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的厨艺确实不错,要不是怕露了馅,她打心底里想日日来这儿蹭饭。但奈何用陈時打量的目光过于炽热,搞得她浑身不自在,硬生生放缓了狼吞虎咽的速度。 终于,甜蜜又煎熬的晚餐时间结束。 陈圳搁下筷子,冲诗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随自己上楼。 * “进来吧。”啪的一声,大灯打开,乳白色的光辉照得书房内亮堂堂的;陈圳推开了房门,侧身,“这次叫你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 “爸,”诗宁不紧不慢地踱到屋内。她就着灯光,细细端详着屋内新陈设的工艺品,语气优雅从容,“这东西……是慕容家送的?” “怎么,舍不得动它?”她话里有话,抬手轻巧地点了一下,竟惹得青花串枝牡丹碗不安地颤了颤。 陈圳心头一跳,连忙出言阻止:“这是可我半个月前在拍卖下的古董……” “知道了。”她收回手,“不会弄坏你的宝贝的。” 陈圳松了口气,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回最初的话题上:“慕容家那老狐狸确实同我通过电话,似乎是想登门拜访。不过他那时含糊其辞,我也拿不准事情的真假,便随意搪塞了过去……” “但再过上几天,他也许会直接上门来了。”她神情自若地接过了话茬子,语气中甚至带着些骄傲,“慕容肃这次在圈子里丢尽了面子,我又是那个‘罪魁祸首’,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亲耳听见女儿承认此事,陈圳倏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见状,诗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爸,你好像很惊讶?” “宁宁……”陈圳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发问,生怕刺激到了对方,“这么说来,你对慕容家那小子真没有一点意思了?” 诗宁淡淡一哂,心中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悲哀:原身之前确实对慕容肃付出了真心,甚至变得偏执,到了不能明辨是非的地步。只可惜,她的满腔爱意终究是错付了。 她敛藏了眼中的锋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撺掇他人犯罪,买通公司内部人员——无论哪一条,都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买通内部人员……”陈圳喃喃低语着,眉头紧锁。冥冥之中,一切都串了起来,“你今天大动干戈裁员,我也有所耳闻——也是因为这件事?” 诗宁颔首,言简意赅:“张承,是他的人。” “张承?”陈圳双唇颤抖着,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人是谁,他最清楚不过了:两年前,他特意调查过张承的背景,再三核实后,才把他提拔到总助的位置上悉心培养。 老爷子前年过世时,再三嘱咐他把继承权交给诗宁,他自然是应下了——只可惜因为再娶的事,女儿与自己一直存在着嫌隙,恐怕不愿多与他交流。因此,他才把张承提拔起来,希望对方能在日后协助诗宁做事。但如今,他竟如此轻易地被慕容肃买通…… 良久的沉默后,陈圳看向她,声音里带着些沙哑,“你有什么打算?” “让慕容集团在江城消失。”她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这个远大的目标,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压下了自己心头微妙的情绪,陈圳示意诗宁坐下:“让慕容集团破产不是件小事儿。他们虽比不得咱们陈家,但势力也不小。那日通完电话后,我预感此事颇有蹊跷,便安排人去查了查……” 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一沓文件递给诗宁,他沉声交代,“慕容集团似乎暗中和帝都有些联系,是最近才开始的——虽然这些消息似是而非,但既然都集中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就不由得我多想了。” “攘外必先安内。如今陈氏内部尚且不稳,我不打算早早地与他对上。”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诗宁微微勾起嘴角,带着些少女残存的俏皮,“近来那些不光彩的传言、被开除后闹事的‘内鬼’,也够慕容家喝一壶的了。就算作是送给他们的开胃小菜吧。” “公司内部的问题,怎么处理?” “这个嘛……”诗宁眨了眨眼,一副不肯轻易吐露的模样,“在这之前,我想去见见陈時。” * 敲了几遍门,房间内才终于传来了走动声——穿着尺码偏大的拖鞋,走起路来难免会踢踏作响。鞋跟和木制地板温柔而又克制地触碰着彼此,发出细小的“啪嗒”声。 微微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陈時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清了来人。他啧了一声,就要把门关上。 ”陈時,不许关!”诗宁眼疾手快抵住了房门,不肯让他阖上。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少年皱起精致的眉头,一脸不耐烦,“让开,省的把你磕疼了。” 诗宁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试图打感情牌:“我们之间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陈時似是嗤笑了一声,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继续加大了力气。 “阿姨,阿姨?” 诗宁的呼唤声吓得陈時一个激灵,他打开门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夏曦没有听到,才不情不愿地放人进来。 “闭嘴!”他恶狠狠地警告,“别动不动就叫我妈。” 诗宁对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带着些挑衅:“现在可以谈谈了?” “得了吧,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见不得诗宁狐假虎威的模样,陈時甩上房门,闷闷不乐地在床边背对着她坐下。 这就生气了? 诗宁暗自发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公司的事……”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和你争这个。”陈時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出言打断了她,继续摆弄着手机。 忽地,草丛里窜出了敌方英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屏幕就暗了下去,代表着自己的角色倒了地。 “啧!”陈時死死地盯着界面,一脸不爽,“都怪你,害我‘死了’。” “行行行,都怪我。”诗宁耸了耸肩,淡定地坐到他旁边。瞟了眼屏幕,她不禁笑出了声,“2-5?” “陈诗宁,你什么毛病。”陈時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看向不停跳动的队内信息: [干得漂亮!干得漂亮!] [连送两次,6…] 陈時叹了口气,打字:[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分心了。] [又菜又爱找借口。] [有事还打排位?你没事吧。] …… “你刚刚来开门,是因为还在复活?” 陈時羞得两颊发红,但仍然虚张声势:“那又怎样?要不是你来打扰我,这次又怎么会‘死’。” “行吧。”诗宁示意他继续,“等你打完,我再和你商量。” “嘁。” 复活时间终于结束,陈時立即闭上了嘴,全神贯注地操作角色行动。但对面似乎盯上了他——才刚刚走出己方防御塔,便被敌方三人围攻拿下了。 “唉……”信息连续不断地冒出来,他把手机仍在松软的被子上,不想去看。只在心里默默读着秒,等待着角色复活。 “别泄气啊?”见陈時没有反对的意思,诗宁拿过他的手机:队友大概是在生气,冷嘲热讽,口不择言。 “你把手机给我。”少年抓了抓头发,伸出手,“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这把明显是逆风局。以你的水平,怕是难带他们翻盘。”诗宁避开他的手,扬了扬下巴,“不如这样——要是我帮你赢了这局,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你觉得呢?” “开什么玩笑?你玩都没玩过。”见角色即将走出防御塔,陈時就要去抢。 之前发生的一幕让他的心中警铃大作:“当心!” 但诗宁的反应明显比他更快:不仅避开了敌方的越塔强杀,还及时释放了技能,把他晕眩在了塔内。 [You have slained an ene。] “你运气挺好的。”游戏音效响起,陈時默默收回了手:反正不能再差了,索性让她玩个开心。 “你怎么不说我是天赋型选手?”诗宁一拉小地图,对敌方的大致位置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我把音量关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刚刚的赌约,我就当你默认了?” 真是异想天开。陈時面上不显,点了点头。 * 当大大的“胜利”出现在屏幕上,陈時整个人还是蒙的。他麻木地回到初始界面,又看到了几条好友申请——来自刚才的队友,甚至还有敌方。 “你不是没玩过么?” 诗宁神秘一笑:“天赋型选手,低调低调。” “……”良久的沉默后,陈時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做到,你可以提要求了。” “公司出了内鬼,我现在对谁都不放心。恰巧有一个关键职位空缺着,我想让你去顶上。” “你别忘了,我也和你不对付。”陈時虽不情愿,还是扳起了手指,“暑假已经过了几天,我最多在那儿呆一个半月。” “够了够了。”只要他松口,一切就好办了,“进了公司,我会安排人带你。就算以前没接触过,也没什么关系。” “你好像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信心?劝你别抱多大希望。” 诗宁笑而不语:在她已经接收到的小世界信息里,有一条显得格外突出,那应该也是过去的无数次循环中,最有可能把世界线拨正的一次—— 在丁芷柔离开慕容肃后,沉浸于愧疚中的她无意间遇上了陈诗宁的弟弟陈時。 那时,她虽然已经和慕容肃分开了,但拥有的财富金额十分可观,而陈時又是一位商业天才,两人联手,竟让陈家人——除了死去的陈诗宁,又再次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只可惜,最后,陈家人平静而美好的生活还是被慕容肃打破了。 能在那种情况下东山再起,陈時的学习能力和处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若是用好了这张牌…… “我当然很相信你。”诗宁解锁屏幕,找到了联系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经过刚才的一局晋级赛,诗宁在陈時心中的形象已经逐渐高大,他也乐意去回应她。 “你看咱们陈家取的名字——陈圳、陈時,从城镇到城市,这难道不代表着事业的进步吗?” 陈時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虎牙轻轻咬着口腔的软肉:“……”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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