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饭堂到课室,有个荷花池,假山重叠,最适合警告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了。 “你约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林淼心里满意,王蓝田也不算没脑子,知道要给自己找这么个僻静地方,好用来收拾他。 当然,跟着王蓝田的,还有一个秦京生,站在王蓝田身后,满怀愧意的笑着。 装给谁看呐。 两面三刀。 “臭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想本公子放过你,明天就在众学子面前给我低头道歉,不然我就让你尝尝厉害。” 若不是他上头有个马文才,这家伙敢在山门前那样跟自己说话,自己早就叫上人收拾他了。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蓝田敢只带着秦京生一个人,当然不会没有底牌。 林淼眼见王蓝田不急不慢,一脸奸相,笑嘻嘻从袖口掏出两张信纸来。 不好! 怎么落在这家伙手里了! 她好不容易从土里刨出来的信! 而告密的秦京生更是不敢抬头看林淼。 “给我!”林淼声音更冷了,一腔的怒气,正压抑着。 “我就是不给又怎么样!” 王蓝田满意极了,眼睛笑着转起来,看向秦京生,点头夸赞。 薄薄的两页纸落在王蓝田的手里。 ‘一日不见思君如故,不知郎君在尼山求学,可辛苦,玉儿甚念。’ “啧啧啧,没想到你这样的货色,还有人看得上你,瞎了眼吧。” ? 这玩意儿不是她的。 王蓝田是傻了吧。 见林淼皱眉,王蓝田更是得意,开始念第二张纸。 “杭州……” 一句话还没说完,林淼就冲了上来,直接冲着王蓝田的肚子招呼。 “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我可是太原王家的公子,你敢打我……” 这一拳,早在山门前,她就该打出去了。 “哦,太原王家的公子,是该重视一些。” 又是一拳攮在王蓝田肚子上。 “这下舒服了吗?”林淼阴阴说到。 林淼伸手就要拿走王蓝田手上的信纸,当然是后面那张。 但一旁的秦京生手却比她还快。 抢过东西揉成一团。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林淼的面前滑过。 纸团瞬间落到了水里,并且慢慢被浸湿。 恁爹! 那玩意儿能扔水里吗? 又是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让林淼没想到的是,因为她贸然下水,那两页纸受了力。居然还越飘越远,朝着湖中心过去了。 她头一次埋怨起自己这非凡的行动力。 但凡她动作慢点,这纸也不会再见远航。 这个天的水不是一般的冷,荷花池底全是淤泥,她几乎无法前行。 水没过胸口,荡出圈圈波纹,推着远处沉下大半的信,越来越远。 岸上的两个人也没想到林淼会直接跳下水去捡那东西。 毕竟,信不重要,信上写的东西才重要,不是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对于失了大半记忆的人来说,任何有关过往的东西,哪怕是些蛛丝马迹,都是珍贵无比的。 更何况是那封有关林淼任务的信纸。 瞧着湖里的人越走越远,秦京生不由得担心起来。 “蓝田兄,不会出事儿吧?” “能……能出什么事,又不是我们推他下去的,是他自己下水的,关我们什么事啊!” 见状,王蓝田拔腿就逃,还不忘警告秦京生。“秦京生,管好你的嘴巴,这事儿跟本公子没有半点关系!” 一瘸一拐的王蓝田刚出假山,就撞上了马文才。 “文……文才兄。” 马文才可没空理会王蓝田,他还有好些人没收拾。 “蓝田兄!不好了!不好了!” 还敢大声嚷嚷,是不是就怕山长不知道啊! “秦京生你鬼叫什么呢!” 王蓝田声音更加大。 慌乱跑出来的秦京生指着林淼的方向。 “林淼溺水了!” 马文才过来的时候,林淼只剩一个顶还飘在水面了。 按理说,他只是路过的,林淼就算死在这里,也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他还是把人给扛上了岸,这人其实也不算太讨人厌。 因为王蓝田现在连路都走不了,秦京生又声称自己不会泅水。 两个废物! 自小在江南长大,居然说不会水。 即便两人说的是谎话,马文才也没有时间去修理他们了。 此时林淼连头盖都入水了。 荷花池的水不算深,不过池底淤泥却是踩了就别想跑。而林淼就在抽腿的时候扯着筋了,会水的都知道,下水前没有热身运动是很容易抽筋的,何况又是这种大冷天。 而她也不算高。 虽然这水也才刚到马文才胸下。 浑身湿透的马文才摇晃着林淼的脑袋,给了她不怎么重的几巴掌。 林淼张着嘴巴,只出气,不进气。似一条死鱼,瘫在岸上,一动不动。 “喂!醒醒!” 这呼吸却越来越弱了。 看样子是喝了不少水。 另外两人也不敢走,死一个庶族不算事,但是死一个尼山书院的学子可就是大事了。 而这情况,王蓝田也眼熟得很。 当初他乘船到尼山,祝英台那小子非要挡路,他一推,祝英台就掉水里了。梁山伯给他渡气,祝英台才活了的。 “文才兄,给他渡气啊!要死了!” 渡气? 这法子马文才在书中也看见过。 嘴对嘴过气,溺水之人可救。 不过他堂堂马家公子,怎可和一男子唇口相接。 他一把抓过王蓝田,跪在林淼身旁。 “你惹的祸,你来!” “我?我不会啊!” 王蓝田都要急哭了。 他不想这么快就被赶下山,然后受老爹一顿打,最后被关在家里。 上山没到一月,就回家,那他今后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不愿。 他挣扎。 他苦苦哀求。 他…… “快点儿,人要死了。” 看着马文才凶恶的眼神,王蓝田也怵得慌,只能看向秦京生。 “秦京生!你来!” “这……我也不会啊,要不?我来试试吧,不过我真的不会。蓝田兄,到时候他死了,可不能怪我……” 人都要死了,他们俩还有心情推来推去的。 “滚开!” 他就不该蹚这浑水。 要是让朝廷的人知道他马文才和这书院里的命案惹上了关系,他今后的仕途免不了受影响。 捏住鼻子,又让林淼仰颚,马文才深呼一口气,盯着林淼的嘴巴,闭紧了双眼。 刚触到。 嘴上一阵湿润。 胸腔涌上喉头的水从口腔中溢出,吐了马文才一脸。 他咬着牙,骂了出来。 “还不快滚!” 做事不行但却格外有眼力见儿的两个废物立马按他的话,飞快溜走。 林淼睁开眼睛时,只看见马文才皱眉闭眼,满是挣扎,缓缓远离的脸。 又是一口水喷了出来。 马文才更加不高兴了。 抬腿就要离开,再不管这人的死活。 他简直是疯了,会出手救这个人。 “救我……” 林淼拉住了马文才还在滴水的衣角,攥得紧紧的。 她要死了,死在这小池子里当真憋屈。 有个东西死死拉住她的脚,要将她溺死在这冰凉的池水中,她越挣扎就越是往下沉。刺骨的水让她失去力气,她就要死了,同多年前一样。 死亡从来都不是可怕的,她也不害怕死。 但她同样也知道,只有活着才能遇到更美好的事情。 使人活下来的从来不是对死亡的愧惧,而是对未来的憧憬。 她死死抓住那一根救命的浮木,回到岸上。 不过这冰天雪地,若是没人发现她的话,她会冷死的。 “救我……” 手里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放过。 马文才想,他可能真的是着了魔。 把人扔在这里又怎么样,随便找两个人抬他回去也是一样的。 何必自己亲自扛他回去。 “啊嚏!” 马文才也是浑身湿透,现在还抱着个人,衣衫上的水,流了一地。 怀里的人死死抓住他的领口,生怕自己要扔了他一样,嘴里一直嘟囔着,“救我、救我……” 自己不正救着他吗? 喝了两口水,还给他呛傻了。 “你再这样,我就放手,让你摔死!” 林淼不动了,终于是安分下来了。 这样子,肯定是不能回寝室的,他打算将人扔在药舍,交给王兰就好。 王兰是山长的大女儿,有一手好医术,扔过去再合适不过了。 “马公子,将人交给我就好。” 这人怎么来了? 他和林淼关系很好吗?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马文才看向拦在路中间的李伯容,搂着的人早就晕了,现在像个死猪一样。 交给对方还更省事,倒也没什么不好。 “少爷!少爷!” “这天这么冷!您还是赶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马统一过来就絮絮叨叨的,马文才下水的事情是王蓝田说的,他立马就拿了袍子来,要是少爷生病了,他免不了挨训斥。 马统吵得马文才脑袋疼。 “行了!走。” 马文才做事也不拖泥带水,有人愿意收拾烂摊子,他自然高兴。 一碗姜汤正暖着手。 “少爷,赶紧趁热喝了,免得着凉。” 他坐在榻上,马统又给他拿来了暖炉。 缩着头站在前面的是刚刚跑了的王蓝田,马文才不看他一眼,只是用手指敲着桌子。 不说一句话,却让王蓝田惊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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