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辛媛皱了皱眉, 她觉得就算程秉川的母亲不错，但和这样的家结亲，怎么也不像一回事。门当户对, 家世极其重要的。 而且若他是儿子也就罢了，偏偏是长子, 下面六个弟弟妹妹。从前弟弟妹妹摆摊做生意供他读书，他以做官发达，自然也要念着弟弟妹妹。 出息还好, 至有个头，不出息, 这辈子都甩不掉了。 章辛媛说道：“觉得程家不，你就单看家境, 明荞嫁过去, 住哪儿？以吃什么喝什么？” 燕明烨说道：“程家家境的确不，可是燕国公府有银子啊，日明荞出嫁，自然不了陪嫁。在银钱上面帮扶程家一, 也是使得的, 而且程母本分, 自然也会念着明荞的好。再说, 大越朝有律法, 嫁妆就是嫁妆，凭着自己想给不想给, 婆家不能占用。” 章辛媛摸着肚子嗤了一声, 瞥了燕明烨一眼, 这么简单就好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凭自己想给不想给, 真要嫁过去了，程家几个弟妹吃糠咽菜，明荞每日山珍海味地吃着，绫罗绸缎穿着，程秉川他品再贵重，他能眼睁睁看着他弟妹受苦，到时候大道理一摆，不定多委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吃也吃不得，用也用不得。 “你说程母本分，她日娶一个好媳妇，她还会不会出门摆摊做生意，程秉川可会怜惜他母亲年迈辛苦？再说他功课是好，可日像大哥一样，远赴赴任，明荞还要照顾一家老。” 燕明烨道：“有丫鬟，哪用明荞照顾。” 燕明烨记得，沈氏就没让两个儿媳伺候过什么，如今大嫂还去了兆州。 章辛媛本就泼辣，这回一说更是止都止不住，“程母若说，她不习惯丫鬟，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若你你怎么答？你也不看看明荞穿戴的是什么，她头上的首饰，就算便宜的也得几百两银子，程家呢，问你这些要不要给他弟弟妹妹，如果他想要怎么办？ 就算程秉川和程家品贵重，稳重自持，不贪图燕国公府的钱财，再问你，怎么个帮扶法。是给一千两银子还是给一万两银子，一年又给几次？倘若日不给了，程家会不会有怨言。 还有六个弟妹，这婚事怎么办，都得明荞操心。是不知道程秉川的弟弟妹妹品如何，究竟有几个弟弟，读书怎么样，若是品性不好，娶不到好媳妇，岂不是还要怪长嫂了？” 章辛媛说得口干舌燥，饮了一大杯水。 燕明烨全听去了，他道：“也没说要把妹妹嫁过去，是当初母亲问，书院哪几个功课好，让打听一番，打听清楚了，回来和你说说。你这……不满意程家就是了，何必说得好像要把妹妹给卖了一般。” 燕明烨：“他家只是打听清楚了，桩桩件件，没夸没贬。母亲看中才学，才打听的他，自然也有世家子弟品好的，但是功课上差，就像当初一样，乡试没考中，只是母亲没看上罢了。” 章辛媛气消了消，她对燕明烨说道：“是让你机灵点儿，这样的就别说给母亲听了。你说嫁到这样的家，还没在燕国公府当姑娘的日子好呢。” 燕明烨：“你说得对。” “你再退一步想想，明荞的生意，每个月给咱的分成就有几千两银子，这些钱别见了，会不会眼红？你是亲兄妹，给银子是情分，日你仕途上顺利，至能给明荞撑腰。可程家群，说句不好听的，都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或许程家真的如表面上般，本分善良，程秉川也能扛得起门楣来，大可娶一个家世上没有差太多的妻子，世家女好是好，谁都知道好，可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得上。 章辛媛说道：“没有否认程秉川的品性才学，只是两家家世上不合适。这个道理跟燕国公府和安王府差不多，等他升官加爵，也得等十几年之，凭什么咱家好好的女儿要嫁过去受苦？这个别和母亲说了，你下次也看着点儿，打听是打听，可你自己都觉得不好的，你连都不必说。” 燕明烨是觉得，程秉川功课好，若品没问题的话，日对明荞必然敬重。而且燕国公府不缺银子，哪怕舍出九牛中的一毛来，也够帮程家的。如果他是程秉川，自会对妻子敬重万分，日有什么好的先给妻子。 但细想之下，章辛媛说得有理，嫁之的事都不是事，尤其是银子的事。明荞不计较，程家看见这样的富贵，不一定没有别的心思。 燕明烨道：“是没考虑周全，下回这事不和你说，你这有孩子，也别太容了，当心了胎气。” 章辛媛说道：“这好吃好喝的，养得这么好，凭什么胎气？” 燕明烨也是没法了，“是是是，再看看，你放心，这回一定擦亮眼睛。” 章辛媛道：“了，多大点事儿，对了，程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供一个读书可不容易，这一年下来，束脩加上笔墨纸砚，必须要买的书册，也得几百上千两银子。而且程家这么多年来，也不止有程秉川这一个读书，考不上学，难怪没落，程秉川能走出来也好。 燕明烨道：“卖糖炒栗子的，艺还不错。” 章辛媛狐疑道：“你打听这些的时候没走漏什么风声吧，别再让程秉川以咱对他有意，然闹出什么乌龙来。” 燕明烨说道：“你放心好了，没有的事儿。” 他自然是心心再心。 章辛媛这回放心地点了点头，婚姻嫁娶也难，是个都有短板，就看燕明烨，出身好，有一个好母亲，有好妹妹好兄长，可是功课平平，时而聪明时而不聪明。 左右妹妹年纪，还不急，等她孩子生下来，再帮忙看看。 月底燕明荞和顾绵出来玩儿了，马上十月份，眼看就要入冬下雪了，如今天气就已经很冷了，再不出来，入冬之就更懒得出门了。 出来吃个饭，再买点衣裳首饰，这样的天气适合吃热锅子，吃烤红薯，吃糖炒栗子。 两倒是还没换冬装，但是燕明荞已经穿上加棉的秋衣了。 袖口没有兔毛，但是领口有一点儿，显着特别暖和。衣服的颜色是淡蓝色，上面绣着莲花、荷叶，绣工精美。 绣鞋也夹了绵，上头缀着不米粒般的珍珠，如果有阳光恰巧照过，就会熠熠生辉。今日出门，燕明荞就简单地打扮了打扮，头是簪了根玉钗，并着两朵宫中样式的珠花，但也是十分好看了。 拿到烤红薯之，顾绵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就这个时候，吃烤红薯是最舒服的了。下雪吃也好，就觉得她烤的红薯和在炉子里烤的不一样，烤的红薯就没有这么好吃。” 燕明荞觉得有理，就像厨娘炒的栗子就没有外面卖的好吃，外面卖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吃起来又干又糯又甜，而且还特别好剥。这兴许就叫品质控制，这样才能拉到回头客。 两一边吃一边走，走到卖炒栗子的摊位前，燕明荞要了斤糖炒栗子，“一个油纸袋里装两斤。” 燕明荞给的钱，因刚才烤红薯是顾绵给的，丫鬟里有银子，她自己也会拿钱袋子，是去年精心绣的荷包，和衣服一样的颜色，就在腰间挂着。 从荷包里拿了十钱之，她也没看见有一颗碎银子不心滚落在地上。今日书院放假，周围不，乱糟糟的，直到栗子装好燕明荞也没发现，面的丫鬟更没看见，就这么走了。 这时，在摊位这边帮忙的一个八九岁的姑娘蹲下把银子捡了起来，她起身望着街头，这个好像是刚才个可漂亮的姐姐掉的银子，因当时就她站在这儿。看她样子，应该不缺钱吧，这一块银子，能赶上母亲她卖一天的栗子了。 可是银子是家的，不是她的。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说道：“娘，个姐姐掉了银子，追上去给还了。” 程母点了点头，给程尔雅塞了几颗栗子，“快去吧。” 摊位上还有一个帮忙盛栗子的子，看着比刚才的一两岁。两身是一个正在拿着铁硕大的铁铲炒栗子的年轻，看着挺高，眼睛好看，身板结实精瘦，铁铲舞的是虎虎生威。 一锅冒着热气的栗子，就是这样慢慢炒好的。 程母看着摊位前排队的，可不呢。这个摊子开了已经几十年了，她从婆婆里接过来，到如今，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兴许用不了多久，她的女儿、儿媳妇就不用干这个了。 另一边，程尔雅气喘吁吁地追上燕明荞，把银子还了回去，她跑着追来的，银子在她心里攥得热热乎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明荞还真没发现自己丢了银子，她数了数荷包的钱，还真是自己的，她又数了十枚铜钱，说道：“真是谢谢你了，辛苦跑过来，你家栗子可真好吃。” 程尔雅说道：“喜欢的话，姐姐下次还来买，给姐姐算便宜些。” 燕明荞点了点头，“好。” 程尔雅蹦蹦跳跳地回去，她觉得把这银子还过来真好，偷偷昧下这位姑娘兴许也不当回事，但不是自己的钱，拿着心里也不踏实。但十钱是姐姐给她的，拿着心里就踏实。 母亲还给她栗子，如今兄长考中了，等到明年开春会试，他家就大不相同了。 这十钱程尔雅看了又看，最在卖包子儿买了五个肉包子，两钱一个，正好买了五个，捧在里看着可多了，她觉得这还没入冬呢，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燕明荞没把这事儿太放在边上，不过下回还是要心一点，虽然有银子，但是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真丢几两肯定也会心疼。个姑娘还挺好看的，这个年纪跟着出来做生意，也辛苦。 顾绵剥着烫的栗子，剥完之赶紧塞在嘴里，可栗子太烫，她含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敢往下咽。 “他家的栗子是真好吃，程家老字号了。最厉害的是味道一直一样，就没变过，前阵子，母亲让学做菜，说什么要学女红管家厨艺，可每次做的菜味道都不一样。” 燕明荞听着一乐，问道：“你做的菜最都谁吃？” 顾家风淳朴，崇尚勤俭持家。当然是顾绵自己吃啦，只要是熟的都能吃，要是不熟，厨娘给回个锅儿，然她再继续吃。 燕明荞直笑，“还好不是给兔子吃。” 顾绵有点生气，“你怎么对兔子比对还亲呢？” 反正兔子也在顾家，她在心里偷偷乐了一会儿。她盼了许久终于到月底了，她兄长可算回来了，可以问问兄长说亲的事。 就旁敲侧击一下，兄长都愿意给明荞养兔子，肯定也喜欢明荞的，肯定不想让她嫁给别。 顾绵声问道：“明荞，最近伯母有没有给你说亲呀？你说给听听，心里也有个准备。” 燕明荞以顾绵是来取经，这阵子没有，不过母亲也让她学厨艺，平日里也会学厨艺，虽然不用自己做饭，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哪儿出了什么变故，自己会总不至于饿死。 沈氏最近没有给她相看，估计也是因英国公府太气，想等等吧。兴许也有，但是她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没呢，不过会做麻辣兔丁了，放一堆辣椒和泡椒，可好吃了。” 自己做也有一个好处，就像辣椒，她想放多就放多，再辣也不怕，但是厨娘就会担心她的身子，虽然也有辣味，但是辣味是不够的。 顾绵听得口水直流，心里又美滋滋乐地冒泡儿，“可太好吃了，下回咱一起做，吃你做的，你吃做的。” 燕明荞敲了敲顾绵的脑袋，“你想得倒美！” 中午两个在外头吃了一顿热锅子，盛京城这几年新开的门面铺子不，卖吃食的也多，从外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热热乎乎吃一顿，懒洋洋的，在饭馆喝了壶热茶才走。 中午这会儿是一天最暖和的时候，回去太可惜，燕明荞又带着顾绵去玉芳斋拿了几匣子点心，两这才各自回府。 燕明荞的点心自然是给各院分一分，自己留两盒，一样吃两块，剩下的给丫鬟分了。 而顾绵兴冲冲地跑去正院，把点心往桌上一放，然穿过珠帘找顾夫，一边走还一边问，“母亲？母亲，兄长呢？” 顾夫正在看书，看着顾绵，不太满意女儿这般莽撞，“你看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姑娘家哪能这样？你兄长在院子里温书呢，怎么了？” 顾绵道：“没事儿。” 她打算一会儿亲自去找兄长问。 顾夫说道：“正好你没事，你喊你哥过来一趟，有话要问他。” 顾绵有些无奈，她说的没事是找兄长没事，又不是说自己没事。不过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就顺道跑了一趟兄长院子，把他喊了过来。既然母亲要问话，她的话可以等兄长回来再问。 这样顾绵跑了一次腿儿，顾夫看着书发呆，等了一会儿，顾言过来了，她把书收了起来。 离明年会试还有个月，顾言回来之也没出院子，先温的书，然打算明日出门一趟，生意不管不，但得以功课重。 了屋，丫鬟给倒了热茶，就悄悄退了下去。 顾言这几年长高了不，顾夫看着，跟顾绵也就差一岁，但是比女儿高一个头多。整个看着精神爽朗，橡根挺拔的竹，是个不错的公子。 顾绵还是个丫头呢，儿子就能自己做生意，担事了，不是读死书的性子。 顾夫点了下头，“坐着说话。” 顾言坐下，问道：“母亲叫来可有事？” 顾夫：“没事就不能喊你过来？你这去书院大半个月，可还好？” 顾夫问了问顾言最近的功课如何，在书院过得好不好，吃喝可还好，过两日回书院的时候，带几身冬衣，再带点吃的。 又嘱咐他也别太用功，顺其自然。 顾言不想顺其自然，他想全力以赴，尽自己最大努力考好一点，“母亲，年纪本来就，已经比他学年了。他如今都废寝忘食，若不比他还用功，会试肯定考不过的。” 虽然说盛京的松山书院是大越朝最好的书院，但保不齐其他各省还有功课好的学生。些辞了官的臣门下有几个学生也不足奇，顾言不能放松。 顾夫说道：“这些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身体最重要。今日喊你过来，也不单单了这些事。嗯……你年纪其实也不了，母亲想着，要不要先把亲事定下来？不然这盛京城的好姑娘，都被别给挑走了。” 顾言想也没想就说道：“母亲，还是想先考过会试再说。” 会试考中，殿试只要不顶撞皇上，就没有考不过的。 顾夫按了一下眉心，说道：“你先别急着推托，先听说完。这心里儿有一个好选，若不定下来，怕是整夜整宿地睡不着觉。” 现在顾夫也不确定顾言会不会愿意，万一就是个一门心思读书的，就算天仙来了，他眼睛也不眨一下。 顾言心道，就算母亲整夜整宿地睡不着觉，他也不能答应。 但让母亲先把话说完还是的。 “您说。” 顾夫说道：“这个姑娘还经由你妹妹认识的，家世好，才学好，头脑好，品貌也好，说实话，娶她是咱顾府攀了，如今，也不知道家姑娘家愿不愿意。她家中的兄弟姐妹成婚的有，不成婚的也有。” 顾言瞳孔微缩，不太自在地放在了腿侧，攥握成拳。听母亲说的这个，怎么莫名有种熟悉，经由妹妹认识的…… “母亲，您继续说。” 顾夫没卖关子，道：“其实你和她也有挺有缘分的，你可还记得你八岁的时，你祖父弟弟的外孙女成亲，你还去给压床了，当时给了你百两银子。” 是顾言自己答应的事，来靠着这银子做了生意，如今也不错。 顾言喉口有些泛干，他道：“记得。” 顾夫道：“这位娘子当初就和你一起压床来着，说的就是燕国公府的五娘子，你可愿意。” 若是旁，恐怕直说全凭母亲的意思，含蓄地答应了。 但顾言说道：“愿意，您去说合吧，可用做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夫笑了笑，“你就专心温书吧，其余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这个事儿只和你说过，亲事不成之前，嘴严实些，不许往外说。” 其实顾夫也不担心，今日若非她提起，顾言这个心思，恐怕不会让别知道。 别就是专心会试，到明荞这儿就是去说合。 顾言使劲点了点头，“嗯，您放心吧。” 顾夫道：“还是得专心功课，你虽然年纪轻，但是有功名在，议亲也会好说一点。男子汉，别到外面一说，什么都没有，就有个太傅爹。” 顾言明白，“您放心。” 顾夫眼角带了点笑意，挥了挥，“了，回去吧。” 顾言起身，恭恭敬敬地了个礼，“辛苦母亲操劳，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说。儿子这不还会做生意吗，聘礼不用您操心的。对了，若是燕国公府不满意，您写信给，来想办法。还有，您怎么说都，这是在家中，到了燕国公府，还是得多说好话。” 顾夫一笑，“可嘱咐完了？” 还有一句话，顾言差点忘了，“绵绵和燕五姑娘很熟的，您可以带着她去。” 而顾绵还在兄长院子里等着呢。 顾言回来不声色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顾绵说：“在这儿等你回来呀，有话想问问你，顺便来看看兔子。” 入秋之，兔子就去窝里睡觉了。现在他吃得膘肥体壮，也不用担心过冬冷。而且，院子里的厮给兔子窝仔细加固了一番，它倒是知冷知热，这会儿待在自己的房子里不出来。 顾言：“问吧，什么事。” 顾绵道：“你知道吗，你这个年纪，该要议亲了。” 顾言点了点头，“知道，怎么了？” 顾绵又道：“明荞好像跟你同岁吧，她好像也要议亲了。” 顾言静静地看着妹妹，他好像明白什么母亲要说议亲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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