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宥穿着一身黑色翻领大衣，出现在了楼梯口，右眉上的伤疤清晰可见。 白蓁昨天晚上给周明宥发信息说要与他在废弃厂房这边见面，然后一起离开水城，时间掐的刚刚好，正好被他瞧见这一幕。 “周明宥，救救我！”白蓁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脸惨白，黑色卫衣上大片的血渍，右胳膊松松地垂在身边。 她身后不远处地上是被割断的绳索。 周明宥挡在白蓁身前，看向拿着砍刀和电棍的那群红毛和女孩，高声斥道：“你们太过分了！” 白蓁面无表情，站在周明宥身后，右眼闪过一道白光，那群红毛和女孩立刻无意识地拿刀朝周明宥冲了过来。 周明宥随手拿起旁边的凳子，就与几人打在一起，他死死拽住其中一个红毛的胳膊，别过头去让白蓁去墙后藏好，不要被那些人砍到。 白蓁乖乖听话，一脸惊恐地站在毛坯墙后，微微探出头来看着房间内的形势，她的右眼一次也没有眨动过。 “混蛋，我杀了你！”女孩的红毛男朋友无意识地嘴里喃喃重复着躲在墙后的白蓁口中的话，拿起电棍就往周明宥脖颈处砸。 周明宥杀红了眼，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房间内并未封窗，几人厮打在一起越来越往窗边靠近，那是9楼的窗边，格外危险。 “砰！”地一声。 女孩意外从窗边坠落9楼，周明宥丝毫不慌，脖颈处青筋暴起，用膝盖顶住拿刀男子的腹部，又是一个身影坠落楼下。 扑通、扑通、扑通。 几个人前后都掉了下去。 周明宥微微喘着粗气，整理好自己的黑色大衣，用手抹掉嘴角的鲜血，走到墙后，揽住白蓁的肩膀，与她一起走下楼梯。 “他们那些人？”白蓁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周明宥，眼底泛着惊恐。 “你今天什么都没瞧见，尸体我会处理掉，你先上车！”周明宥冷着脸，撑伞把白蓁送进白色奔驰车内。 白蓁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被雨打湿的迷糊后视镜，看着周明宥在雨中撑伞过去那几人坠落高楼的荒草地，她眉眼间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等了一小会儿，外面雨势越来越大。 “擦擦吧！”周明宥处理好尸体后，坐回车内，递给白蓁一包纸巾。 白蓁自然又变成了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嘴唇泛白，额前的刘海一绺一绺的，嘴角的小痣微微抽搐。 “你，你没事吧？”白蓁扯着黑色卫衣带子，小声地问他。 “没事！”周明宥冲她勾了勾唇角，就打火启动奔驰，沿着来时的路开出了废弃厂房，车轮所过之处溅起很多水花。 周明宥开着白色奔驰一路往南走，经过市区主干道后，沿着G69国道开出了水城的地域管辖范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们在我身后跟着我去了厂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白蓁坐在副驾驶上哽咽着，她满脸的泪水，不住地给周明宥道歉，用手掩住的眼底泛着邪魅的光亮。 周明宥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轻声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 三个小时后，车载导航提示音响起：您即将进入合临县，请注意避让车辆，沿右边第三车道行驶，前方500米处有抓拍摄像头…… 周明宥缓缓靠右边停车，白蓁看了眼窗外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绿化带。 “白蓁，你能不能让我瞧瞧你脖子后面？”周明宥解开安全带，侧脸对白蓁说道。 “好。”白蓁点了点头。 周明宥小心地把她的黑发拨开，在第三节颈椎骨和第四节颈椎骨中间，有一条半指长的淡红色的疤痕。 “周医生，怎么了？”白蓁好奇地问他。 “你知道你脖颈后面有疤吗？”周明宥有些心疼地看向白蓁。 白蓁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周明宥看着白蓁不能动的右胳膊微微愣神，他系好安全带，手扶住方向盘。 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白蓁的确是之前红石川基地的孩子，她脖颈后的长疤就是铁证，但是她似乎完全失去了记忆，身体内也没有SMXT（毁灭）系统的痕迹，周明宥推测她应当是2060年红石川基地里最后一批还未成型的半试验品。 “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周明宥开着白色奔驰驶入合临县境内，他在一处小区门口停下车，去旁边的早餐店给白蓁买了些包子、油条和豆浆。 “下来吧！”他轻声唤着白蓁。 白蓁打开车门，走到周明宥伞下，两人一起进去了小区内。 “周医生，这是哪啊？” “我在这有处房子，我们需要仔细商量商量计划，再去西阳城。” 周明宥给白蓁打着伞，两人沿着小路往北走，穿过小区内的亭子，走到一处二层别墅门口。 白蓁用左手把伞接过来，周明宥摩搓着右手食指放在指纹锁上开门。 “随便坐，我让人给你送几套干净衣服过来！”周明宥指着客厅的沙发说道，又把买的早餐递给白蓁。 白蓁看着落地窗外大雨如注，有些不好的记忆一直在她脑海中闪现，满目疮痍的血和断臂，她右眼闪过一道白光，SMXT（毁灭）系统帮她压了下去。 她坐在白色沙发上，小口小口吃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而周明宥给助手打过电话后，似乎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直呆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白蓁吃饱后，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她瞧见了茶几上周明宥哈佛大学的毕业照。 “大学，在那里上学是个什么感觉呢？”白蓁左手拿起相框，有些愣神。 不一会儿，周明宥拿着手机从卧室走了出来，他眉眼温柔，“你喜欢这个啊？” 白蓁立刻放下手里的相框，“对不起，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 “没关系。” 周明宥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身体僵硬，他躲开了白蓁的视线，言语间有些局促。 “我先跟你聊聊白教授的事吧，有些事情可能会有些吓人，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据我所知，白教授是在阿旗山被那些人绑走的，但具体绑去了哪里，我暂时还不知道。”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红石川基地的人。” “红石川基地？” “对，那是一个隐秘于西阳城的恐怖组织，大约创建于2041年，他们培养经过基因重组后的婴儿，把他们变成只听命于组织的冷血杀手，去世界各地完成组织里的刺杀任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是那里的孩子……” 白蓁闻言有些激动，语调发颤，“周医生，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有爸爸的，我爸爸叫白庆华，他是水城大学的教授，我，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周医生，我真的不是……” 周明宥起身坐到白蓁身边，递给她纸巾，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白蓁哭了一会儿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对不起，周医生，你接着说吧……” “白教授是研究人类基因异变的，我猜测红石川基地的人把他绑走或许就是因为他新近研究的失温者项目，听说一旦这个项目研究成功，就能流水线生产红石川基地里的怪物杀手，所以，目前白教授应该性命无忧。” “失温者？我好像在爸爸的电脑里看见过……”白蓁一时间有些愣神。 周明宥微微叹了口气，他扭头看向白蓁，“因为，因为这个项目反人类，所以，为了白教授的未来考虑，我们不能报警，只能自己去把他救出来。” “好，周医生，只要能把爸爸救出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白蓁一脸单纯的模样丝毫没有引起周明宥的怀疑。 “咚咚！”助手敲门，送来了干净衣服。 白蓁换上后，周明宥开车把她带去了合临县的一家诊所，路上周明宥温柔地嘱咐她，“你不要害怕，那是我的老朋友开的诊所，我们需要先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诊所里，白蓁被注射过安他那定药剂后，躺在架子上，被推进去了一个密闭的离德斯基因检测机器内，给她做了个全身扫描。 “我会在外面等着你，没关系的，”白蓁被推进去前有些害怕，周明宥握着她的手一直安慰她。 扫描室外面，周明宥看着电脑上波动的数字和红绿波形，关于白蓁身体内的信息一览无余。 “她的确是经过基因编辑的，第四条线粒体与普通人都不在一个位置上，”周明宥穿着白大褂的朋友递给他一张白色报告单。 “那她右胳膊？” “钛合钢的，但是还有点不一样。” 周明宥与他视线交汇，问他：“哪里不一样？” 白大褂医生眉毛拧着，叹了口气，“里面的元素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但可能时间不够了，你不是还有十天时间吗？” 周明宥扶着墙壁，脸色阴沉，右眉上的伤疤微微蹙着，他低声道：“是，还有十天。” 白蓁被推出来后，周明宥开着白色奔驰带她离开，回去了别墅。 “周医生，你为什么要帮我救爸爸啊？”白蓁坐在副驾驶上抬眸看向周明宥。 周明宥握着方向盘，表情僵住，他缓缓说着，“因为，因为白教授是我的老师，我在水城念大学的时候，他，他待我特别好。” 白蓁一脸单纯，真诚地对周明宥说了好几句谢谢，还说他是个好人。 但周明宥心虚地不敢搭话。 直到他俩走到别墅门口时，周明宥才看了白蓁一眼，“白蓁，等救出白教授后，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白蓁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点了点头。 周明宥刚把白蓁安顿好，手机上就打来一个电话，这让周明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周医生，我们已经到了，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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