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太阳爬到半山腰,发出柔和的光芒,照耀漫天云霞,红与黄交融呼应,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喜鹊与蛐蛐歌唱着,合奏出完美的曲调。 紫檀桌前却气氛紧张,墨云轩极少反驳木屹商,但在这件事上,却极力反对。 木屹商端坐在桌子前,沉着稳重,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三盏茶。 “此行中,新郎会是最危险的,身为大师兄,我当仁不让。” 顿了顿,又解释道,“一则,我理应保护好你们。二则,师弟没有灵器傍身,万一被掠去,我的胜算更大。三则,师弟的符咒之术,可以在我被束缚时,立马立刻实施!” 经过深思熟虑,木屹商逐条分析,把其中利弊剖析给师妹师弟,最重要的是,木玥芳与墨云轩在他心中,是妹妹弟弟般的存在,他有义务保护好他们。 墨云轩眼眸黯淡,有些许不满,又并未敢表现在面上。 “大师兄,我觉得此事不妥!” 木玥芳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思绪渐渐飘远。 也不知道师兄穿上,会是什么样子的?师兄彬彬有礼,穿上新郎服,应该是这世上最俊俏的郎君了吧? 听到墨云轩的反驳,又渐渐回神,“有什么不妥的?我觉得师兄说的很对!” 墨云轩双眸微微一沉,压制住内心的不满,虽知道木屹商把木玥芳当成妹妹,却也是真的碍眼! 总是横插在他们二人之间,时常给他内心添堵。 他反驳道,“大师兄道法比我高深,一旦被水鬼束缚住,我怕我来不及施咒,大师兄就拉入水中,到水里,会处处受限!” 就算是假的婚礼,也不能让木玥芳与别人假扮。 木玥芳不禁担忧起来,墨云轩说得有一定道理,在她心中,就墨云轩那点道行,远不如大师兄。 虽然墨云轩外表跟个小白兔似的,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黑化了,没准藏着坏心眼呢,他想做的,她偏不让他如意! 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觉得,还是按照大师兄说得办吧,师弟你还是留在岸上的好!” 木玥芳坐在紫檀桌前,苦口婆心地劝导墨云轩。 反观墨云轩,一副劳心焦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关心木屹商呢。 木屹商点点头,但那句就这么定了,被墨云轩生生堵到了嘴里。 墨云轩倏地起身,“我还是觉得让我来扮新郎,胜算更大些,我在过桥前,给自己下一个护身咒,能很好地保护好自己,届时师兄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水鬼!” 瞧着墨云轩眼底的一片真挚,大有要冲在前面的架势,木屹商很是感动,这个师弟,平时没白疼。 低头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又摇了摇头,道,“太危险,师弟的心,师兄明白,总要有一个人打头阵,只要我还是你们的大师兄一天,我一定会护在你们前面!” 木屹商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墨云轩的内心被气得翻山倒海,你明白?你明白什么呀!这么一只小水鬼,也配威胁到他? 木玥芳左看看木屹商,右看看墨云轩,被墨云轩高超的演技迷惑到了,合上因迷茫而微张的嘴。 心中思考着,她更倾向大师兄的决定,这么多年,她向来信任大师兄的决定。 本是兄友弟恭,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是时,张英兰寻到木玥芳的客房,敲了敲房门,“玥芳小道长,爹爹吩咐我带绣娘过来,给你量身裁衣,方便我进来吗?” “进来吧!” 张英兰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她推门而入,见木屹商和墨云轩也在,一副果然的表情,笑道,“两位道长也在?正好让绣娘一起量一下!不知道给两位谁量呀?” 木玥芳急忙堵住墨云轩的嘴,“给我大师兄量!” 张英兰嘱咐着绣娘给二人量身裁衣,墨云轩眼如冰霜,拂袖而去,木玥芳难掩讪讪的表情。 门外。 一眼望去,院中花坛,百花争艳,墨云轩目光锐利,面色宛如地狱修罗,忍住想要一把火把刺眼的鲜艳烧尽的冲动。 浑身发出丝丝寒意,一想到木玥芳要与木屹商一起穿婚服,心里那座醋山,瞬间坍塌。 即使知道是假的,但还是隐藏不住这股酸劲儿! 木玥芳这一世是怎么回事?怎么处处反驳自己? 穿过游廊,一座假山隐匿在角落之中。 还说什么,如果有来世,还想与他共叙前缘,他看,都是一些骗人的鬼话! 木玥芳,你这个骗子! 墨云轩再也抑制不住心里那股火,全部发泄在假山之上,一掌下去,不大的假山瞬间变成碎石,铺满角落。 门内。 张英兰目送墨云轩离去,“玥芳小道长,墨道长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你们发生不愉快的事了吗?” 木玥芳抬着胳膊,以便绣娘量腰围,望了眼墨云轩离去的方向。 “无碍,他小孩子脾气,一有不顺他意的,就乱发脾气,你今天躲着他些!” 张英兰收回指着门口的手指,一脸茫然地点点头,转身坐在雕花圆凳子上,伸手倒了一杯茶,双手抱着茶盏,注视绣娘,给二人量身。 绣娘拿着量尺,在二人身上比划几下,记下尺寸。 见绣娘离开,木屹商亦与木玥芳告别。 屋中仅剩木玥芳与张英兰二人,木玥芳整理着衣衫,却见张英兰睁着亮亮的眼前注视着她。 “张小姐,还有事吗?”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见,张英兰放下茶盏,兴奋匆匆地说道,“玥芳小道长,还是唤我兰儿吧,我见玥芳小道长比我长几岁,唤你玥芳姐姐可以吗?” 木玥芳点点头,疑惑散去,露出轻松愉悦的表情,坐到了张英兰身旁。“当然可以,兰儿就是为了这事?” 张英兰转开视线,看向门外,晚霞如画,一望无际,三两喜鹊在树枝上筑巢。 她终日被困在府上,从未见过哥哥口中的,外面的世界,她是很羡慕木玥芳这样执剑走天下的修仙者。 “玥芳姐姐,你看那鸟儿,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多好呀!” 顺着她的目光,木玥芳看见一群飞鸟,排成一字,飞过天际。 张英兰羡慕着自由自在的飞鸟,可以看汹涌的瀑布,亦可看涓涓的溪流;可以看高耸的山峰,亦可看辽阔的平川。 木玥芳又何尝不羡慕家中豢养的鸟儿,安逸有归属感,有人疼有人爱,不用为三餐难以果腹烦恼。 “其实它们也有它们的烦恼!”木玥芳低下眼眸,心情低落,突然笑了一下,既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又包含坚韧的温柔。 人总是羡慕他人的,亦可以说,每个人都是被羡慕的对象。 张英兰收回目光,歪头看着木玥芳,“也是,世上本来就难寻两全之法!” 双臂支撑在桌子上,“玥芳姐姐,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修仙的事吗?我好好奇呀,你们是不是经常下山除魔卫道?我感觉好厉害呀!” “嗯……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下山除魔卫道的,修仙就跟人间上学堂差不多……” 飞鸟归巢,月上阑干,屋内烛光摇曳,朦朦胧胧,张英兰尽兴而归。 ———————— 翌日,傍晚。 张英兰抚摸着,绣娘刚刚送来的婚服,兴奋道,“婚服虽然花样简单,但穿在玥芳姐姐身上,兰儿觉得美极了!” 听见张英兰毫不吝啬地赞美,她亦喜悦溢于言表,手指轻轻抚摸着婚服,不禁遐想,不知师兄穿上婚服是何等模样? 张英兰悄悄靠近,笑盈盈地道,“玥芳姐姐,你尝试过躺在草原上,看星光璀璨吗?” 苍稽山群峰环绕,树木丛密,木玥芳亦鲜少离开苍稽山,更不要说遥远的高原之地。 她摇摇头,张家镇小桥流水,更不可能有草原,张英兰亦是从未离开过镇子。 “你想要去草原?” 张英兰故作神秘道,“我可以带你去感受!” 木玥芳讶异,满脸的不相信。张英兰却拉着她的手,奔出门外。 木玥芳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奔跑过,她记得,上一次这般奔跑,还是幼时饿得实在受不了,偷糖饼被抓的时候…… 张英兰扭头,二人相视一笑,这一次,她信她。 继师兄之后,这种信任,第二次出现在这个陌生人身上,两个处境完全不同的少女,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 张英兰停下步伐,弯腰,双手扶着膝盖,喘息着,“我们到了!” 起身,便是满天星光。 目之所及,一片碧绿。 “玥芳姐姐,这里与府内后门最近,连接着我姑祖母未出阁前的住处。鲜少有人来,是我的秘密地点!” 木玥芳四处张望,星空有了,这草原?只能称得上是草坪吧? 张英兰拉着木玥芳,坐在草坪之上,“玥芳姐姐,你躺在这上面,闭上双眼,幻想我们躺在草原上,然后再睁开双眼。” 木玥芳照着张英兰说的做,再一睁开眼,周围围墙全部消失。 果然,触目之下,均是星辰。 她惊喜地张开了嘴,满脸震惊,“哇,果然是璀璨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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