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离开沈知行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五点钟了，她心满意足地拿到了设计成稿，决定就按照这个稿件回B市找装修公司，路过姜妍办公室的时候，她跟姜妍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去。 “江经理，请留步。”姜妍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江楠惊讶地扬眉：“当然可以。” 办公室外多的是咖啡厅，但姜妍还是很贴心地给她点了杯热牛奶：“也不知道哺乳期喝咖啡好不好，保险起见还是喝牛奶吧。” 江楠谢过，拿起热牛奶喝了一口。 姜妍身体坐得笔直，神色间有些犹豫，仿佛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 江楠道：“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她跟姜妍没有共事过，但作为沈知行的助理，她还是帮过她不少忙的。 姜妍犹豫了一下：“就是……您要招助理的事。” 江楠惊得愣住了，不会吧，姜妍不会是想跳槽到她公司来吧，完了，沈知行那边该怎么交待？ 姜妍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人选，她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她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女人，我……我想推荐她一下。” 原来如此！江楠松了一口气，感兴趣道：“哦，是什么样的人？” 姜妍道：“她是Z大毕业的，是我以前公司的区域经理，管着半个华南地区的营运，是很厉害的一个女人，我觉得以她的能力，当江经理的助理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江楠道：“但你有顾虑对不对？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妍急急道：“她没有问题，只是，她……已经38岁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28岁结的婚，结果婚后一直怀不上，直到36岁的时候才生了个女儿，她婆家很不待见这个女儿，怂恿她老公跟她离婚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加不了那么多的班……原来的公司本来就对大龄的员工有看法，于是找了个很小的错处，把她开除了。” 姜妍一毕业就跟孙艳清一起共事，她教会了她许多，两人搭档做事非常合拍，完全没有想过五百强的企业也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逼迫一个已经入职十几年的员工离职。物伤己类，她想到孙艳清如此兢兢业业都会被公司开除，焉知她的结局以后不会也是她的下场？ 每个女人都会有老去的时候，年轻时候压榨完她的劳动力，年纪稍微大点就被嫌弃了，而她根本没办法理解的是孙艳清明明还有着卓越的业务能力，绩效也几乎是全公司最高的，就这样还是被放弃了。那她呢？她能保证一定会比孙艳清做得好吗？ 所以在孙艳清黯然离开公司后，沈知行来挖她，她心里对公司有怨气，毫不犹豫地跳槽离开了。 只是她还年轻，跳槽容易，但孙艳清离开原公司后，在求职市场上处处碰壁，无论她履历多么优秀，知道她带着一个两岁多的女儿，身边只有一个寡母帮忙照顾后，都以她年纪太大为由婉拒了。 曾经Z大的天之骄女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姜妍十分同情她，再加上，孙艳清当初为了怀孕，几乎是花光了积蓄地四处求医问药调养身体，生下女儿后又带着女儿净身出户，身上基本上没有多少钱了，生活得非常窘迫。 姜妍去看过她几回，发现她永远梳得干净利落的头发都多了几丝花白。 此刻见到江楠要找人，她就忍不住想推荐她，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她急急道：“孙经理以前是管着大半个华南区的营运工作的，对于统筹规划非常在行，而且以前公司扩张的时候无论是租房、装修、招聘都是她全权负责的，她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她不想江楠认为她是想走后门而推荐了这么一个人，孙艳清是真的有能力。 江楠一听她的情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想起了庄楚宁跟张颖，她们的遭遇跟这位孙经理何其类似？但落在姜妍的眼里，就成了为难。 她不由有些沮丧，轻轻道：“对不起，可能是我唐突了，如果她不合适，我还是有其他的同学可以推荐的……”江楠给的工资高，她的同学们也不全都进了名企的，进入私企发展得不好的大有人在，无论是工资还是福利都没法跟江楠公司比，既然都在私企上班了，那还不如找个福利待遇都好数倍的公司呢！ 江楠回过神，这才发现姜妍会错意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我是在想其他事情，这样吧，”她从包里拿出纸跟笔，写下地址跟电话交给姜妍：“你把这个地址带给那位孙经理，叫她明天早上九点后到我家里找我，我们谈一谈。” 姜妍喜出望外，郑重地接过白纸：“谢谢，我一定会转告她的。”江楠肯给这个机会已经很难得了，只要见到了江艳清本人，她敢保证江楠一定会满意的。 第二天七点左右王姐推着小推车去菜市场买菜，看见家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正装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天下着微雨，她打着一把伞站在一棵大树下，好像在等人。 她没有在意，推着车去菜市场买菜了。 等她买完菜，已经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了，雨越下越大，她有点狼狈地撑着伞拉着菜回家，一抬眼又看到了那个穿着西服的女人还撑着伞在原地站着。王姐有些奇怪地看了她好几眼，那女人仿佛也看到了她注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脸。 王姐看着她：“小妹，你往前走一点有个公园，里面有地方可以避雨，别站在这里淋雨呀。”三月底的海市气温只有三四度，再加上今天下雨，又湿又冷，比年前还难受。 女人看了下手表，微笑道：“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再等一下吧。” 一阵风吹来，王姐冷得打了个颤抖，顾不得说什么，连忙开门进去了。 进厨房把菜一样样放好，王姐身上也有些湿了，正要回房间换衣服，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安燃跟江楠都已经起来了。 天气很冷，宝宝们也赖床，所以睡到现在还没起来，江楠已经吃完早餐了，正准备上二楼看看孩子们醒了没有，看见王姐，忽然道：“对了王姐，我今天约了一个人过来面试，可能九点左右，你留意一下，要是有人敲门就请她进来。” 王姐条件反射地就要应下，话到嘴里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她下意识地想起了站在门外淋雨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江楠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正在吃早餐的安燃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姐道：“我七点多刚出门的时候就有个穿着西装的女的等在门口了，我还以为她在等车呢，刚刚买菜回来，她还站那里，原来是过来面试的呀。” 这么冷的天，还下雨，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江楠震惊了，下意识就往门外去。 “等等，衣服穿上。”安燃站起来，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递给她，屋里开了暖气，江楠只穿了件毛衣，要是这样出去着凉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楠披了安燃的衣服，匆匆地撑伞出去了。 屋里离大门口不近，走到大门口江楠脚上穿的毛毛鞋已经被雨打湿了鞋面，她打开门看了一眼，雨幕下站在树下的女人一览无遗。 看到大门打开，女人一愣，看了过来。 江楠发现虽然她站在雨下，但西装裤脚腿已经湿了一截，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是孙艳清吗？” 孙艳清回神，连忙道：“是。” 江楠把门撑开：“进来吧。” 孙艳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迈开步子向江楠走去。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又冷，走第一步路就感觉到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她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江楠把她迎进来，把门关上，一边道：“我是江楠，我记得昨天跟姜妍约的时间是九点，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孙艳清有点不好意思：“我住得有点远，怕迟到了，所以来得早了点。” 江楠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这么冷的天让人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是有点心疼的：“其实你来早了可以找个咖啡厅坐一下的，天气太冷了。” 孙艳清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很快就扬起笑容：“没关系的，动一下就不冷了。” 进了温暖的室内，寒热交替下，孙艳清一边道歉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楠吩咐王姐：“帮忙煮碗红糖姜汤送到书房里来吧。” 王姐连忙答应，江楠问道：“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吃点儿？”安家人正在一起吃早餐。 孙艳清忙道：“谢谢江总，我已经吃过了。” 她肯定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这点江楠倒是不怀疑，她微微一笑：“那我们去书房聊？” 孙艳清状态已经慢慢找回来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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