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是想拒绝的吧,可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我的动作有些生疏,水从他的唇畔溢出,顺着滚动的喉结滑落,一路滚动,没入胸膛,直至和汗水混在一起。 借着窗边映入的月光,我注视着他。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是滚烫的,连同我的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 心底缺失的某一块终于被补全,我的内心充斥着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不管是什么,明天再说,现在先睡觉!”我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起身把束缚他的绳子放松,让他尽可能地躺的舒服一些,又仔细检查他手腕,确认没有磨出血痕,只是。留下几道刺目的红。 他凝视着我,眼底翻滚着某种我看不清的情绪。 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深深叹口气,紧紧闭上眼睛。 我拉过被子把他拢上,紧接着又钻进他的被窝,像八爪鱼一般紧紧黏在他的身上。 我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人的呼吸逐渐平缓,他似乎陷入了沉睡。 但我却迟迟没有睡着。 心脏鼓动着,这一切美好得仿佛一个梦,我生怕一睡着,泡泡破裂,梦就醒了。 可就算这只是一个梦,我也想清醒地沉醉。 半晌还没有睡意,我索性撑起身子,打量着他的睡颜。 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微皱,眼睛紧闭,睫毛颤动,像陷入梦魇无力挣脱。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我侧耳靠近,却什么都没有听起,只觉出一股热气划过耳畔,像羽毛在拨挠着我的心弦。 ———————— 这一夜我整夜未睡,身体很累,精神却很亢奋。 我想了很多,却有仿佛什么都没想。 他睁开眼时我正倚靠在床头发呆,天边初升的太阳还未破开蹭蹭云翳。 他似乎是想尽力调整着姿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绳索的束缚很紧,他可挪动的范围也只在咫尺,最终他放弃似的放松下来。 “解释吧。”他静静地看着我,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我却犹豫了。 我不知道该告诉他多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更不想让他知道那个未来。 他不需要知道未来,他只需要活在我为他打造的现在就行。我会保护好他的。 被他的眼睛静静地凝视,我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他没有愤怒,没有怒火,甚至连质问的语气都没有,仿佛只是平静的问出一个“今天吃什么”这样的问题。 我有些狼狈地起身,逃也似地留下一句“我去做早饭”就转身离开。 但我没有看见的背后,那双灰蓝色眸子里的光倏然暗淡了一点。 ...... 我为他做着最丰盛的一日三餐,给他买了柔软的床铺,为他打造了更舒适坚固的链子,让他活动的空间由床铺转为整个房间。 我一点一点建造着最昂贵舒适的精致笼子,用来珍藏我可爱的小麻雀。 可麻雀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他一日日的萎靡下去。 虽然他还在认真吃饭,闲暇时也会翻翻我给他带的书,可他生命里的火似乎逐渐暗淡下去,仿佛灰烬里留存的火种。 大多数时候是睡觉,就算醒了,也不会跟我交流,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永远的失去我的麻雀,以另外一种方式。 我决定跟他好好谈谈,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我终于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我的异能、重来的人生、未来的轨迹,乃至上辈子藏在心底、终是无法言说的沉沉爱意。 我不知道他会信多少,但就算想骗他,我也没必要撒这么离谱的谎。 他半晌没有开口,似乎还需要时间去思考我说的话。 “对不起,hiro。”我郑重地向着面前的青年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他喊出hiro。 就算重生归来知晓一切,我还是一直喊他绿川光,仿佛这样就可以维系那如履薄冰的脆弱平衡。 “为什么会喜欢我?”他沉默半晌,却问出一个我从未想到过的问题。 我还是回答了,答得无比认真。 “为什么不喜欢?”我坦然看着他,“你那么好,当然值得喜欢。” 哪有什么为什么。 世间所有事,并非都能说出理由。就像我喜欢你,就没有理由。 风翻去过去的书页,初见时的画面在时间的淘洗中愈发清晰。在小小的便利店里,你带着微笑望向我,为这一笑我陪上了整个人生,哪怕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坚定不移地走向你。 “那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不知道...。” 笨蛋hiro,你说话时眼底的温柔根本藏不住啊.... 其实就算你不喜欢我,可能我也不会放你走了吧...我要把你关起来,一辈子只能看到我。 他似无奈似释然地叹了口气。许是我鬼迷了心窍,竟在其中看到了几分无奈和纵容。 “你不生气?我还强迫你做了那种事情,还是说是谁都可以。”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染上几分委屈。 “没什么可气的,真要论那种事情还是你比较吃亏。”他轻咳一声,狼狈地移开视线,“而且,也不是谁都可以...”只有你可以,ri。 “不吃亏,我也很舒服的。”确实很舒服,我没有骗他。 “你...”他的耳朵悄悄红了,匆忙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放开我?” “不放!”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我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 就算告诉了他一切,我也不想放了他。 我担心会有蝴蝶效应,担心出去后他还是会被那个组织盯上,担心公安还有卧底没有拔除... 我担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像个抱宝怀珍的孩子,时常觉得愁多夜长。 “那个组织还没有被拔出,你会有危险。”我生硬地解释,“我先帮你解决掉那个组织。” 我其实也没有骗他,组织的穷追不舍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在重生之后,我本来就打算提前解决组织。 有了前世攻破防火墙的经验,我相信这一次肯定会比上一次容易。一旦黑进了组织的资料库,无论是犯罪资料还是情报资料,都不需要卧底人员再冒着生命危险去获得。 “好,那组织的资料库就拜托ri了。” 他信了我说的所有话,没有计较我对他做的事情,甚至还在超级认真地拜托我帮忙。 压在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被挪开,这一切美好得仿佛是个梦境。 我忍不住上前揪了揪他的脸颊,柔软温热的触感,是真的。 他的下颌还留着几道浅浅的伤疤,那是我帮他刮胡子时手重留下是伤疤。 “怎么了?”他似乎对我的突然动作有些困惑。 “没,就是感觉有点不真实,像个梦一样。” 他哑然失笑,伸出手掐了掐我的脸颊,“痛吗?痛就不是梦。” 其实他掐的很轻,我几乎感觉不到痛,但我还是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 自从事情全部说开后,我的小麻雀重新开始焕发生机。 他没有要飞走的打算,反而安心在笼子里住下来。 他在饭点给我做饭,我开口想要吃咖喱饭,他笑着应下。 吃到的一瞬间,情绪就开始决堤。 这个味道,我记了十二年。 十二年间,我做过无数次咖喱,也尝过无数次咖喱,但始终找不回他做的味道。 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进热气腾腾的饭里,又被我吃进嘴里。我近乎狼狈地大口吞着饭,又小小的、无法自抑地抽噎着,连带着我积攒了十二年的委屈和不甘。 他看着我流泪,手足无措地想要开口安慰,却不得其法,只得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几张纸巾。 我们都知道,我们之间,隔了十二年的岁月。 对他而言,这是刚刚做过的饭,但与我而言,却是十二年都没有尝过的味道了。 “别哭了...我以后还给你做,天天做。” “噗——”他笨拙的安慰让我破涕而笑,“天天吃咖喱饭,那估计我马上就再也不想吃了。” 我擦干净嘴,突然一把抱住身旁的青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重来的机会...”搂紧他的腰的手不断收紧,“或许是仁慈的神听到我的祈祷,赠予我的奖励,我真的很感谢他。” 我之前不信神,但从那夜开始,我信了。 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好事,挽救了许多生命,终于换来了一个他。 十二年的等待换得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是我做过最划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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