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34。 江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端着杯水回到房间。 到这个点了还没睡着,江衍却觉得脑子异常冷静。他坐在床沿上慢慢回想着这段时间跟蒋夭的相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成功接近了蒋夭。 蒋夭大概对他是有一点好感的,再往后会发展成更深的感情也说不准,这是他预设好的道路,蒋夭也不出所料地一步步走进了他的陷阱。 一切都很完美,都很顺利。 蒋泉伤害了他的家人、害死了他的妹妹,那他找蒋泉的妹妹算账有什么不可以? 蒋夭是个女孩子,他不能把人约出来揍一顿泄愤。他曾经看过蒋夭跑步的时候摔倒,校服裤子捋到膝盖上方,伤口处涂着深色的药水,红红紫紫一大片,瞧着十分骇人。 不过是蹭破了点皮而已就闹成这样,江衍轻嗤一声。他很烦躁,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蒋夭,看她那弱兮兮的样子来硬的肯定行不通。 一个拙劣卑鄙的计划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如果有一天蒋夭喜欢上他,那么……他总会让蒋泉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恨意在妈妈躺倒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疯狂滋长,他没有遏制,任由这种情绪支配自己的行动。 蒋夭是个笨蛋,不管在学习上还是与人交往上,太过轻易地就向他敞开了心扉。可江衍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蒋夭啊,真是太笨了,笨到让人生不起一丝戒心。无论他怎么提醒自己,和蒋夭相处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松懈下来,又或者是被她笨到按耐不住脾气。他想他应该对蒋夭温柔一点蒋夭才会喜欢他,他不停地告诫自己…… 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情跟吴浩楠有什么区别?博取一个人的信任,然后欺骗辜负她。 窗帘没拉拢,江衍十指紧握,盯着桌面上漏出来的一道月光。 他明明最厌恶吴浩楠那样的人。 蒋泉的错,为什么要把她妹妹牵扯进来。 江衍的手在发抖,他摊开手掌把脸埋了进去,原本清明的大脑忽地揪痛起来。 江衍迟到了,这次直接旷了整个早自习。 班主任的脸色不太好看,点了下江衍的同桌:“他到学校了让他来趟办公室。” 有人啧啧两声:“还得是学霸啊,要是我们迟到这么久,早就夺命连环callcall遍全家了。” 徐燕深以为然:“上次我睡过头了,我奶奶给老班打电话说我身体不舒服,结果没两句就被老班诈出来了,班会课上还给我一顿批。” 班主任倒也不是偏心到没边的那种人,江衍三五不时迟个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旷课绝对不能容忍。班主任心里想着要给他紧紧弦,把人抓到办公室教育了一通,江衍一晚上没睡,脑袋嗡嗡的,批评的话一句没进耳朵。 上午一二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不管他,他扎扎实实补了一个多小时的眠。同桌的男生鼓起勇气问他:“你要不要喝点咖啡,我这里有一瓶。” 江衍摆摆手道了声谢,趁着课间去了趟学校那间小超市。随手拿了瓶茶饮和面包,站在超市外的洗手池边洗了把脸,水泼在脸上凉得刺骨,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嘶。 蒋夭正抱着杯热牛奶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你不冷吗?” 江衍刚要开口就打了个哈欠,神色郁郁地吐出一个字:“困。” 蒋夭觉得他这样还挺难见的,抿着唇笑了笑,提醒他把放在水池边的饮料和面包带上,两人才一道往教学楼走。洗过冷水脸后江衍勉强清醒了点,撕开包装袋三两口吃下一个面包,蒋夭打量着他的脸色:“你昨晚没睡好?” 江衍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想了点事。” 蒋夭脱口而出:“跟宋寅寅有关?” 话里带了点酸气,蒋夭反应过来有些懊恼,生怕被江衍打趣,可这回江衍却像是毫无察觉:“算是吧。” 江衍告诉她:“我不认识宋寅寅,但初中三年我跟吴浩楠都待在同一个班里。” 他们正在走的是一条上坡路,道路两边种着长青树,来往的人不多,隐隐能听见下面小操场上的笑闹声。 江衍提到吴浩楠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他初中的时候和一个女生恋爱,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让那个女生受了很大的伤害。” 蒋夭脸色一白,江衍说得含糊,但结合语境她能猜到大概是什么样的事情:“那个女生,现在还好吗?” 江衍安静了一会儿:“转学了,还算可以吧。” 蒋夭:“所以你是担心宋寅寅也会遇到差不多的事情?” 江衍没有否认:“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出跟之前一样的事。” 蒋夭胸口起伏了几下,喃喃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给宋寅寅提个醒。” 蒋夭想到那天在阶梯教室偶遇宋寅寅的样子有些发愁:“她好像挺排斥你的,你跟她说她未必会信。” 江衍的目光落到她微微紧绷的脸上:“你相信我?刚刚那些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 蒋夭微微一惊:“当然,你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撒谎,而且,而且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江衍没有说话,蒋夭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比起吴浩楠她当然更相信江衍,吴浩楠对她来说差不多就是个路人甲。 “你高一打吴浩楠也是因为这件事?”蒋夭忽然想起来,试探着问了一句。 江衍烦躁地皱了下眉:“他跑来跟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他揍了一顿。” 那件事当初没有发酵起来,说明当事人是想尽力捂住的,江衍打吴浩楠自然说不出什么正当理由。 蒋夭弄清了一切,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张了张嘴又觉得从下巴到腮帮子都酸酸胀胀的一个字音都吐不出来。手上的热牛奶放凉了也没心思喝,蒋夭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替江衍委屈又为那两个女孩子担忧。 江衍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出声提醒:“快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他的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这里距离教室还有一段距离,江衍想了一下:“你先回。” 蒋夭诧异:“为什么?你要去哪儿?” “我去趟医务室。” 蒋夭一路狂奔,几乎是踩着物理老师的脚后跟进班的,江衍故意迟了七八分钟,拎着一袋药出现在教室门口。 物理老师一看:“生病了?” 江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点点头:“嗓子有些不舒服。” 物理老师就没追究他迟到的事,转过头叮嘱大家:“天气越来越冷,你们学习之余要注意身体,生病了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江衍随手把装药的袋子丢进桌肚,同桌瞥了一眼当即愣住——健胃消食片? 嗓子疼吃健胃消食片? 蒋夭后知后觉明白了江衍是什么意思,他们俩要是同时迟到进教室,别说班上的同学,就连物理老师也很难不多想。 她再度想起班上隐藏的那几对情侣,深觉做好保密工作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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