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没事……”杨吉柳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又下意识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找你啊！” 守恒随口一应，上前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转头又对尚冰琛说：“刚才我在后面听见老大动静，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尚冰琛一脸没事，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路过一样。她举起自己手里同样开着闪光灯的手机，照着不远处还蜷缩在地的孔梵森，说：“他有事。” “什么玩意儿！”守恒也拿着手机一照，才发现那还躺着个人。 也不怪守恒粗心大意，从孔梵森被踢倒之后，他一丝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静的好像和冰面融为一体。 “你打的？”守恒问。 “就踢了他一脚。” “下手有轻重没？” “我踢的他腹部的右下方，避开了器官，应该没事。” 守恒看了她一眼，又马上收回目光，说：“没事，反正是见义勇为，出事了就说我踢的。” 在旁边一直听他们两个说到这里，杨吉柳才把眼下不对味的地方找出线索点。 “什么见义勇为？”她换下不明所以的表情，向二人问。 “你不是被这人……”守恒张口想说绑架的，可又觉得有恶化事件的嫌疑，改口说：“挟持了。” “什么挟持？他是我一个朋友。”杨吉柳算是明白了。 尚冰琛放松了还在紧绷的拳头，心里明白坏事了。 “啊？朋友？你啥时候有这位朋友的，我可是天天和你在一块。” 守恒一听也完了，赶紧转移话题，开始说废话，明明他连孔梵森的脸都没看见。 可这话到杨吉柳耳朵里，就变味了，她有些解释地口吻说：“什么天天在一块，老朋友懂吗？老朋友！” “那你还不赶快看看，你老朋友有没有事。”尚冰琛插了一句。 “你也太冲动了，怎么问都不问直接动手啊！” 嘴上说归说，杨吉柳还是疾步朝孔梵森走去，心里也默默惊叹了起来。这尚冰琛一米七的小身板，竟然一脚把一米八多的孔梵森踢飞这么老远，真是深藏不露。 她以前听守恒开玩笑一样地说过，自己打不过妹妹，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打不过的法！ 守恒跟在她后面，殷勤地说：“快看看有没有事。” “放心，他能挨着呢，外号不倒翁，头破血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踢一脚保准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守恒没去问怎么不倒翁这次倒了，单单在一旁附和。 尚冰琛也踮着脚，穿着高低不一的两只鞋，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实际上，右脚已经疼得快让她站不住了。 她刚刚右腿从空中落脚的那一下，力量太大崩断了鞋跟，她是临时使劲踮起右脚，才勉强让身体保持平衡，没直接摔倒的。加上后续的身体动作，对他右脚掌伤害很大。 所以守恒问她有没有轻重的时候，她才说应该没事。为了保证右脚的平衡，确实分走了她很多力气。 “喂！孔梵森！没事吧？” 杨吉柳来到孔梵森跟前，甚至没蹲下身子，只是站立着询问了几句，语气都算不上温情。 相反守恒倒是关切多了，把手机递给尚冰琛，上去忙趴下把人扶了起来。 被扶起来时，孔梵森双手捂住被踢中的腹部右下侧，半闭着双眼，牙关紧咬。 尚冰琛把两个闪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和守恒一起看清了这位一头飘逸的湛蓝色头发，大冷天里一身浅蓝色冲锋衣的……男生？ 他看起来，分明和尚冰琛差不过大。 守恒看他那痛苦万分的表情，以为伤得很严重，心里更过意不去，嘴上不停的嘘寒问暖。 孔梵森听见耳朵边叽叽喳喳的问题，烦的不行！心说妈蛋你被人用高跟鞋踢这么重的一脚，看有事没事！？ 一天到晚，遇到事只会问一些猪都会的问题，是猪肉吃多了被同化了吗？ 正想破口大骂，孔梵森眯缝着睁开眼，又被闪光灯刺得闭合了回去。 “怪物的眼……” 他想起，刚才巷子中一大一小两只发光的金色瞳孔。适应了几下，他又慢慢把眼睁开，然后看见了闪光灯后面的尚冰琛。 “怪物……果然是个女孩……” 唔，尚冰琛听到后心里想，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哎这位同学，都是误会，有事没事？跑太快路太黑没瞅见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你，没伤着吧，你看看这太不小心………” 守恒让他挽着自己，看他睁眼了，又在他耳朵边来了一波欺骗式语言温情攻势。 杨吉柳在边上没应和，也没泼冷水。 孔梵森听他满口“同学同学”的叫着，心里就烦！感觉所有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肯定都是坐在充满阳光的课堂，读书写字的学生，不能是别的。 他心里登时没皮没脸地想着，他这样无所事事抽烟喝酒纹身打架的社会蛀虫，应该自觉把“我不是学生”这几个字，用显眼颜色纹在脑门上才对，省的辱没了学生的名头！ 刚准备开口骂人，左边巷道哗哗地跑来了一帮人，为首的打着手机照明，看到他后，急切的喊了句：“老大！” 老大？ 守恒突然间听见这么个称呼，心里一下子违和感满满。再设身处地的联想了一下现在的处境，后续会发生什么他猜不到，不过很清楚的一点是：麻烦又多了。 大约五六个男生一涌而来，巷子太窄，他们只能并成一竖队，像极了着急排队买超市打折商品的大妈，一下子冲到几人面前。为首的一人把孔梵森囔囔着从守恒手里抢了过去，还顺便把他推到了一边。 尚冰琛退到守恒旁边，以防这群人再有动作的话，她可以保护他。 本来就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挤了一堆人，手机照明灯四处乱晃。很快，他们就确认了，他们老大被人打了，一个个更是炸毛！ 守恒三人在外围围观，他观察到这群人年纪都不大，个个看着像愣头青。尚冰琛看着他们，脑子里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真是罕见，她竟然从外界事物中，联想到除了守恒以外的人。 杨吉柳注意到的是，里面有两个人还绑着绷带，看样子是带着伤。 “谁他妈把我们孔老大打成这样？！给老子出来！！” “说你傻逼你还不认，这儿除了老大，就那一个男的，难不成是边上这两个女的把老大打了？” “我他妈嫩死他！” 这人说着，作势就朝守恒走去，后面又立马跟上两人，只留下两个带伤的扶着孔梵森。他看有人跟，心里也有了保证，嗓门更上一层楼，几步路走的没骂的多。 守恒倒也不怕，只是觉得自己吃亏。 不是吃人少打人多的亏，是对方估计都是未成年啊！到时候自己挨揍了他们不犯法，自己把他们揍了，那是罪加一等。 好在他这边也有个未成年。 尚冰琛把两个手机合并再一起，拿在左手上，同时弯下身子，向后抬起右腿小腿，右手顺势脱了脚上断了跟的高跟鞋，又同样退去左脚的。“啪”“哒”两声，一左一右两只高跟鞋，被她扔在了地上。 她挡在守恒前面，重新穿上“平底袜”后，感觉脚都没那么疼了。 “下手别太重。”守恒在后面小声嘱托。 那几个男生，显然不顾这看起来没什么震慑力的阻挡，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女人来了我照打不误的架势！乍一看男子气概中，还参杂着几分英雄气概！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就伸了。 “孔梵森！！！” 可在将要动手前，杨吉柳一声大喊，把双方都镇住了。 孔梵森向她看去，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表情。 “你旁边那两个，是你认识的人？”她向他问。 这个问题显然是个病句，人家都相互搀扶上了，你说人家认不认识？这不是明知故问。 可孔梵森却迟迟不做回答。 边上那两个绷带少年，也不自在地左右低下头，不敢正视杨吉柳。 仿佛那目光中辐射出极高的温度，像是忍受不了杨吉柳持续的视线，孔梵森勉强推开两个搀扶他的人，转身走了。 前面几位男生一看，后面大哥都走了，只好骂骂咧咧地放几句狠话，跟着撤了。 守恒意料之中地听到了“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句话。 小时候，小孩们总爱说这句话，这么多年没听了，乍一听，还挺让人回味的。 还以为只有他们那代人，看古惑仔看多了会搞这套，没想到这群零零后也这么复古。 但这个逻辑又马上被他推翻了。 想想看，自己小时候买了那么多金庸古龙的小说，书里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天天想着，以后长大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可长大后发现，压根没有江湖，只有法治社会。 根本没有关系才对。 人的成长可不是几部电影几本小说能决定的，不然比的话，学校上的课不是更多？人哪是长记性的动物。 这样一想，还好有法治社会。 “今天这是误会！” 孔梵森走得并不快，杨吉柳想了想，还是对着他大喊：“他们是来找我的，误把你当成……” 但喊了一半又歇火了。她实在不想对孔梵森说出“坏人”这两个字，就算是举例子也不行。 可想了半天，等孔梵森都走没影了，她还是没想出其他代替的词。 站在原地，她情绪波动很大。 明明不该有什么波动的，因为这是她早就选择好的……正确的路。 “我们得先折回去一趟。”等了半天，看柳姐一直不说话，守恒主动对她说：“刚才跑太快，摔了几跤，超市里买的东西落里面了。” 杨吉柳打量了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真是巧合，别说得好像我跟踪你一样。我就算跟踪，也不能带着我妹妹不是。” 杨吉柳没回话。 “哎对了。”守恒又想起什么，他掏了掏兜，把一个东西递给她，“你的手机。” “啊！怎么屏幕碎了？！你弄得？！” “怎么是我！我找着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你不信啊？我妹能证明！” 尚冰琛不想听他俩吵，拉下了脸色，脚也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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