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林溪夏总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 不过林溪夏并不在意,她掏出背包里的记事厚本子,冲他礼貌一笑, “我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余澈轻抬下巴,示意她开始。 这是个机会,她可以借此全方面地了解一下他。 林溪夏将笔帽扣在笔头上后开口:“你身体各个方面都还好吗?” 余澈眉心一紧:“什么?” 她看了眼他,语速稍微慢了些, “身体有什么疾病吗?比如胃病什么的?” 他沉声道:“胃炎。” 林溪夏在本子上记录着,“别的还有吗?” 男人一字一句,语气严肃,“没有。” 林溪夏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平常胃疼吗?” “偶尔。” 林溪夏垂眸看了眼本子,像是有了计划般开口: “行,那就先从饮食习惯开始吧,一日三餐都照常吃吗?” 很快他说出三个字:“基本上。” 这个回答,林溪夏并不满意,“麻烦具体点。” 良久,他才平和地道,“有时间就正常吃。” 看来是不规律了,“平常都吃什么?” “这有必要说吗?”他反驳道。 林溪夏将头抬起来就看到了他眉头微蹙的模样,眼底更是毫无一丝温度。 没轮到林溪夏开口,坐在一旁的余奶奶有些埋怨他;“问你回答就是了。” 余奶奶的话有效果,看来他确如张姨所说,是个孝顺的孩子。 林溪夏再问他:“平常吃饭有忌口吗?” 那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有。” 林溪夏一听都替他着急,接着他的话顺下去, “身体不太好就得忌口,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要吃,这个得注意下。” 他只字未发,林溪夏又问:“作息时间说一下。” “没准。”又是不确定的回答。 “作息也不规律。”林溪夏在小本本上记下嘴里也没停着,“平常压力大吗?” “偶尔。” 他语气平淡,林溪夏也不在揣摩他的情绪了,她思忖了下继续道: “每天去厕所的频率多吗,一天去几次?” 他迟迟未开口,林溪夏也发觉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正打算说下一个问题时,余奶奶假咳一声儿。 下一秒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没数过。” 天色暗了下来,男人背光而坐,但林溪夏依旧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脸上的不耐烦。 她尽可能忽略一些不重要的问题,但还有一个比较重要。 她犹豫几秒后,含糊道:“平常节制吗?” 余澈:“?” 男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紧紧地盯着这个问七问八但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女人。 在一片寂静中,林溪夏将头抬起来看他。男人的脸色不比昨天好到哪里去,他看起来甚至比昨天怒气还大。 而她在寂静中,面不改色地再次一问:“不方便说吗?” 余澈拳头握得紧绷,眉间阴鸷顿生,气氛微妙又紧张。 窗外忽然降落的暴雨,躁动的声响划破了这份寂静,拉开了时间的流动按钮。 两位老人自然能看出自家孙子不高兴了,余奶奶站起身看向窗外,“下雨了。” 余老爷子也跟着附和,“是啊,这雨下得还不小。” 客厅内的灯随着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的闯入而亮起来。 余老爷子开口:“刘姨,饭熟了?” 张姨连忙笑着应声,“是的老爷子,可以开饭了。” 余老爷子笑了两声起身,“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余奶奶走到林溪夏身边去拉她:“对对对,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林溪夏不好再推辞,只好坐下来。 饭桌上,林溪夏坐在余奶奶的身边,老人一直给她夹菜,她受宠若惊,“奶奶我自己来就行了。” 某一瞬间,她竟捕捉到男人盯着她的模样,在她发现后,他又淡淡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林溪夏变得不太自在,她总觉得坐在对面的男人气压一直很低,压迫感快要从他身上冲出来了。 她发现他吃饭很快,她才吃到一半,他就已经吃好了。 她心里默默吐槽,这么不讲究,你不得癌就怪了! 晚饭过后,窗外的雨势仍未见小,老人有些担心,“小夏,要不等雨小一点再走吧。” “奶奶我打个车走就行了,狗狗自己在家我也不太放心。”她出来这么久了,十一自己在家还没吃饭,她不敢再耽搁了。 “啊,也是,小澈你去送一下小夏。”余奶奶知道她有一条狗,她经常在朋友圈发十一的动态。 被点到的男人点点头,他起身撑伞率先走出门。 林溪夏在后面和二位老人打招呼,出门前,余老爷子说让她下次过来的时候带上十一,她笑着应了。 林溪夏刚踏上余澈的车就明白十一昨天为什么会认错人了,他的车里,充盈着那股淡淡的香水味道。 雨夜昏暗,车内发出的光圈晕在身侧男人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位置。” 林溪夏反应过来,“初遇城。” 他开车的技术很好,很稳,窗外暴雨倾盆,雨刷器不停地来回晃动,林溪夏盯着他完美的侧脸有些失神。 林溪夏突然想再次提醒他一次,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但总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说这个敏感的字眼比较好。 他猛地刹车,惹得林溪夏一阵不适。 “看够了没。”身旁的男人目视着前方,看不出表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语气低沉。 林溪夏抬头看到前方的红灯闪烁,这次是她理亏,语调难免有些支吾:“那个,我,我是有话想和你说。”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车内静默,他突然将目光转向她。他那平淡的神色间,招人的眼眸似乎变得温和了些,唇角一边被浅浅勾起, “谨言慎行这个词知道吗?”他语气不紧不慢,却莫名多了一丝威慑力。 很快,绿灯亮起,他直视前方重新发动车子,不再看她。 林溪夏愣了一瞬,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揣摩着他的话。词是什么什么意思她自然知道,不过他说这话是在委婉的让她闭嘴? 她不服气,也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 他毫不避讳,神色坦荡,下颌微微扬起,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脑子转的挺快。” 林溪夏坐直了身板,双手环抱,冷哼一声。 心里暗骂着,真是不识好歹,什么人!不管了,自生自灭去吧! 回到出租房后,屋内一片漆黑,林溪夏开灯后便看到趴在客厅里的十一,她换了鞋小跑向它,揉了揉它的脑袋,十一发出哼唧的声音。 林溪夏心疼坏了,语气都软了下来: “十一,饿了吧,妈妈现在就去给你弄吃的啊,等着。” 林溪夏陪十一吃完后,换十一陪她坐在客厅的地垫上,听她吐槽。 “十一啊,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说到后面,她的语气都有些咬牙切齿。 “就是昨天你认错的那个人,他竟然是我老板,真是没想到啊,我本来打算好心劝他一下,让他早点去看医生,他却让我闭嘴,这是什么人。”她真是越想越气。 十一汪汪两声,趴到她的腿上。 林溪夏帮十一按摩,看着茶几上掀开的厚本子,以及手边的一张草纸。 虽然老板不知好歹,但是这毕竟是工作,为了钱,为了生活,她也得继续。 林溪夏蹙着眉咬了咬笔帽,翻看了遍他的回答,她也只能初步断定,他可能是胃癌。 她在为他制定食谱时,每顿的菜单都有增强抵抗力和有抗癌作用的食物。 只是鲫鱼两个字还未写上去,林溪夏突然想到,白天余奶奶对她说的话,余澈不吃鱼。 又不禁暗自吐槽道:“不喜欢吃鱼还要去钓鱼,什么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脚边的十一发声均匀的呼吸声,林溪夏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起身,拿出一个黄色的小被子盖在十一身上。 洗完澡出来的林溪夏继续安排周五的三餐,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信息显示张婉。 林溪夏蹙着眉将电话接起,走到阳台上,淡淡喊了声,“妈。” 窗外的雨还在下,似乎是小了些。 那边的人声音也不大,可以听出来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夏夏,妈前两天给你说的那个男的,人家这两天有时间,说见见。” 林溪夏没出声,那边继续,“实在不行,你就请天假,这个人条件不错,成了以后吃喝肯定是都不用发愁。。。” 林溪夏打断了她,“妈,你就别提我操心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都多大了,连个对象都没,这事儿听我的,就明天吧,明天你抽出空来去见一见人家小伙子。” 林溪夏眉头紧皱,扬声喊道:“我....”不去两个字还未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阵凉风携带着雨珠吹来,吹得林溪夏一个打颤,她关上门,躺坐在沙发上,情绪失落,有些低迷。 张婉是她的妈妈没错,但她也是别人的妈妈。张婉于林溪夏来说更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她们之间仿佛永远都隔着一条长河,永远都近亲不了。 在林溪夏十岁那年,张婉和林辉就离婚了。原因是林辉爱上了别人, 而张婉发现后却因林辉的家产不想离婚。最后两人不欢而散,而她像是可以任意丢弃的玩偶一般,谁都没有主动要留下她,而张婉更是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说出,孩子给你的话。 没过多久,张婉遇到了一个男人,据说男人长得好对她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穷,也是那个时候起,林溪夏经常可以见到张婉,她总会变相地拿走林溪夏的零花钱。 后来林辉再娶,那个人并不是他出轨的女人,女人温温婉婉的,林溪夏却主动提出了搬出家住,林辉也没多说,任由她。 自那以后,张婉联系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张婉知道,她也没什么钱。越长大她越明白一件事,生她的母亲,并不爱她。 最近张婉总是给她打电话,说给她介绍对象。对象不是丑就是年龄大,但都是有钱的,自然也少不了暴发户,而她也知道,张婉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捞点好处。 她偏不想让她如意,也不想和这种人再产生什么瓜葛,更不会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来决定。 林溪夏揉了揉眉头,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蛋,继而坐起来继续整理着未完成的工作,然后静待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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