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学校是一块,让不少有心人士垂涎已久的香饽饽,盯上它的人,远远的不在少数!”
“一旦我成功搞定了学校这块产业,莫说父亲,怕是不少暗中角逐的竞争者,都要对我刮目相看。”
白羽踌躇满志,势在必得,商务车倒影出的他的脸,自信,神态自若,俨然一幅上位者的姿态。
座谈会和酒会选择在同一处举办,一来避免参与人士舟车劳顿,再者,也能尽可能的节省各方人士的精力。
距离学校,大概二十分钟路程,不长不短。
沈卓坐在车上短暂休憩,裴烈老校长正煞有介事的看着今天座谈会的流程,以及即将参与现场的重要人员。
当然,也少不了突然介入其中,不请自来的所谓的,对学校有购买意向的‘客户’们。
“到了。”临近现场,商务车还没听闻,沈卓便听到老校长呼喊自己。
沈卓睁开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余光瞥向外侧,原本平平淡淡一眼,下一秒竟然愣了一愣。
还真是冤家路窄?
沈卓小声嘀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裴烈看出沈卓的异状,于是认真询问。
沈卓微笑,“没什么,只是碰到了一位故人。”
裴烈顺着沈卓的视线瞥去,他看到一位年轻的男人,二十七八样子,五官特别有辨识度,属于典型的贼眉鼠眼,哪怕穿金戴银一身奢华,也藏不住身上那股流里流气的气质。
裴烈并不认识这个人,既然沈卓有心关注,肯定有什么‘故事’在里面?
“他叫唐洋,跟白家关系不错。”沈卓小声嘀咕。
唐洋!
严格来说是白羽的发小,两位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因为白羽家庭背景渊博,而唐洋的父亲仅仅是白羽父亲白里锋的生意伙伴之一,故此,两家虽然是外人理解的那种世交关系。
不过,这种等级差距作为这两方家庭,还是心知肚明的,因而,唐洋向来知道自己该在白羽跟前扮演什么角色,属于名副其实的狗腿子!
而且,这个人生性高调,属于那种闲极无聊,便要惹是生非的主!
当初在学校就读的时候,沈卓没少听过唐洋这位爷的大名,动辄便开着超级跑车,和白羽共同结伴,来学校找白冰吃饭,聊天。
沈卓唯一一次正面接触唐洋的时候,源自那场感情纠纷,唐洋,白羽,以及白冰的父母,共同发难于他,这个原本事不关己的家伙,在其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故此,沈卓于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相比几年前,唐洋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副油腻的打扮,丝毫未曾改变。
沈卓摇摇头,这初回国都还没几天,‘故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此时,唐洋应该在等什么人,举着手机一边交涉一边东张西望,俨然急不可耐的模样。
这边堪堪挂断电话,沈卓从商务车走了下来。
“你,你是……沈,沈复?”
唐洋揣好手机,目光微微一抬,视线中若隐若现的沈卓,让这位纨绔公子,整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精彩起来。
第一时间应该是不敢确定,又或者,误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紧随其后,唐洋的神情开始变得极为错愕,他嘴巴长大内心情绪五味杂陈。
若是记忆不错,这个妄想吃白冰这只天鹅肉的家伙,不是在被白冰父母呵斥之后,无颜继续待在学校,故而偷偷摸摸走人,如今算来,差不多已经在帝京消失好几年了。
怎么,今天被自己碰到了?而且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遇到了他?
更令唐洋觉得匪夷所思,甚至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家伙,竟然摇身一变脱胎换骨与当初判若两人不说,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质。
按照唐洋的推测,那一年,灰溜溜离开学校的沈卓,在被白冰父母那么粗暴的对待,大概率心态崩了,毕竟那种刻骨铭心的羞辱,于任何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而言,都无法承受。
换言之,这个人彻底废了,这辈子都别指望翻身了!
然而,这位如今仔细算来依旧风华正茂,不过三十岁的年轻家伙,他回来了,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这……
唐洋摊开双手五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因为过于吃惊,和诧异,以致于好半晌没回过神。
此刻,他因为等人,故此,站在门口,站在了沈卓的必经之路上。
“唐少,这人是谁呀?怎么着,你挺感兴趣的?”
始终陪在唐洋近前的一位妙龄女子,看出唐洋状态和刚才判若两人,于是好奇的,小声问道。
唐洋反应过来,嘴里笑呵呵的感慨,语气毫不收敛,就这么大大咧咧,公开谈论,“一个不自量力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最终落得尊严尽失,为人唾弃的废物罢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妙龄女子眼睛一亮,倒也聪明,于是立马跟着大吃一惊,阴阳怪气道,“听起来,很有故事的样子?”
“差不多吧。”唐洋数步迈前,成功挡住沈卓的必经之路,然后一副居高临下,来者不善的模样。
“沈兄弟,实在是好久不见了啊,这故人难得重逢,怎么着,想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不打算给你唐哥哥,请个安?”
“请安?”纵然站在下风位,
竟依旧给人一股居高临下的即视感的沈卓,似笑非笑注视着他。
“沈复啊沈复,几年没见,貌似混得很好,出门都配车了?”唐洋站在上面,双手环抱,眼神讥诮得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沈卓。
毕竟,唐洋和白家交好,而且是跟在白羽后面,名副其实的狗腿子,自然毫无争议的站在白家那边。
同理,唐洋针对乃至看不上沈卓,也算情有可原!
“我没空和你废话,让让。”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卓不愿多谈,他双手负后,微笑开口,示意唐洋让步。
唐洋故作惊咦了一声,然后揉揉自己的下巴,感慨道,“这地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的?你沈复?怕是没这个资格吧?”
“想进去也行,先跟我证明证明,你具备资格进去?”
沈卓双手挂后,面对唐洋的玩弄和针对,竟然没有丝毫的置气,他只是淡淡反问,“你听不懂我的话?”
“这是证明不了自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唐洋站在台阶上,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随之,抚摸着下巴,似乎在为沈卓考虑什么良策,下一秒,他眼睛一亮,嘿嘿笑道,“这样吧,从我这里爬过来。”
“但凡将你唐爷哄开心了,我带你进去,放心,有我唐洋在,没人敢找你的不自在!”
言罢,唐洋幸灾乐祸的做了个稍息的姿势,然后两腿敞开,顺势拍拍肚皮,等待沈卓照自己要求行事。
唐洋身后的妙龄女子,也是咯咯咯捂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沈卓。
“嘿嘿。”唐洋瞧着沈卓久久没有动作,于是好心好意的,再次提醒了遍,“姓沈的,机会不等人哦,你再墨迹,我可能就要改变主意了。”
“很有意思?”沈卓抬起视线,目光平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唐洋。
唐洋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开诚布公道,“若是换做其他人,我可能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
“可是你不一样哦,你这种咎由自取,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理应多吃点亏,吃多了,才能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位置。”
“其实,我这是为你好,姓沈的。”
周边断断续续,出现无数道身影,瞧着这边有好戏看,大家都驻足观望。
虽然不认识沈卓,但唐洋不算面生,毕竟和白家少公子白羽交好,大部分时间形影不离,也是一张老熟脸了。
裴烈慢了一步,因此挂在沈卓后面,这边刚走过来,瞧着沈卓还没进去,估摸着,猜到了什么。
裴烈也是个暴脾气,偷偷摸摸绕到上面,二话不说,对着唐洋就是一脚,“混账东西,你想死了?”
一脸沾沾自喜的唐洋,还没等到沈卓完成自己的指示,从他的胯下老老实实爬过去,突然被人一脚从台阶上踹了下来。
妙龄女子亲眼目睹唐洋身体不受控制,从台阶上消失,中途除了怪叫一声,什么也做不了。
而这一声怪叫,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眼看着唐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沈卓轻抬脚,不偏不倚,踩住了唐洋布满灰尘的脸蛋!
“谁,谁他妈踹我?”唐洋挣扎着要起身,可惜沈卓的力度很重,努力许久,半边脸还是被沈卓踩着。
这让唐洋满是愤怒,他竟然被一个白家看不起,被所有同辈熟悉的人唾弃的废物,踩在了脚下?
“沈复,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唐洋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盯着沈卓,骐骥以眼神,迫使沈卓畏惧。
然后,沈卓只是低垂着脑袋,静静的,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唐洋。
“你,你应该清楚,我和白羽亲如兄弟,我和白冰同样关系不错,你今天敢动我,白家不会放过你的。”
“识相的,扶我起来,然后跟我道歉,否则……”
唐洋已经察觉到沈卓的眼神不对劲,与此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以非常迅猛的速度涌上心头。
他扭扭捏捏,慌慌张张的提醒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卓无情打断,“否则什么?”
“否则你……”唐洋本想说,否则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可惜,再一次被沈卓无情的打断了。
“麻烦现场认识唐洋的,出面通知下他父亲,过来收尸。”
沈卓依旧面无表情,下一秒,油光铮亮的皮鞋猛然发力,一团血迹,犹如绽放在地面的泣血玫瑰花,沿着唐洋的脑门,迅速蔓延开来。
“你,你要干什么?”唐洋当场吓傻了,双手用力的挣扎着,试图摆脱沈卓的控制。
站在台阶上方,先前跟着唐洋一唱一和,好不快活的妙龄女子,瞪大着自己的眼睛,险些因为呼吸不畅,昏厥过去。
这……
几十双眼神,集体瞪大,他们亲眼目睹了先前还上蹿下跳,耀武扬威的唐洋,眨眼间,在沈卓的脚下,没了动静,彻底没了动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恍惚宛若做了一场梦,除开此起彼伏源源不断的倒吸凉气声,一排死寂!
“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谁羞辱我,我杀谁!”
“早些年在帝京的时候,习惯了低调,久而久之,一度忘了自己由来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沈卓慢慢悠悠,抽出别在上衣口袋的丝巾,沿着指缝,徐徐擦拭。
从唐洋出面挑衅,到陨命当场,沈卓的神态,一直保持的很平静,即便一脚踩死唐洋
,也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似乎,杀一个唐洋,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裴烈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缩了缩脖子,大概是没想到,他只是踹唐洋一脚,好让这年纪轻轻,目中无人的小家伙,长长记性,别肆无忌惮,谁来了都敢挑衅。
岂料,这一脚,竟然葬送了唐洋的命,关键,出手的沈卓全程神色淡然,没有丝毫负罪感。
“可以清理现场了。”沈卓擦拭完双手,扬起纸巾,然后悄无声息地遮在唐洋死不瞑目的双眼上。
下一秒,沈卓迈步登入台阶,所过之处,人群如潮水般溃散,终于没有讨人厌的小丑,挡路了。
沈卓咧嘴浅笑,心情不错,而这一幕,看在各路来自帝京不同领域的人物的眼里,则像是恶魔在微笑。
“这家伙……,是疯子吗?二话不说,就将人给宰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唐洋是白家白羽的发小,现在死了,只怕……,事情大发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边的座谈会以及酒会,还没正式召开,性质已经变了,众人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弥漫全场。
并且,这次的座谈会事关重大,不少身份不俗的大人物,都亲自下场跟进。
其中,最具备优势的角逐者之一,白家,也在白里锋刻意的安排下,将又白羽出面接洽学校。
而,唐洋的出现,等于无形之中,证实了白家,确实会参与现场的意愿。
毕竟,唐洋这家伙向来和白羽形影不离,这个节骨眼,提前到场,等于说,白羽必将出现!
指不定,这唐洋就是率先踩点的,替白羽打点好一切。
可现在竟然出现了意外,唐洋死了,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踩死在了台阶上,这……
等白羽到场,这还不得疯?
这等于在无形之中打白羽,乃至一整个白家的脸,这种事能忍?
“我坐一会儿,没什么事不用打扰我。”
此时,沈卓和裴烈老校长一前一后,进入会场,中途沈卓简单告知两句,示意裴烈可以先忙。
而一贯喜欢安静的沈卓,则找了个不算太显眼的角落,免得被人打扰。
后续进场的嘉宾,很明显被先前的状况吓到了,虽然气氛开始回温,但众人的言情举止,足以证明,绝大部分都在强颜欢笑。
又或者说,座谈会乃至酒会,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大家在等着另外一场好戏的上演。
不多时,现场躁动,一道又一道目光,动作迅速的回望向酒店入口处,伴随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
一身精心打扮的白羽白大少,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大步流星的进入会场。
他嘴角挂着自信的,浅浅的笑容,灿若星河,眉宇之间,精神奕奕,整个人显得光辉夺目。
“今天的座谈会,虽然大家来头都不小,但始终差了点意思,现在白少的登场,终于弥补了最为重要的一环。”
“白少,贵为全场身份最高的存在,这杯,我敬你。”白羽近前一位中年男子,笑着捧场道。
白羽接过服务员端来的美酒,与近前捧场的男人,干了一杯。
与此同时,他抬起视线,寻找裴烈老校长的身影,毕竟,此番为学校的事情而来,裴烈是校长,肯定要找最大的这个。
只不过……
现场的气氛,似乎怪怪的?
怎么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难不成自己今天出门,一不留神,衣服穿反了?
白羽还没搞清楚状况,一位家丁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靠近耳畔,低声道,“少爷,下面有人汇报,刚才这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白羽随口反问,此时,他还能保持平静。
家丁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唐洋唐少爷被人杀了。”
“什么?”
砰!
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猝不及防之下,白羽手腕一抖,整杯酒水,轰然落地。
这一刻,全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白羽脸色抽了又抽,许久,方才消化了这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消息。
他的发小,往日里和自己形影不离,关系亲如兄弟的唐洋,竟然被人宰了?而且就在刚刚,这……
难怪,难怪在场的众人,看待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嘶嘶!
白羽尝试性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今天是父亲主动让他挑大梁,过来洽谈学校的最终归属。
这是当头大事,而父亲也给予了自己厚望,否则,不至于将这么重要的任务,放放心心的交给自己。
换言之,白羽在现场,无论如何也要保持仪态。
然而,越是紧要关头,白羽越没办法控制自己,这……,这太匪夷所思,太无法接受了,怎么会这样?
唐洋是他的挚交好友,是兄弟般的存在,两人的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而唐洋今天出现在这边,完全是为自己办事。
现在……,现在突然得知,唐洋死了?
并且不是出意外死亡,而是被人给宰了,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的好兄弟被人给宰了!
这……
“谁干的?”下一秒,心态彻底炸裂的白羽,满脸的戾气和杀意,他环顾在场众人的脸,冷声呵斥道。
随着,这声质问,在场的社会名流们,几乎毫不犹豫,配合默契的,将目光落向会场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位年轻男子,正
靠在沙发上仰面休息,看迹象,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姿态。
咔哧!
白羽双手握成拳状,脸色开始狰狞,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在现场,竟然还在那儿休息?这他妈……,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我在帝京活了二十多年,头次遇到这么嚣张跋扈的人,居然动我白羽的朋友,敢问,这家伙有几条命赔罪?”他冷笑数声,扯开领带,阴沉着脸,死死盯住不远处的沈卓。
一干人等还算懂事,要么退避三舍,要么直接离开,让出供由白羽轻松路过的空间,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裴烈站在稍远处,晃动酒杯,他的态度,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沈卓敢动手,自然不会畏惧后续的麻烦。
“那个……”
站在身边的家丁神色犹豫,明显还有事没来得及透露,犹犹豫豫半晌,刚打算开口,被他这番扭动作气得勃然大怒的白羽,近乎咆哮道,“还有什么事?”
“他……,主动叫人通知了唐洋的父亲,说是过来收尸,然后,唐先生已经到了。”家丁捏着嗓子,惶恐不安道。
白羽,“……”
这等行事风格,这嚣张跋扈的姿态,完全刷新了白羽的三观,这究竟是胆魄无双,还是狂妄到,明明在自取死路而不自知?
白羽冷着脸,感觉整个胸腔都要气炸了,他怀揣着好心情,亲自抵达会场,这边正事还没解决,竟然遇到了一连串的变故,难不成,今天不宜出门?
轰轰轰!
与此同时,现场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人还没现身,一道中气十足的质问声,宛若晨钟暮鼓震荡全场,“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儿子?”
正是唐洋的父亲,唐四海。
一位四十出头,寻常阶段比较注重保养的中年男子,他魁梧如山岳般的身体,陡一现身,就令人不寒而栗,冥冥之中,有股强大的势,笼罩全场。
“唐叔叔。”
白羽立马打了个招呼,和唐四海碰头,此时,他注意力还在沈卓那边,“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没成想唐洋向来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人,如今,竟遭此厄难。”
“我不管是谁干的,今天都要给洋儿陪葬!”
唐四海双目蕴血,脸色阴沉,显而易见,丧子之痛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他脑子里,只想报仇。
唰!
顺着白羽的视线,唐四海第一时间猜到了罪魁祸首,“是这个家伙?”
不等白羽点完头,继续下一步动作,唐四海双拳紧握,大步流星地朝着沈卓走去,“就是你杀了我儿子?嚣张狂徒,今天我要把你的头剁下来,给我死去的洋儿,陪葬!”
“是吗?”
依旧背靠众人,正百无聊赖,把玩一只金质打火机的沈卓,侧了侧脑袋,凝视着站在跟前,杀气滔天的唐四海。
白羽还没靠近,故此,没来得及看清这位嚣张狂徒,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一张脸,只是,这道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似曾相识!
“我儿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了他?”唐四海十根拳握,耐着自己暴躁的性子,质问沈卓。
沈卓微笑,从头至尾仅仅是语气淡淡的,吐出了五个字,“你儿子骂我。”
唐四海,“……”
白羽,“……”
仅仅是因为骂眼前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就敢要了唐洋的命?这……
唐四海原本以为,自家儿子和眼前这位年轻人,中途爆发了什么不可调和的激烈矛盾,以致于,沈卓痛下杀手。
现在一问,竟然只是区区小矛盾?!
可,越是如此,越让唐四海镇定不下来,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敢宰了自己儿子,这是视自家儿子为土鸡瓦狗吗?说杀就杀?!
“先前有言,我这人脾气不好,谁骂我,我杀谁。”沈卓意识到这样的解释,太敷衍了,于唐洋的生父唐四海不礼貌,勉为其难又补充了句。
中途,他漫不经心的拨动着打火机,不断窜起的火芯,正好在他的瞳孔中心,形成两道璀璨的光点,隐隐约约中,给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此时此刻,唐四海竟然哑口无言!
“老子懒得和你废话,拿命来。”
唐四海一拳挥起,迎着沈卓的脑壳,就锤了过来,只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羽突然开口,“住手!”
“有什么事?”唐四海不耐烦的质问白羽。
白羽张张嘴,语气略显沙哑,“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是,是……,沈复?”
下一秒,白羽果断的靠近过来,当沈卓俊朗的脸颊,完整出现在眼前,白羽有点出乎预料,也有点错愕不及。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沈卓,会是曾经被他白家一度嫌弃,乃至厌恶的穷酸学生,会是他们前几天,刚刚讨论过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癞蛤蟆。
此时此刻的沈卓,衣冠楚楚,容颜自信,完全和当年判若两人。
为人气质更是轩盖如云,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众生臣服的强大能量,这气场……让白羽数次眨动自己的眼皮,以作判断。
但,真的是他!
“嘶嘶。”白羽深吸数口气,心情已经犹如撞击崖壁的千层雪,泛起滔天巨浪,久久难以平静。
若干年前,他第一眼见到的沈卓,明明还是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小家伙,为何短短几年,气质超然,似乎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
几天前,他们全家在讨论
这个癞蛤蟆的时候,还是各种讥笑,各种不当回事。
现在,当白羽亲眼所见,这个阔别多年,重返帝京的年轻人时,整个人对他的感官,都改变了,不得不改变!
“好久不见。”沈卓动作优雅地刁起一根烟,缓缓点燃之后,朝着白羽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茫茫烟雾。
白羽,“……”
“你,还真回帝京了?”
许久,白羽调整心态,道出这样一句话,当初白冰的主动透露,白羽还持存疑心态,如下,算是彻底坐实了。
沈卓微笑,语气还是那么淡然,“怎么,我不可以回来?”
白羽刹那间,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此刻,偌大的餐厅鸦雀无声。
尤其是看到白羽百般惊愕,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紧张表情,在场的社会名流都看出,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哪怕,恨不得将沈卓就地正法的唐四海,也在迅速收敛怒气,没有再一次进犯沈卓。
“请你喝酒。”
场面似乎安静的有点过分,沈卓挠挠头,主动将一杯斟满的美酒,推到白羽近前,言行举止,依旧超凡脱俗。
白羽双手攥紧,目光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沈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今年今日的沈卓,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若非亲眼所见,白羽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家伙,是自己数年前,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井底之蛙?
“这人是谁?”唐四海沉默数秒,还是忍不住,于是询问。
白羽道,“他追过冰冰。”
“嗯?”唐四海应该是有所耳闻,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好像自家儿子提及过这件往事?
当初闹的还挺大,白冰的父母,都亲自杀到了学校,将那个追求白冰的癞蛤蟆,一通呵斥。
若非白冰父母心地善良,不忍心毁了一个年轻人,早就让这小子在人间彻底蒸发了。
不成想,一念之仁,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胎,现在,竟然让自家儿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原来是你这个废物。”
“如果不是白兄心慈手软,有意放你一马,骐骥你能痛改前非,不要做些不切实际的梦,这会儿,你哪有资格,坐在这儿?”
唐四海冷冰冰盯着沈卓,讥笑道。
沈卓叹气,“这么说,我还要感谢白家夫妇?”
“哼。”唐四海理直气壮道,“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去骚扰人家的女儿,不找你麻烦都算不错了。”
“怎么着,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沈卓笑容灿烂,“看来,这么多年,白冰还是没说过实话,心机挺深的,竟然能隐藏这么多年。”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羽不解,追问沈卓。
沈卓耸动肩膀,抽个空掏出自己的手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抬起视线,望向会场之外。
唐四海可没功夫管那么多,他言归正传,“你杀了我儿子这件事,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跟你好好算算。”
“常言道,一命还一命,你……,今天别想走了。”
“一命还一命。”沈卓微笑点头,感慨道,“难得唐先生,也有这等觉悟,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解决起来,就简单的太多了。”
曹英夹着文件,出现在现场。
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文件,重重的拍在唐四海以及白羽的跟前。
“够不够?”沈卓挑眉。
唐四海不解,“你在玩什么鬼把戏?”
沈卓漫不经心挑开文件,轻描淡写看了两眼,当年,他和唐洋勉强接触过,因为生性高调,虽然不是帝京学校的学生,不过经常在学校抛头露面,故此,名声很大。
这个年轻人,要家世有家世,要钱有钱。
而,参照他纨绔子的性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做人?
他既然敢宰了唐洋,就注定了,这小子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直白而言,唐洋羞辱自己,还真不能彻底定罪。
“别转移话题,你杀了人,是要受到制裁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给你当场宰了,也是正当防卫。”唐四海目光很冷,看待沈卓,像是看待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沈卓合上文件,反问唐四海一句,“真不打算看看这些?我特意派人去查的,挺有价值的东西。”
唐四海愣在原地,一时半会,不知道沈卓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然后,目光疑惑的盯着,桌面上的文件。
“你儿子唐洋欺男霸女,仗着有钱有势,统计进过六次局子,都是你通过关系,捞出来的。”
“当然,如果仅仅这样,倒也没什么稀奇,三年前,他是不是闹的过头了,手头上沾了几条人命?”
刹那间。
唐四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沈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真要讲究一命还一命,你儿子三年前,就该交出项上人头了。”沈卓眯起眼,慢悠悠看向近在咫尺的白羽,“你呐?要不,我顺带查查你?”
“看看你,是不是也那么伟光正,那么老实?”
白羽,“……”
白羽张张嘴,想要反驳什么,最后没开腔。
唐四海握起的拳头,几度攥紧,几度松了下来,他盯着沈卓,眼皮子不安的,胡乱的跳动着。
“你儿子该不该死,你这做父亲的,比我更心知肚明。”沈卓强调。
“当然,你如果不信邪,我连你一起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制你死罪的理由!”
唐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