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网捞不着鱼，二网去赶集，三网捞着个大~鲤~鱼！” 正值秋后，孤儿院的花园中一群小孩子在玩着游戏，天真无邪的欢笑声充斥着整个“温暖之家”孤儿院。 “温暖之家”孤儿院地处于万斯市，这是景琰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方珺诞生的地方。 当时的景琰8岁，性格不合群，常常自己一人坐在秋千上看着他们玩游戏发呆。 “小琰。” 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景琰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回过头。 景琰站在原地看着他：“张老师。” 那男人是个孤儿院的数学老师，今年刚三十出头，但是看着却猥琐又油腻，他笑眯眯的盯着景琰，而后走近。 “给你。”张老师在怀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景琰。 景琰眼巴巴盯着那彩色的棒棒糖，而后含在嘴里，甜滋滋的。 那张老师满意的笑了笑，而后拉起景琰的手，带着他走入拐角深处的教师寝室…… 半夜，景琰一瘸一拐地穿过黑暗的楼道，走到房间门口。 他突然站住脚，偏过头向玻璃窗望去，那月光透过窗户照到景琰的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一道道泪痕。 他定睛一看，窗台上似乎有个人影。景琰慢慢靠近，壮着胆子问道：“谁在那儿？” 窗台上的人影动了动，而后盘腿坐了起来。 那窗台高出地面一米多，景琰抬头才能看到那人，随着景琰慢慢靠近，坐在窗台上的男孩也俯身下来看着他。 他看起来和景琰年纪差不多，头上戴着个棒球帽，腰上系着外套，看着就是个刺头。 “你…是谁？”景琰再次问道。 那男孩跳下窗台，而后大步走到景琰面前。 “我叫方珺。” 景琰觉得面前这人没那么可怕，和他开始聊起天来。 “方珺？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方珺没有回答他那话，而是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景琰听后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我去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他对你做了什么？” 景琰听罢惶恐地回过头看着方珺，嘴中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一道亮光打在楼道的墙壁上，而后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中响起。 “是值班的老师！” 景琰拉起方珺，而后溜进寝室，带着方珺钻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门吱呀呀的打开，值班老师扫视了一圈后见无动静遍关上门。 两个小男孩蒙在被子里，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天地中，东扯西谈，聊到了深夜。 第二天早上，景琰迷迷糊糊的醒来，他望向四周，别的床位上的小孩都在穿衣服叠被子。他掀开自己的被子，方珺已经不见了。 阳光充足的画室里，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己画的画，景琰的心思却似乎不在这儿。 他一把揪住在自己身旁走过的老师衣角，问道：“董老师，方珺怎么没来上课？” 董老师听罢蹲下身来，“方珺？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人呀，是小琰的朋友吗？”她一边温柔的抚摸着景琰的头一边说道。 景琰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老师去给别的班上课的话给小琰留意一下好不好？” “…好。” 下一节是数学课，景琰的心思却完全飘在天上，他胳膊架在桌子上戳着下巴，脑海里回想着昨天跟方珺的聊天。 “景琰，你知道人体那个器官最坚硬吗？” “是膝盖吗？” “不对，是牙齿，它跟大理石一样硬。” …… “景琰，景琰！”张老师拍了拍讲台桌才让他回过神。 他立马站起来，而后解答黑板上的题目。 “你怎么回事？上课不许走神啊。”张老师狠狠的批了他，“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景琰听后身体压抑不住的抖动，眼神中藏不住的恐惧，他坐下来，忽而回想起昨晚方珺说的话…… “景琰，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对！找方珺！方珺肯定有办法…… 下课铃响起，景琰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往外冲，却不想撞到了前来上的的科任老师，一屁股跌倒在地。 “诶呀呀你这是着急去干啥，没摔坏吧？”科任老师扶起他来，给他拍去身上的土。 景琰吃痛，捂着屁股不作声。 恶魔悄无声息的站到他身后，他一把拉住景琰的胳膊，一边又装出一副伪君子的笑脸模样迎合那老师。 “哈哈，刘老师您来了，这孩子上课不好好听讲，我刚想叫他去办公室呢。” 说罢就拉着景琰往外走，景琰这次没有屈服，但他也是害怕的，不做声地拉住了刘老师的手腕。 刘老师是语文老师，是个清瘦又高挑的男人，被这一行为搞得一头雾水，他看了看盯着自己不放的景琰，又抬头看了看局促地张老师…… “小琰啊，做错事要接受惩罚懂吗？快跟张老师去。”刘老师笑眯眯的说道。 张老师收起僵硬的面部表情，发出一阵笑声，而后拉着景琰的胳膊走了…… “……方珺……方珺，方珺你在哪儿？……帮帮我……” “砰！” 景琰跪在地，偏过头看去，是方珺来了…… 他为自己狠狠的出了口气，两人拿着椅子茶杯什么的一齐往张老师那个混蛋身上砸，他吃痛倒地，无反抗之力…… 可是两个小男孩怎么打的过一个成年人。 现实却是张老师的一声惨叫贯穿了整栋教学楼，等其他教职人员赶到的时候，张老师手捂着下半身，倒在血泊中，景琰蜷缩在一旁，流着泪。 “这是怎么回事？”刘老师遣散了人群，和其他几位男老师为他止住血，拨打了120。 “小琰！你没事吧？”董老师焦急的半跪在景琰身前，“让老师看看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景琰把埋着的头抬起，脸上挂满了泪痕，他的嘴上……还有血。 董老师见着状况也吓坏了，一把搂过他，不停的摩挲安慰着。 景琰抽泣着，断断续续的，但嘴中也只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方珺。 “方珺……是方珺……” 这件事情在孤儿院的轰动很大，也惊动了院长。 教职工们齐聚在会议室。 院长：董老师，景琰怎么样了？ 董明珠：那孩子被吓坏了，都糊涂了，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但孤儿院根本没有方珺这个人……害，可怜的孩子。 刘万坤：都怪我，景琰下课要被张军宏带走的时候他拉住了我……都赖我！怎么都没发现！（打了自己一拳） 董明珠：（惊） 院长：刘老师你也别自责，谁能想到，堂堂老师，居然能做出那么混蛋的事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张军宏被革职，进了监狱，像他这种□□犯在里面不免缺胳膊少腿的，身下那个东西也永远直不起来了。 景琰也缓了过来，这天午睡，他进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那个房间…… 景琰在房间四周打量，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一抬眼就看到了方珺。 “方珺！”景琰高兴极了，“你最近去哪儿了？” 董明珠认为方珺是景琰受太大打击而臆想出来的朋友，并没有告诉他方珺并不在孤儿院人名单里的真相。 方珺面无表情地走近他，“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右手握拳，而后抵在景琰右心口上，“在这里。” 景琰傻傻的笑了笑，而后揉了揉右心口，似乎还没有真正明白方珺的意思。 景琰十四岁那年被一对夫妇收养，一年后景瑶出生了。 当时景琰在中学就读，每天都期待放学回家看那婴儿床里的小糯米团，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亲人的感觉，那种幸福感，是他长这么大从未感受过的。 景琰不合群，从小就是了，到了中学，不免会有一些浑小子欺负人。 但方珺对于景琰来说就像是宝可梦精灵一样，遇到危险时总能冲出能量球来保护他。 景琰靠在沙发上，和方珺谈论着学校的趣事。 方珺脸色突然沉下来，语气严肃地开口道。 “景琰，如果你继续选择和我一起的话就会变成其他人眼中所谓的疯子……到时候你会杀了我吗？” 景琰转头对上他的目光，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也大概摸清楚了方珺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珺脾气暴躁，一点就着，打架上瘾，出手更是凶残可怕。但就是这样一个暴力的人，景琰却认为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蕴藏着一抹柔情，他总是在保护着自己。 “我不会。” “为什么？” “我从小就是孤身一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方珺，你让我不再孤单，所以即便成为疯子又怎样。” 景琰偏着头微笑着，他的童年是千疮百孔的，但他脸上的笑像让人认为那是被天使庇佑的孩子。 一切的转变是那次上大学前的体检，景琰独自一人去到外地。他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跟身边的方珺闲聊着。 很快，自说自话的景琰被路过的精神科主任注意到，主任本来是下楼拿快递，远远就看到了他，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喇叭响起：“二十八号，景琰。” 景琰见状拿着资料，而后转头对着方珺说道：“我先去了昂。” 精神科主任看到景琰走近屋子，而后抱着胳膊走到他之前坐的位置，在方珺的位置坐下。 “景先生，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精神科的主任，我姓李。” “啊……李主任，您好。请问你有何贵干？”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去精神科做一个检查。” 景琰看了看身旁的方珺，他脸色并不好…… “你他妈什么意思啊？说他是神经病吗？！” 但李主任对方珺不友好的大吼大叫似乎免疫。 他的语气平淡：“我想跟景琰说话。” 他只感受到一阵耳鸣，而后脑袋晕沉沉的…… 最后，瘫坐在椅子上。 李主任弯下腰，打了个响指，面前的男人似乎回过神来了…… 精神科室，景琰坐在李主任的办公桌前，手中拿着病单，抖动的手，喘息着的口，和满眼的不可置信…… “多重人格？不可能……” “景先生，这是事实，刚才在咱们的聊天中，其实你口中所谓的朋友……方珺，他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是你幻想出了他，他也就此诞生。” “不可能！我跟方珺认识了十年，他不可能是假的？！我不信！” 景琰语气激动，拍打着桌子，突然站了起来。 “景先生，请冷静。”李主任压了压掌示意他坐下，“所谓的多重人格，就是很多种灵魂同住在一个身体里面，你口中那个方珺，就是你在幼时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而已。” “一个人格……而已？”景琰咬着牙，“你不知道方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是我真实存在的朋友！” 李主任皱了皱眉，他身子向前压了压，对着发抖的景琰轻声安慰着：“景琰……冷静……深呼吸。”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逐渐安静下来，“我现在……想跟方珺说话。” 少年的睫毛抖了抖，再次睁开眼睛，已然换了一种神情。 “我就是方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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