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亏你睡得着” 怎么梦里还有沈丹的声音？我都要死了怎么他还出来骂我？嫌我还不够惨么？ “唐肥襄，臭猪，药罐子，醒醒别睡了，再睡你就醒不来了” 我立即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怎么又躺回王府？不对，我是趴在床上。 “我怎么在这里？” “王爷叫我把你接出来，就在你的饭菜里下了手脚” “唐府没事了？” “明天行刑之后就没唐府的事了” “你！我爹娘还是要……” “对，你爹娘跑不得” “可是我为什么可以出来？” “因为你要嫁给王爷咯，开心吧，王爷舍命救你” “那我姐姐呢？” 沈丹又不说话了，他毛病兮兮地瞪我一眼，又气冲冲的推门而出，撞了要进来的王爷不说，还打碎了本要给我喝的汤。 “唐襄，你好好躺着，我跟你解释” 本朝巫医盛行，十七年前，巫医一族丢失族长爱女，北山巫医用尽毕生所学，沿路下毒追踪女婴行迹，止于唐府门前数日，而唐府遂与另一巫医交往甚密，只因那唐府千金体弱多病，巫医为之躯魔护体，奈何千金阳寿难延，只得寻一弃婴续命，唐相昧了良心，拿此弃婴献祭，那府中的巫医也未察觉弃婴是族长新生爱女，匆匆下了祭坛，做了法事，本以为功德圆满，只待那女婴十岁染疾身亡便是。怎知途中一僧人干涉，护这女婴挺过十年浩劫，又过两年，命中贵人现身相助，抚育数年，此番历经波折以为日后无事，谁料到那巫医是极阴险之人，与族长割裂，带数巫医逃命江南，以弃婴之命相逼，族长只得作罢，安身于江南护其爱女长大。 再说僧人赠玉之事，是为解了巫医下的连命锁，生死有命，巫术只会害人不浅，那唐府千金其实只剩一口气吊着，若无那弃婴陪伴左右，早些年便登了极乐世界。只是这千金更是坏得彻底，只为延年益寿，折损弃婴性命，多次下毒，合伙巫医施法于女婴之上，毁其婚约，夺其良人，自知命不久矣仍旧祸害人间。 两玉不可相撞，一撞必要损一方。千金拿了白玉准备给巫医再次献祭，杀死弃婴，夺其阳寿于自身，却忘了将两玉相离，放于手中把玩，一不小心将两玉相撞，叫那白玉吸去体魄，命丧巫术之下。 “唐襄，你认的好姐姐是害你吃你之人，莫要哭涕，你跟我来，你亲爹在府中等你” 哪知山河巨变，爱我疼我之人恨我杀我，我不知自己深陷狼牙虎穴险些丢了性命，这唐家满门竟是张牙舞爪吃人做派，骗我至今，每每久病缠身只给我喝汤药却未曾让我清醒时见过大夫，想必是那下术的巫医为我看症，让我亏尽寺庙中的体魄阳魂。 若没有王爷，怕已是早死在病魔的浩劫之中。 我跟着王爷走至府里最西头，那里是唐孟所说关押府中姨婆之地，想来奇怪，胡椒已有一岁多大，为何从未听王爷提及孩子之事。 王爷让我自己推门进去，他在我身后跟着。 “屁股还痛不痛？” “不碍事” “我让那厮打你想必不会下重手” “你故意的？” “让你清醒清醒，别再被唐孟骗了。她给你送的药本来是有毒的，谁让她走那么急，沈丹换了药都不知道” “你一直知道我姐姐害我，为什么不和我说？” “就你，告诉你还要打我骂我，说不定还赌气不来王府，跑回你那个唐家接着给人害” 我讲不过他，他总有他的理由，走至灯火通明之处，眼见唐孟躺在一处冰席上，而唐孟身旁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老头。老头看到我，像是在打量我，在我身边绕了几个圈子，最后捋捋胡须和王爷讲话去了。 “是我那蠢女儿，和她哥哥长得像” “唐襄，襄儿，唐相取名真是妙啊。井衣多嘴便是襄，襄儿无言做了孟，过来，小丫头，我是你爹” 我听他神神叨叨不知说些什么，挪步上前，却只敢躲在王爷身后。探头出来看看那老头，抓着王爷衣袖，恐那怪老头变出什么戏法吓我。 “时间不多了，唐襄，你要亲自杀了你姐姐，不然你姐姐还阳必会拖你下水” 老头带我到唐孟身边，我依然扯着王爷的衣袖，见那老头从暗盒里取出一把象牙刀递给我，我犹豫着不知接还是不接，只得看王爷的意思。 “你若不杀她，她就会来害你，害你成了，就把怒火冤气降在王府上，唐襄，你再不动手…” “来不及了！” 我只听不知何处传来姐姐的声音，再反应过来只见唐孟从冰席上坐起，夺了象牙刀，伸手就把我从王爷身边扯到她的刀下，刀刃直指我的喉咙。眼疾手快，我一把撞开姐姐躲过那象牙刀，从头上摸着什么簪子便取下来，闭着眼睛朝唐孟刺去，我不晓得我这一刺果真让她再也动弹不得，而当暗红色的鲜血从簪子底涌出时，我才发现这簪子是姐姐身前最爱之物，那年我出嫁，她亲手为我戴上。 十七年种种历历在目，好多画面像走马灯一般从我眼前闪过，我的手上沾满了姐姐的鲜血，是我为了活命杀了姐姐。想那年江南烟雨，我俩何等自在，让奶娘乳母找个不停，爬上树不肯下来，偏要爹娘来了才肯。十岁那年重病，爹爹不许姐姐来看我，她就偷偷跑来送我折梅，替我祈福。 师傅又是何意？救我又让我以命报恩，这连命锁怎能靠不相干的玉石解开。 “唐襄，锁已解，唐孟阳寿也尽了，若没有你，她也过不了这么多年好光景，你不必伤心难过。” 我只听那老头又讲着听不懂的话，兀自取出姐姐胸口的木簪，又看着姐姐死不瞑目的面容，她到底是我姐姐，这多年种种历历在目，叫我怎的不难过。 有光从窗外照来，烛火渐暗，方知天已白，月还在空中。双手鲜血洗净后，王爷从我的手背上拔下姐姐抓我时弄断的指甲，老头在房内做法，将我们赶出去了。只听他念着咒语摇晃铃铛作响，不知里头究竟，再开门时那老头到王爷那拿了姐姐的指甲去，他未关门，而我也没心思去看了。 “呆子，有人找你”沈丹翻墙而进，离我老远就朝我喊。 不知这世上上还能有谁找我，唐家要我的命却又养我数年，如今唐府倒台我却弄得什么也没了。我拿着簪子，走出西边的殿宇，王爷在我身后，沈丹领我去见那人，跨过王爷府门门坎，我看见歌姬和胡公子站在那儿，胡椒在歌姬手中，他呀见我来了还是笑。 “大娘抱” 大娘手上有血，抱不得胡椒。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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