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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姣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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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姬景准没好事。

我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我蹴鞠这件事报告给太后姑姑,我认为大概率就是姬景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总而言之,太后大发雷霆,对着我不住训斥,我没忍住回顶几嘴,太后情绪更加失控,驳斥我说:

“小没良心的,蹴鞠也是你这个小女娃能玩的?球场上那么多人,乱哄哄一片,被球砸到、被人撞倒,有个磕的碰的,心疼的还不是哀家?倘若不慎有个意外,折了骨损了根,叫哀家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又转过头对准我身后跪着的一众宫女侍卫指指点点。

“琰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也是吃干饭的不成?损了琰儿一点,仔细哀家揭了你们的皮!”

又絮絮叨叨抱怨了许多,我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低头听训,乖巧的像只鹌鹑,一直到太后说出“罚俸三百,杖责二十”,才又忍不住挺身而出。

“琰儿自己要踢蹴鞠,与旁人有什么干系?罪魁祸首是我,不要牵连他人,要罚就单罚我一人好了。”

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承担责任。

往常在家里我也没少惹祸,且每次都试图将责任推卸到哥哥和韩林身上,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太后姑姑能如此偏袒我,实在是我没想到的,我非常感动,但这些服务我的宫女侍卫抗压能力跟韩林比起来显然不是一个档次,我自觉还没有狠心到拿别人的生命给自己顶罪的程度。

但太后显然不觉得我这么做合情合理,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抓住扶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拔高了声线道:“既然琰儿都这么说了,哀家也不好多事,就罚你在房里抄写三十遍《礼记》,没抄完不准出来!”

不就是抄书。

抄就抄。

我气鼓鼓地想。

半个时辰后,这个想法被我狠狠踩进沙坑里。

一部《礼记》十万字,抄三十遍《礼记》就是三百万字,我一天不吃不喝从早抄到晚,顶多只能抄五万字,这样算下来,我居然要抄足足六十天。

明亮的灯火笼在烛台上,雪白的宣纸铺开一层又一层,我坐在书案旁,手提一管饱蘸墨水的紫毫笔,恨不得在纸上疯狂涂鸦。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在纸上写‘三十遍礼记’上交,太后姑姑会不会网开一面,可仅存的求生欲制止了我这危险的举动。

窗外的风景从晨光微熹置换到耿耿星河,韶光像一只只黑羽的大鸟扑凌凌掠过长空,我从睡梦中醒来,问昨夜芙蓉花如何了,他人应答残红尚在,雨意阑珊。

太无聊了。

太寂寞了。

从家中带过来的小说还没有看完就已厌倦,固然有白雪与照顾我的几个姐姐相伴,我更希望在开阔的草地上自由奔跑,像只讨人嫌的小鬼撑着竹竿去打上树的枣子,光着脚丫踩进染料坊的水盆里,蘸取颜料在青石板平铺的小路上作画,我曾与韩林共坐在运草料的大车后,由牛拉着逛过一整圈帝都,现在这些都离我远去,才知道那是如此美好。

心里越想越难过,我睁大眼睛看一层层帷幕从房梁上落下,将我与世界隔绝,茜色的纱影旋转成涡,空气这么静谧,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感受到胸膛一起一伏的心跳。

不是不知道认个错服个软就可以出去,我一向没脸没皮,这次却打定主意不要低头,我认真思考下,认为我没有错误,太后姑姑也没错误,错的是那个打小报告的人,如果不是他,我们大家都会很快乐,于是非常认真的讨厌起了姬景,觉得他实在是不懂事。

越气越想,越想越气,怒火中烧的我愤而起床,抓起毛笔就往宣纸上大肆涂抹,代表姬景的小人被我反复□□,有困在如山高的奏折堆里工作到头晕眼花的,有被代表我的小人踩在脚下耀武扬威的,还有头顶莲蓬在湖边钓鱼却怎么也钓不上来的。

画完这些画后,我整个人神清气爽,抱着这一沓子画边笑边在屋里转圈圈,看了看天色,约莫酉时了,于是小心翼翼将窗户支开,支着脑袋坐在窗边,等待一个讨厌鬼从晕黄流金的桑榆树林里走过。

每日酉时,姬景结束课业,都会带着成抉走过这一条青石路,消失在树影婆娑的半月门中,每当这时我都会紧闭门窗,确保自己不被他看到,但当我想看见他时,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我等啊等,不知等了多久,绯红的云彩如棉絮般断断续续飘在半空,光线擦着窗棂投进书房,

我将下巴搁在胳膊上,在困倦到即将进入梦乡的前一秒,我看见他来了。

姬景一身月白色的云锦长衫,怀抱画轴翩然走来,我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将一页页画纸揉搓成团向他砸去,每一只都瞄准了他的额头,无奈距离太远,总也砸不中他,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侧过脸要往我这边看去,我瞅准时机,抡圆了胳膊将最后一只纸团掷出,终于命中靶心。

“好哎!”

我兴奋地握紧双拳。

桑榆树打下点点细碎光影,姬景静静看着我,他泼墨似的长发散在脸侧、垂在腰肌,眉头舒展,长长的睫毛盖下一点神秘的影,薄唇微抿,眉目间温和如画。

我不由安静下来。

他俯下身,手指捻起几只纸团,展平了,撑在双手间细细欣赏,又侧过头对成抉吩咐些什么,隔得太远了,我没有听清,只见成抉走后不久又捧着一只毛笔回来,姬景在画纸背面运笔如飞,写好了,也揉成团掷向我。

我慌忙躲闪,害怕他报复我,也要砸我的头,身下的凳子‘哗啦’一下擦过地板,令我险些摔倒在地,而纸团恰好落在窗台上。

我把纸团打开,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夏之法,弃灰于道者黥其面。

下面是我左右两颊被刺‘弃’字的人头像。

我愤怒地撕碎纸团,冲他比了个鬼脸,跳下凳子往后房走,牵着白雪的袖子哭诉道:

“我刚刚被人欺负了。”

白雪哭笑不得,摸了摸我的头:“我的小祖宗,谁敢欺负你呢?”

“就是被人欺负了!”我生气了,“你居然不安慰我,也不帮我报仇,我不跟你好了。”

白雪无奈迁就:“那小姐希望奴婢怎么做呢?”

“我、我……”我哽咽住。

对啊,白雪能怎么做呢?

姬景可比我受宠多了。

我低下头,闷闷道:“那就来碟桂花糕吧。”

“这……”白雪面露难色,“小姐,宫中用食都有规定,明天再给你做桂花糕,好不好?”

什么。

还要我等?

我倒退三步,多日以来所受委屈积攒起来的怒火一齐涌上心头,我大喊道:“我才不要等,我现在就要吃桂花糕!”

我旋风式的冲回卧室,双手举起青瓷瓶就要往地上砸,可我又忍不住想,照太后姑姑的性格看,砸坏了,其他人也一定脱不了罪吧?若激怒了她,出去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怒气一下泄出九霄云外,我将瓶子放回原位,吸了吸鼻子,难过之情无以复加,干脆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家!呜呜呜……爹爹,娘亲,琰儿想你们了……”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因为我哭时从来就很难看,一直被韩林取笑,但现在已没有我在意的人了,自然爱怎么哭怎么哭,哭得越大声越好,这样就顾不得悲伤了。

哭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情,我哭了没多久就感觉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的,仿佛有无数只手将我拉入一方黑黝黝的漩涡,

梦里,我美丽的娘亲坐在一架花藤编织的秋千上,由爹爹推着一下一下来回飘荡,哥哥和我用方木块在地上搭建起精致的高楼,因为觉得哥哥笨手笨脚,我总想要将他踹进一旁的池塘里,好不跟我争抢玩具。

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哭得太累,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连早饭都错过了,又没什么胃口,匆匆喝了几口粥,又坐在书案旁抄录《礼记》。

书案太乱了,我总喜欢将东西乱放,已没有空地让我写字,干脆腾出时间整理一番,但整理来整理去,我居然额外整理出了足足十七遍《礼记》,算上我之前抄录的,刚好满三十遍。

难道我睡梦中也不停笔?

陡然发现自己一项神奇的天赋,我大惊失色。

虽然很想承认这个猜想,但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

我捧着这厚厚的十七遍《礼记》,陷入沉思。

上面的字迹,丑得天怒人怨,确实是我的没错。

心中疑惑更深,许多神鬼精怪之谈蹦出脑海,一种无由来的感觉萦绕心头,我凑近了纸张,低头轻嗅,除了宣纸自身所固有的淡淡清香,我还闻到一种香味。

我回忆了下,与记忆中娘亲身上的梵香类似,只是这种梵香太冷了,像开在数九寒冬中的一朵佛莲,纯洁而冷寂。

我倏然反应过来,这是姬景身上的味道。

三十遍《礼记》上交后,太后姑姑十分爽快解了我的禁,但我却又一时不愿出门了。

心里有些愧疚,自己那天口无遮拦,说出的话一定伤到了他。

姬景的父皇和生母都去世了,虽然在很小的年纪就被太后姑姑认在膝下,成了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但我想,他一定还思念着自己的生母。

我想回报他,计划着送些礼物,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思来想去,我为什么要照顾他的喜好呢?当然是我有什么送什么了,于是打定主意要亲手做一碟桂花糕给他吃。

私以为像我这么能吃会吃的美食家,做个糕点还不是手到擒来,但事实上我高估了自己在厨艺上的天赋,明明是照着配方做的,光加水揉面就失败了整整六次,明明已加了比糯米粉多出一倍的砂糖,蒸出来的桂花糕依然又苦又涩又难吃。

舔了舔自己被烫伤的通红手指,我只能含泪放弃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从御厨那里偷来一碟桂花糕,封在盒子里给姬景端去。

将桂花糕呈给他后,姬景放下手中书卷,捻起一块雪白的桂花糕端详了会儿。

少顷,他轻笑道:“朕才知晓,琰儿还得张御厨一手真传。”顿了顿,又道:“能与师父做得分毫不差,这真称得上天赋异禀了。”

我毫无愧色地与他对视,却又在他寒潭一般平静幽深的眼眸中败下阵来,低头盯住自己藕合色缎面的脚尖,又不甘心道:

“其实我也是有参与的啊。”我喃喃道,“我努力了很多次,可每次都……”

想到自己那些惨不忍睹的失败品,我又住了口。

忽然觉得自己好笨,做什么都拿不出手,身为一个失败者,似乎也只能任由别人嘲讽了。

我偷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他一定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我本来,还愿与他分享我所有的一切,想着,这个世界,是由陌琰与姬景共同组成的。

我会画有他的风景,会在阅读佛经时想起他,会在赏花寻径时梦到他。

幽幽叹息回荡耳际,当姬景牵起我的手,为我涂上清清凉凉的药膏时,我还怔怔回不过神。

姬景捏了捏我的脸蛋,好笑道:“爱哭爱闹的冒失鬼。”

“我才不是爱哭爱闹!”我想也没想反驳道。

“哦?”

“……没有人的时候,我都很坚强的。”

我每次哭闹,都只是想有人能哄我、安慰我罢了。

我忽然注意到,姬景从没有像我这样哭闹过。

他总是淡淡的微笑,像一只完美的琉璃娃娃,站在柜橱里,接受所有人的赞美与崇敬。

人都有悲伤的时候,他悲伤时,又会对谁袒露呢?

“我改变主意了。”我低声嘟囔道。

“嗯?”他头也不抬,只是为我揉开药膏。

“我说。”我鼓起勇气,“我,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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