见。 “明明就在这的。” 她还在疑惑的时候，那头传来打火的声音，随之暖光色的烛火照亮整个屋子。 陈璃走了过来，知道江敬寒抽烟，有打火机也不稀奇。 灯光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解决吃饭的事了。 没电，三人就只能吃点零食饱肚子。 还好平时陈璃总会买一些零食。她给二人送上冰箱里还冰凉的饮料。 “来，碰一杯。” 这种时刻，三人有种抱团取暖的状态，陈璃莫名欣慰。 江敬寒顾楉敷衍地和她碰了碰。 陈璃问起了江敬寒外公的事：“他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江敬寒半藏匿在阴影中的脸，更显立体：“无碍，我通知了邻居照顾。” “哦，挺好的。” 吃完后，就只等来电和雨停了。 三人闲得发慌，在这打赌，说是先来电，还是先雨停。 唯有顾楉一个人说先来电，陈璃江敬寒都一致认为先雨停。 顾楉不解：“为什么，你们难道不希望来电吗？” 陈璃用事实和她说话：“这么大的雨，电路维修指定需要时间，等雨停了也不一定会修好。我和江同学的薯片拿来。” 顾楉只能肉疼地献上自己的薯片。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外边的雨势有了减小的趋势，到最后归于平静，只余蛙声，蛐蛐声。 雨停了，江敬寒也就不呆了，拿起自己的书出门。 陈璃去送他：“小心一点。” 江敬寒撇开自行车的脚撑：“知道。” 陈璃琢磨着：“要不你坐公交回家，这雨天自行车不好骑。” 江敬寒两手扶着自行车，摆好了要往门口走的架势。 “不用。” 陈璃知道他是个固执的人，也就不劝了。 “那注意安全。” 江敬寒看了她一眼，推着自行车远去，等到了一定距离，他上车，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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