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翌日清晨,姝儿醒来时发觉娘亲就在她身边,激动得将其紧紧环抱住。阿萝睁开双眼,见天光已经大亮,遂起身梳洗。盥毕,阿萝刚将自己和女儿的长发挽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争执之声。母女二人忙打开房门查看。只见院中齐惠风和熊绍正与几个魔教之人执剑对峙。 “熊绍,我奉裴长老之令搜查封魂印的下落,请你让开!”为首之人来势汹汹,剑拔弩张。 “神君命我保护院中之人,不许任何人进入,还望见谅!”熊绍神色凛然,不甘示弱。 “哼!事关本教大业,你把神君搬出来也没用!”领头之人面色难看,忿忿道,“何时教你也尝尝在裴长老手下做事的滋味,奉劝你现下不要教我难做。” 在场魔教弟子听闻“裴长老”的大名都面露恐惧之色,似乎对那人口中之人十分畏怕。 “职责所在,恕难从命!”熊绍仍执己见。 “你……” 双方正相持不下,忽闻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呵斥之声。 “让开!” 魔教众人纷纷回头,侧身礼让来人。 “圣姑!” “圣姑!” …… 一名举止端庄、螓首蛾眉、神色冷淡的黑衣女子款步迈入院中,对带领魔教弟子闯入藤萝院的人淡淡道:“曲鸿,此处交于我,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这……”曲鸿有些为难。 “若裴长老怪罪,我一力承担。”女子声音清冷,不含一丝情绪。 “是。” 曲鸿嘴上答应,但只是带人撤离院子,仍在大门外守候,未曾离开。熊绍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阿萝将女儿紧紧护在怀中,齐惠风持剑立于母女二人身边。二人均察觉自身修为被黑衣女子死死压制,只得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之人。 圣姑抬起眸子,目光转动,扫过藤萝院,忽然长袖一挥,院中所有屋子的门訇然大开。她探出神识在屋里搜寻一番,一无所得,最终将视线定在三人身上。阿萝心神一凛,莫非已被她瞧出端倪?正惶疑间,三人忽感全身被女子的神识包裹,似乎在他们身上踅摸什么。良久,神识退去。圣姑缓缓转身,踏出院子。曲鸿的人也完全撤去。 三人长舒一口气,一回到屋内,阿萝便设下隔音结界,叮嘱姝儿和齐惠风:“看来魔教之人对封魂印志在必得,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但无论发生何事,你们务必要守口如瓶!”姝儿问道:“娘亲,封魂印到底是何物?为什么那些魔头想要得到它?” “娘亲曾听爹爹提过,封魂印是圣厄宫至宝,可将重伤不治、濒死之人的魂魄封于其内,若同时保养好肉身,待伤者神魂养好,即使过了百年千年仍可复生。此等宝物若落入魔教手中,将那些大邪祟复活,只怕玄洲大陆就要生灵涂炭了。所以咱们千万不能让他们知晓此物的下落。” “嗯,姝儿知道了。” 傍晚时分,阿萝三人正在廊下纳凉。曲鸿又带着一队魔教弟子轰然闯入,这次却不是他领头,为首的是一个发须花白,中年面目的长者。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若非境界大跌,几乎不会露出衰老之相,除非他本来就已活了成百上千年。这位长者能号令群魔,境界必然不低,也不知是几百年的大魔头了。 他气势汹汹而来,所过之处,携风带烟,吓得姝儿差点哭出声来。一进院子,就命人将两个孩子制住,随后大手一挥将阿萝双脚定在原地。阿萝无丝毫反抗之力,须臾一股汹涌灵力强行撬开她的灵台,进入她的识海,在她识海的每一寸地方查探着……她极力将那个秘密沉入识海最深处,但脑中翻江倒海,头痛欲裂,忍不住抬手抱头,仰天大叫……对方仍不依不饶,欲潜入识海深处查探一番。 “住手!”就在阿萝识海将要崩溃之际,费戾天赶来此处,身后跟着熊绍。那长者只好将法力一收,拱手道:“教主,属下叫人遍寻圣厄宫都未发现封魂印的踪迹,眼下只有这处院子中的人最为可疑。还请教主让属下一探究竟。” “裴长老,早些时候曲鸿和圣姑不是查探过了吗?”费戾天道,“封魂印并不在此。” “圣姑只是将这处院子和这三人身上搜寻了一番,却未深入查探。”裴长老道,“须知金丹期的修士可藏物于体内,这女子的修为已是金丹初期,是否将封魂印藏于识海丹田也未可知……” 费戾天沉吟一阵,道:“你既已搜了这女子的识海,里面可有封魂印的痕迹?” 裴长老惭愧道:“并无。” “那你就带着人回去吧。” “可是……那女子的丹田我还未搜过,不知里面会不会……” 裴长老猛地察觉到费戾天凌厉的目光,他想起他安排在费戾天身边的密探曾上报的消息,神君似乎与藤萝院中的女子私交甚笃…… “你要剖开这女子的丹田?”费戾天声音如冰,目光似剑。 “那倒不必,只需以一些秘法进入她体内搜寻一番即可。”裴长老小心翼翼说道,又搬出魔教大业来保命,“此事毕竟事关本教大业,还请教主顾全大局,否则如何向其他几位长老……” “此事我会安排,几位长老那里我自有交待,你先回吧。” “那……属下便告辞了!” 裴长老刚带人离开,费戾天立刻上前扶住身形摇晃的阿萝,将她抱入屋内。 阿萝的识海被那裴长老搅得大乱,接连昏睡了七日。昏迷中,她听见袅袅琴音如清风般缓缓拂过灵台,抚平识海中翻腾的波澜。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与云天在荷塘采摘莲蓬,她拉着云天的手,让他伸手去够最大的那枝,却怎么也够不着。最终她体力不支,手下一松,云天“扑通”落入水中,她惊呼“云天!” 梦境一晃,又是眠琴师兄执剑御敌的场景,他手握清风剑,斩杀了一个又一个魔教弟子,身上、脸上也有了许多血痕。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穿破他的身体,将体内的金丹剜出,他愕然,看着她的方向向前倒下,她哭喊“眠琴师兄!” 第七日,她终于苏醒,却一时无力起身。静卧中,屋外传来姝儿稚嫩的声音:“你是谁?为何日日来我娘亲房中弹琴?他们叫你‘教主’,你是坏人么?七日前可是你救了我娘?” 男子声音温柔低沉:“你便是姝儿了,你娘叫我做你的干爹,你可愿意?” 姝儿不解道:“干爹……那是什么?有何用处?” 男子耐心回答:“干爹,就是你除了亲爹爹以外的另一个爹爹,嗯……可以保护你和你娘亲。” “可我已有一个爹爹,要那么多爹爹作甚?虽然我的爹爹已经……呜……”姝儿又哭起来。 “姝儿不哭,以后干爹保护你,可好?”阿萝竟觉得这声音的主人有些慈祥。 “嗯……我要问问娘亲。” 费戾天抱着姝儿轻轻推开房门,见阿萝勉力支起身子,立即放下姝儿,将她扶住。姝儿也乖巧地守在母亲身边,问母亲:“娘亲,这位叔叔说你叫他做我的干爹,是么?” 阿萝展颜:“是啊,这位叔叔是娘亲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不过,你愿意做他的干女儿么?” “嗯……”姝儿想了一会儿,说:“我愿意。就像我和惠风哥哥一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还说会永远保护我,以后我也想让他做我的孩子的爹爹。” 阿萝忍俊不禁,却轻斥女儿:“女孩子家的,不许胡说!” 费戾天脸上也噙着笑意:“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姝儿和你小时候多像。” “我可比不上她调皮顽劣,诡计多端。” “你们俩彼此彼此……” 说笑了一阵,费戾天忽问道:“冉冉,今日可还要听琴么?” 阿萝想到方才姝儿在屋外说的话:“这几日……都是你在房中抚琴,为我安定心神?” “两百多年未曾碰琴,技艺都生疏了,可还听得惯?” “爹爹都说你是难得的乐修奇才,随手成韵,自然不比当年差。”阿萝道,“不过今日不必弹了,我躺了七日,身子有些发麻,待会儿要去院子里转转。”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 费戾天离开后,阿萝叫姝儿带熊绍叔叔去后院摘些合欢花来做合欢花粥,又让齐惠风扶着自己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在前院转了两圈后,走入房中,又设下结界,对齐惠风道:“今晚你守在姝儿房内,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我会为你们设下结界,若结界破碎或有人冲破结界,你便将姝儿一剑了结了。” “陆夫人!”齐惠风小声惊呼。 阿萝不理会,自顾自道:“我和姝儿去后,自不自戕在你。你身上没什么秘密,说不定费戾天会给你一条生路。不过,也有可能会落到那个可怕的裴长老手里……” 齐惠风神色动容:“你们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落入魔教之手更是生不如死。” 黄昏时候,阿萝做好合欢花粥,姝儿吵着喝了一大碗,不一会儿便觉犯困,很快睡沉了。阿萝将女儿挪上床,齐惠风持剑守在姝儿床边。她在姝儿的房间设下结界后,坐在藤萝院的凉亭里,喝着清茶,等候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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