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白祯楮还想着,和白祯南斗法,顶天了也就用上十万两。
虽然肉疼,可只要能换回万民敬仰,也算物超所值。
但怎么……
自己都已经耗费黄金百两,前去打点苏清颜了,为何摄政王偏又在这种节骨眼上,出手五十万两?
这五十万两一给出来,除非他能想法子搞定六十万两善款,那所谓的‘万民敬仰’,才能顺利落到自己身上啊!
偏偏现在皇榜一张接着一张地贴,自己下不来台,想装死都不成了!
为今之计,唯有先和白祯南分个高低,再去想别的法子!
“殿下!”
禁军匆匆跑进来,双膝一跪:“三皇子送了一万五千两雪花银到城门外,那边正在清点银两,挤得水泄不通!”
白祯楮呼吸一滞,他就知道,白祯南为了恶心他,不会贸然抬价。
他先前出了一万两,那么白祯南紧随其后,就是一万五千两。
自己准备好这两万两,也是为了压制白祯南。
可白祯南就没长脑子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斗?
不过,换他,他也斗!
“愣着做什么?”白祯楮满脸烦躁:“把这两万两抬出去!”
等人把银子抬走
,白祯楮一手撑头,兀自咬牙大半天,终于还是又蹦出一句:“再备三万两!”
“殿下?”
“快去!!”
该死!
白祯楮怒不可遏,苏清颜该死,白祯南也该死!
他这里的银子,本就不多,可偏偏还不能反悔或是认输,只能硬着头皮一直斗下去!
否则的话,他还有何颜面,当这个北夏王朝的储君??
“库房中还有多少银子?”白祯楮又沉着脸问。
贴身太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殿下,现银不过五六万,银票就,就……”
咚!
太监不敢接着往下说,干脆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早在小半年前,赌场的赌资,常常在送进宫的途中遭人劫走的时候,东宫便几乎没有了进项。
可东宫之位要想坐得稳,朝中大臣少不得要打点,那些银钱,早已所剩无多!
现在还要拼了命地往外捐……
白祯楮深吸一口气,闭着眼,没有再开口。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流着冷汗退了下去。
好歹,主子也是一朝储君,总能想到办法的吧?
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老老实实当差就是……
可白祯楮现在满脑门的官司
,都是在想,该怎么赢了白祯南。
白祯南是最近才开始展露头角的。
虽然说,可能早就在暗地里,悄悄联络过朝中重臣,笼络人心……
可无论怎样,这次,算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
白祯楮已经下定决心,只许胜,绝对不能败!
然而另一边的白祯南,嘴角都快笑裂了。
无他。
旁人不知道白祯楮的底细,他还能不知道?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三皇子。
前不是储君,后也没有军权在手。
只要自己显露出了足够的诚意,自然能在百姓和官员们的心目中,获得一定的地位。
这个诚意,十万可以,二十万也可以。
他都拿得出来!
甚至于,就算没有越过太子和摄政王,都能被众人说成是自己懂规矩!
而区区二十万,根本就不会让他伤筋动骨。
反倒是太子……
只怕才十万,就能直接要了太子的老命!
至于白玉堂,之所以忽然这么大手笔,必然是为了宣示主权。
这些,白祯南目前倒是不怎么在乎。
那白玉堂啊,常年不近女色,实在不懂得姑娘家的心思。
眼下出手五十万两,固然是给苏清颜的差事锦上
添花,可苏清颜最需要的,可不在这个点上。
白祯楮才送去五千两,苏清颜就忽然开始张贴皇榜,一则,是因为苏清颜看不惯白祯楮,存了心地恶心他。
二来,是因为苏林婉实在不顶用,才领了差事的当晚,就四处寻衅滋事,甚至还打着苏清颜的名号……
苏清颜的心目中,应该确实是因着心怀天下苍生。
因此,苏清颜无法放任苏林婉一事无成。
用这个法子,激地白祯楮,也激了他……
两位皇子斗法,下一步,便是双方阵营一起上阵,这善款一事,自然就有着落了。
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一地鸡毛,而苏清颜,坐收渔翁利!
苏清颜这一招,干得漂亮!
只不过,苏清颜既然知道苏林婉成不了事,为何还要全了苏林婉的心愿?
是要让苏林婉得到贤名,顺利被迎进东宫么?
可即便如此,苏林婉也不会为她所用啊……
白祯南一时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不管苏清颜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要帮助苏林婉,最终,最为得利的,是他这个早已收服了苏林婉的人。
再者说了,就算他和白祯楮的斗争,被这么肆无忌惮地摆在了台面上
,不论结果如何,他一个三皇子,只会崭露头角,而不会吃亏。
唯有白祯楮,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上,万一再有个什么不慎,就被跌落万丈深渊!
所以今日一事,他是绝对要站在苏清颜这边的。
不仅如此,他还要帮着苏清颜,把这场戏,唱得越大越好。
平白送个人情出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就拉近了?
“听着。”白祯南懒洋洋地靠在暖炕上:“盯着陆家小公爷那边,但凡那位太子送了银子过去,不论数目多少,再加五千之数,恭恭敬敬地送到他们收上去。”
“是!”
“还有。”白祯南眯起眼睛:“忙碌一整晚,想必他们也累了,那就……派些人过去,听从陆小公爷调遣,该出力出力,再送些补品汤药,以示本皇子,对陆家兄弟几个的嘉赏。”
“是,奴才领命!”
目送着手下出门,白祯南慵懒不已地阖上了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戏曲小调……
……
苏清颜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忙碌了一整晚,再好生睡一觉,果然舒坦。
抬眼看向账外,见烟罗一手捧着书册,正守在炭盆边烤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