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汉山自幼就是,性格相对平和,不怎么喜欢主动惹是生非的平凡人。
哪怕,陈老四逼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董汉山还在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扩大事态,将事情越闹越不可开交。
何况。
这里还是齐子毅的家,多多少少要给主人家的面子。
无奈。
这个在齐家,比较受器重的管家,一看就是欺软怕硬,喜欢瞧不起人的货色,善于也倾心于巴结有钱人,又或者达官显贵们。
陈老四还没出现之前,这位齐姓老管家就不怎么待见董汉山,各种厌烦嫌弃,均跃然脸上。
现在陡然听闻,董汉山这次求助齐家,大概率是因为和陈老四之间,闹出的一些不愉快导致?
这要答应下来董汉山的要求,岂不是帮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去招惹齐家的贵客之一吗?
毕竟,陈老四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为之效命的老板,与齐家一贯交好,双方联系非常密切。
陈老四替老板做事,想无偿划走董汉山的宅基地,等于变相的,是准备让这份产业,过继到老板名下。
现在。
董汉山非但没照着约定时间,搬家滚蛋,此刻,竟然还背着他陈老四,偷偷摸摸的求助齐家?
这要是被自己老板知道,可不得落得个办事不周的骂名?
陈老四越想越火大,这年头,一个无权无势,看起来就鸟用没有的废物,也敢忤逆着自己的意思,跟他硬碰硬?
这么不听话?真是欠揍了!
“你这寻常日子,瞧着就人畜无害的家伙,挺会整活啊?”陈老四讥讽,脸上逐渐浮现冷意。
董汉山沉默良久,实在吞不下这口委屈。
他道,“我来这里,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有第三方介入,好好的做做主,我董汉山为什么守了小半生的祖业,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成为别人的产业。”
“在没有任何补偿,和通知的前提之下,让我迅速搬家,而且没有事后安顿。”
“这和光明正大抢夺我的产业,有什么区别?陈老四,你过不过分,自己心里有数,多说无益。”
董汉山一番申诉,非但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反而惹来哄堂大笑。
陈老四更是幸灾乐祸的打量着董汉山,“小玩意,嘴巴挺能说会道的?”
“你们敢这么嚣张跋扈,迟早要被收拾,别忘记,这个世道,还有王法存在的。”董汉山呵斥。
王法?
这句话,彻底逗乐了陈老四。
一个在他陈老四眼里,随随便便就能一脚踩死的垃圾,竟然跟自己嚷嚷着王法?王法在哪,他陈老四怎么没看见?
“王法?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你的王法!”陈老四气势汹汹的站到董汉山跟前,龇牙咧嘴。
他本来就比董汉山高小半个头,这么贴身过来,顿时显得董汉山柔柔弱弱。
董汉山气愤不平,僵着自己的脑袋,与陈老四对视。
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果真越是容易说话,越被欺负,董汉山真的受够了这份气,他彻底爆发了。
岂料。
这番举措,激怒了陈老四。
“小玩意,在邓州这块地界上,别说要你的宅基地,就是要你的狗命,你也给老子,乖乖的奉上来。”
啪!
突兀的。
陈老四竟然为了泄愤,光天化日之下,甩手一巴掌扇在了董汉山的脸上。
董汉山毫无准备,等他反应过来,嘴角已经溢出鲜红的血迹。
周边陆陆续续出现不少人凑近看状况,大抵是出于好奇,但没也谁,主动站出来,劝解劝解双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呸。”董汉山一口吐出嘴里的血迹,虽然没吱声,但坚定,毅然决然的眼神,丝毫没有示弱。
他右手压着自己的战刀,努力控制情绪。
“你还敢瞪老子?”陈老四冷笑连连,他倒是头一次发现,这软蛋一样的家伙,竟然也有如此坚强的一面?
狗急跳墙?
哈哈,看情况是真的着急了。
可这又如何?充其量,是他陈老四眼里的一条狗,真要闹大了,弄死了都不用摊上什么责任。
他身后的大老板,在邓州的影响力和人脉,称得上手眼通天,几乎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的摆平。
一条人命的事儿,随随便便就摆平了。
“我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老四咬文嚼字,一副为董汉山好的模样。
老管家双手拢进袖子里,乐得看这场笑话。
周边的齐家安保,考虑事态影响,本来都凑近了,准备拉开斗气的双方。
不过,被老管家制止了,看样子,这位老管家,今天也想看看这场热闹。
陈老四有老管家支持,自然更无所顾忌,他伸手按了按董汉山的脑袋,神色冷漠,“说你废物,你还别不承认。”
“我要不是看在,和你勉强算是
认识的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否则……”
陈老四说到这里,故意捂着自己的胸口,展示给老管家看,那意思像是在说,自己好心好意。
不料,董汉山是一白眼狼,不懂知恩图报。
老管家咧着嘴哈哈大笑。
“我不需要你的情谊,宅基地如果按照政策,照价赔偿,那么我认,如果……”
董汉山这句话还没说完,陈老四一脚就踹了过来,正中腹部。
踉踉跄跄倒退数步的董汉山,靠着一口气,勉强站稳脚跟,肚子随之而来阵阵痛意。
这一脚,陈老四本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因为双方拉开了距离,陈老四这才有空,仔细打量着董汉山今天的穿着……
军装?
“我想起来,你小子好像是退役老兵?”
陈老四眉头一簇,想起了这茬,他听街坊邻居说过,这董汉山服过役,算是货真价实的正统军人。
董汉山仿佛在危难时刻见到一线生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跟着好转起来。
他毕竟是退役军人,享受的福利还在,只要陈老四,有点眼力劲,就不敢和自己太过意的去。
“哎,你这怂包,竟然也能当兵?”陈老四口不择言道。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董汉山。
羞辱他?董汉山情绪激动,左手紧紧握成拳头,右手死死按着自己挂在腰侧的战刀,怒不可遏!
无论现在,还是以前。
他们这一辈军人,都在严格遵守着军部规矩,不得仗势欺人,不得伤害平民,不得为虎作伥,不得欺压百姓。
陈老四怎么着,也是一介平民。
何况,对方人多势众,董汉山但凡有越界的举动,就会将自己立于不利之地,届时,不是自己的错,也会沦为自己的错。
毕竟,他是退伍老兵!
嘶嘶!
董汉山深吸一口气,尝试让自己急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陈老四不清楚董汉山,此刻内心的变化,他还以为,这个在他眼里,废物到一事无成的家伙,是认怂了?
果真废物就是废物!
都被自己欺负到这个地步了,连个屁都不敢哼一声!
“呵呵。”
陈老四并不打算放过董汉山,又是一步凑近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董汉山。
董汉山平静吸气,无动于衷。
附近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董汉山已经听不清,大家在说着什么。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落在左脸。
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
董汉山右手压刀,依旧纹丝不动,他是军人,有自己的准则和约束,于是退后一步,希望陈老四点到为止!
老管家漫不经心摸着自己的鼻子。
这个以前没怎么听过,也没见过的凡夫俗子,突然拿出齐子毅的一枚信物,倒是让老管家深感意外。
只不过啊……
这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在的齐家,已经不是齐子毅那一脉掌事,即使有,也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家都很现实,帮你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
因此,老管事在将信物递交上去的时候,吃准了自己这边,不太当回事,所以对董汉山,非但没有半点客气,甚至颇为嫌弃。
现在……
又自个儿倒霉,撞到了陈老四这个找他麻烦的人。
后面落得什么下场,只能自求多福咯。
再者,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怂的人,何况还是个气血方刚的青年壮汉,被人公开扇脸一次又一次,竟然不敢还手?
活该受欺负!
老管家拿出鼻息,在自己的鼻尖处嗅了嗅,神态怡然自得,就像自家老爷看大戏时候的高贵模样。
偶尔会有人跑过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管事跟没事人是的,挥挥手叨叨着没啥没啥,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惹了不该惹的人罢了!
“我虽已退役,但依旧是军人,军人,不得伤害平民!”
董汉山嘴角满是血迹,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的说着话。
陈老四一开始,完全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现在,瞅着董汉山数次压刀,数次放弃,心里开始打鼓了。
毕竟是军人,会不会因此捅出什么篓子?
“能有啥事?”老管家冷不丁提醒了句,并扬了扬大拇指,陈老四顺势看过去,那是挂在齐家大门上的牌匾。
军武世家!
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目,庄严!
这块门匾代表着齐氏一脉的地位,也承载着他们这一脉,过往的峥嵘家史!
陈老四咧嘴浅笑,明白老管家的意思了,这邓州,齐氏一脉背靠军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真要捅出什么篓子,这发生在齐家门口,齐家会无动于衷?齐家好说歹说也是要面子的!
只怕,齐家一句话提点过去,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有权有势真
好!
陈老四兀自感慨,拍了拍自己的双手。
其实,董汉山也在刚开,通过老管家的动作,看了两眼,齐家挂在门上的牌匾,以及‘军武世家’四个鎏金大字。
些许怀恋,些许感慨。
也万般无奈。
一个走出过无数正统军人,并在军部有着一定地位的家庭,今年今日,竟然纵容外人,去伤害,去欺辱一个退役多年的老兵?
中途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甚至不断的落井下石。
董汉山想,如果齐子毅还在世,又或者在天有灵,看见自家门口,出现这种事?他会不会伤心?
齐子毅一直很护犊子,凡是他的兵,只要在外面受了窝囊气,他恨不得,将人家拆了!
可现如今,他的后人,他家族里的仆人,在做着些什么?
“你这种软蛋,不配当兵!”
“简直在给你军部丢人现眼,今天,老子就代替军部,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陈老四是个聪明人,这番大声嚷嚷,明显是给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找一个算得上理由的理由。
代人管教?
代替军部管教一个退伍的老兵?
轰!
陈老四大大咧咧迈出步伐,又是一脚正中董汉山的腹部。
这次,董汉山没有及时的站稳脚跟,他踉踉跄跄几大步,最终滑倒在地,双膝狠狠磕至地面,鲜血染红膝盖。
陈老四哈哈大笑,嘴上的嘲弄之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掩饰的地方。
轰!
陡然间。
一道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大闪电,突兀的从天而降,前后也就几秒的功夫,天空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董汉山艰难的挪动着身体,雨水浇透他的脑袋,头发,以及衣物。
雨,越下越急!
像是哭泣的妇人,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打湿这片天地!
“真是倒霉!”陈老四不想这场扫兴的,突如其来的雨水沾到自己的衣物,于是迅速躲在伞檐下,冷冰冰盯着董汉山。
哧!
董汉山两手成拳,撑着地面,可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你还敢站起来?给老子跪下!”
一位跟在陈老四身后多年的马仔,一溜烟跑到董汉山跟前,扬起一脚,又将他踹翻在地,满身污秽。
众人哄堂大笑。
哪怕陈老四和老管家,都彼此互视一眼,幸灾乐祸的样子跃然脸上。
咳咳!
董汉山第二次攀爬起身,无奈用力过度,喉咙口陡然一甜,鲜血,立即像断线的珠子,坠入眼前的雨水里。
他长这么大,一直与人为善,一直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着平静且普通的日子。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遭受,这等奇耻大辱?
“姓董的,想让爷爷饶过你也行,爬过来,从我的裆部钻过去。”陈老四隔空摆手,一副蠢蠢*的姿态。
董汉山默默抬头,他哪怕满身血污,眼神依旧坚毅,笃定。
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齐家的牌匾。
军武世家!
真是好威风的军武世家!
“你纵容他欺负,一个退役多年的老兵……”
“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齐老,对得起他,为齐家争来的这块牌匾吗?”董汉山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双手环抱的老管家。
老管家心里咯噔一声,深深蹙眉!
明明是陈老四和董汉山的个人恩怨,怎么莫名其妙的将他齐家牵扯进来了?
还有……
这番话什么意思?
是在质疑他这位老管家,做事不公,见死不救,落井下石?又或者,质疑齐家配不上这块写有‘军武世家’的牌匾?
简直反了天了。
一个无权无势,身份卑微如丧家之犬的小玩意,竟然敢公开的,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而且,这小子似乎,很是埋怨自己吗?
“哼,你敢说落我的不是?”老管家横眉冷竖,模样于一瞬间变得凶神恶煞。
陈老四故作无奈,这董汉山怕不是被自己打傻了,招惹了自己,已经受尽了皮肉之苦,这会儿,又得罪了老管家!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别说陈老四觉得,董汉山在自取死路,一群看笑话,并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看客们,也在为董汉山表示默哀。
“我看你是想死了。”陈老四眼神示意的下属,再次动手。
董汉山毅然决然的站在原地,身体遭受数次攻击,竟然顽强的,让自己站在那儿,犹如一杆挺拔的标枪,任凭风吹雨打,不甘倒落!
陈老四蹙眉不语。
老管家气得嘴唇都在发白,董汉山越是这样,他心里越不舒服。
凡夫俗子就该有凡夫俗子的觉悟,这个时候,不应该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甚至拽他的裤脚,保证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呵呵,刚才怎么看不出,你竟然这么有骨气?既然如此,给我往死里打,简直气煞老夫!”
老管家阴阳怪气的呵斥
,眼神飘向其他地方,似乎,多看董汉山一眼,就是在污染自己的眼睛。
随着出手的频率越来越快。
董汉山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正当陈老四和老管家,觉得这家伙,即将开口求饶认错的时候。
一抹寒芒闪现。
原来是董汉山猛地抽出战刀,以尖抵地,尽量撑住自己单膝跪地的身体!
这柄来自大雪域的战刀,虽然是第一代,不如现如今改良后的北域刀,但依旧锋芒如雪!
“真有傲骨啊?”老管家冷笑连连,心性相较于陈老四,更为沉稳。
毕竟是齐家的大管事,背靠这么一棵参天大树,他怕什么?
何况,北系军和齐家关系匪浅,离世前的齐子毅,算得上大雪域的半个主人,只不过最后被那贼子沈卓,夺了权罢了!
“有能耐,你今天就杀了我。”
“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齐家仆人,究竟有多大的魄力和胆子,敢背负上,无故杀害退伍军人的罪名!”
董汉山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
这句话,算是彻底掐住了老管家的软肋,他怒瞪董汉山,但真要他动手,将这个退役的老兵,扼杀在自家门前……
“哼。”
老管家最终报以一道冷哼,那表情,好像是,自己高高在上,不与董汉山这等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告辞。”
老管家潇洒转身,虽然嘴上没有正面答复董汉山的问题,可这幅行径,已经很大程度,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确实没胆子乱来!
何况是在齐家门口,诸多达官显贵的眼皮子底下乱来!
这要事情闹大了,齐家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终归面子上不好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你命大福大,还不赶紧滚。”
老管家都不敢乱下杀手,陈老四更不敢动手了,他挥挥五指,故作好心好意,要饶董汉山一马。
此时。
呼啸在半空的寒风,越发刺骨。
经由一番折腾,已经衣衫褴褛,上气不接下气的董汉山,艰难的靠着战刀,站起身子,然后失魂落魄的踏上回去的路。
这一天。
于董汉山而言,是备受耻辱的一天。
但,万般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违背军规,没有一怒之下,做出不敢做的事情,这是齐子毅教他的道理。
可……
那么一恍惚的功夫,董汉山忽然想起了沈卓,自从这小子治军,并统镇北系之后,只有一条规矩,无故辱我者,先斩后奏!
“我是不是真的差了点血性?”董汉山呢喃自语,血与水,布满了他的脸颊。
这边,陈老四只能任由董汉山离开,默默注视两眼,吆喝一帮跟在自己后面的小马仔,准备作鸟兽散。
“大,大哥,你看……”先前出手狠狠踹了董汉山几脚,意图在陈老四跟前好好表现的马仔,突然开口喊住了陈老四。
陈老四蓦然回头。
下一秒,这位自恃横行跋扈,凶狠到连鬼怪都害怕自己的,本土地头蛇,冷不丁的打了一道寒颤。
一眼遥遥望去。
董汉山露出的后背,在寒风的吹拂下,破烂的衣物已经遮不住后背,随之……,竟然露出一条条疤痕。
有的竟然长达,一臂距离?
有的竟有两个大拇指粗细。
纵横交错!
密密麻麻!
“这,这家伙……,怕不是真打过仗?”
“好凶残,光是留下这一身伤疤,事后还能活着不死,平安退伍,这至少得战功赫赫了吧?”
众人窃窃私语,着实被这一幕吓到了。
陈老四深深蹙眉,脸上看着保持了一贯的平静,但内心深处,已经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他竟然有点后怕!
尤其在一次又一次,视线途径董汉山那一身伤疤之后,陈老四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这,董汉山……
莫不是真能找到了不得的关系?
毕竟,军部对退役的老部下,尤其身居赫赫战功的老兵,极其敬重,一旦他将自己遭受不公的事情捅出去。
邓州齐家,可以强行压下。
但,这家伙若是铁了心,跑去别的地方告状……
“嘶嘶。”
陈老四吸气,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注定夜长梦多。
他在想,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个叫董汉山的家伙,永远闭上自己的嘴巴?
只是……
为了个不值一提的闲人,大费周章各种折腾,甚至想到了杀人灭口的计划,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何况。
现在的军部,貌似很不稳定吧?
谁有功夫搭理,一个退役多年的老兵的烂事?真当人人都闲着,喜欢没事找事?
啪!
陈老四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情绪总算镇定下来,他估摸着,是自己突然看到董汉山这身疤痕,过于惊讶。
一时半会乱了分寸。
“怂了一世的软
蛋,还指望这辈子能强势起来?老子还真不信。”陈老四大手一挥,带着诸多马仔,与董汉山背道而驰。
邓州一夜大雨,险些浇沉了这座偏远都市。
因为昨天就计划着,抽空来汉山餐馆晃一晃,顺便看看,能不能尝到本土颇具知名度的特色菜,胭脂粥。
所以,沈卓一大早就带着阿刁出发了。
一番舟车劳顿来到汉山餐馆,沈卓竟然发现关门了,具体缘故没细说,只是表示暂停营业。
沈卓大失所望,不过他也没什么事儿,索性在附近订了一家酒店,顺带吩咐阿刁准备了套渔具。
散散心,钓钓鱼。
然后,等到那位他一直很想见的故人!
第二天。
沈卓如期来到饭馆,汉山饭馆此时仅有一位忧心忡忡的女性妇人,在收拾着餐具,瞧见沈卓,连忙过来招待。
简单点了两个菜,沈卓没再做其他要求。
紧随其后,一位四十出头的青年人,一边擦着脑门,一边急急忙忙的来饭馆打下手,应该不是长期在店里工作的服务人员。
一阵手忙脚乱,险些打翻了茶具等瓷器,明显手脚生疏。
第三天。
沈卓依旧如约登门。
然后,饭馆陆陆续续跟着来了一些人,竟然不是上门吃饭,而是神色凝重的和掌事的妇人,交涉着什么?
妇人左右推搡,脸色苍白。
几句话交涉下来,妇人更是泫然欲泣,最后实在推脱不了,接过了这些人送上来的东西。
若是沈卓的信息没错,这家汉山饭馆,应该就是董汉山的产业。
妇人差不多是董汉山的妻子。
夫妻俩经营汉山饭馆多年,一直做的小本生意,也没打算做大,或者发什么横财,平平安安既好。
但……
现在看来,因为某些突发的缘故,导致了,这夫妻俩的平静日子,无法继续下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客官,你每次来都不点菜,只喝茶,莫不是有事?”
头一天帮忙的青年人,看沈卓连着两天,准点过来,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于是,主动询问沈卓。
青年人叫张武,是附近的邻居,和这边饭馆的老板,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这两天饭馆没人打下手,所以,他来帮帮忙。
挺淳朴的一位汉子。
三十出头模样,肌肤黝黑,不过笑起来,给人一股憨厚的感觉。
沈卓点点头,没第一时间坦白,“我就想吃一碗本土地道的胭脂粥,听闻,饭店这位董姓老板手艺不错,所以……”
“哎。”岂料,张武没来由的长叹一口气。
“老董出了事儿,这几天,都卧病在床,您要吃胭脂粥,怕是……”张武还没说完,余光一瞥,门口一瘸一拐,站了一个人。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柜台的妇人吓了一大跳,随之,又好气又心疼的跑过来搀扶。
正是多日不来饭馆的董汉山。
“我放心不下你,过来看看。”董汉山解释完,顺着妻子的帮助,先提右脚,迈过了门槛。
“老董……”张武冲沈卓表达歉意,然后也跑过去帮助董汉山。
董汉山右脚打了石膏,腿脚确实不利索。
沈卓簇起眉头,眸子里精光闪现,然后,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多年不见的董汉山。
比以前老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唯一没变的,大概是那张肉脸,依稀可见年轻那会儿的影子。
等行动不便的右脚,彻底迈进,董汉山方才有余力,打量着,多日不曾过问的饭馆,视线自北向南,自柜台慢慢挪动。
最后……
他身体像是彻底定格一样,怔怔的望着,坐在中间位置的沈卓。
刹那间。
董汉山五指收缩,毫无意识的前提下,扣的自家妻子一阵吃疼,“汉山,你这是怎么了?”
“我本想吃一份胭脂粥,等了您两天。”沈卓主动引出话题,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董汉山的伤势。
“前两天上山,不小心摔了一脚,腿断了。”董汉山解释道。
妻子冬兰蓦然抬头,她不明白,自家丈夫好端端的为什么隐瞒自己的伤势?
他这条腿,分明是被人打断的,好在伤的不深,还有补救的机会,否则,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胭脂粥今天没有,陈年老酒我倒是珍藏了一坛。”董汉山犹豫良久,还是开口了,他知道沈卓刻意等他,短时间,不会走。
沈卓微笑,“那我是有口福了?”
随之,沈卓毫无顾忌,打了一道手指。
阿刁跨前一步,走了出来,“我会查清楚。”
董汉山张张嘴,他知道沈卓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摔断了腿,但也没资格,去管沈卓做任何事。
无奈的摇摇头,示意妻子扶自己去拿酒。
沈卓转过身去,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于回首一刹那,杀气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