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缱绻的氛围是被一阵电话的震动声打断的。 是诸伏景光的电话。 他冲野泽森比了个手势,拿着手机进了厨房,野泽森也识趣地没有跟过去,目送他的背影被厨房门隔绝。 房子的隔音不算很好,凑近能听见对话的声音也不会被发现,但野泽森还是走向了另外一个卧室。 在厨房门关上的瞬间,诸伏景光脸上残存的一丝温柔消失,不自觉挂上了独属于“苏格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 来电号码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他没有先开口,而是耐心等待电话那头人发出声音。 “scotch?”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着怒气的质问。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诸伏景光就算隔着话筒也能立刻反应过来是谁——是自己金毛的幼驯染。 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只顾得上跟野泽森聊天,忘记了及时跟幼驯染联系,脸上罕见地流露几分心虚。 “zero,我很好,那位...飞天魔女小姐把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诸伏景光熟练地开始顺毛哄幼驯染。 “hiro!!一切顺利的话,至少给我先发条短信报平安!结果居然连我的短信也不回!” “而且!你这个混蛋居然把我拉进了黑名单!”话筒里传来安室透的怒吼,诸伏景光微微拿远话筒才恢复到正常音量。 诸伏景光哑然失笑,明明跟zero说了好多次,但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上,他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点也不像那个以优雅神秘著称的情报高手波本。 “而且,你这个混蛋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啊喂!!” 诸伏景光一边听着幼驯染的电话,一边划开手机的收件箱,果然,里面已经积攒了99+的新短信,除了公安联络人发来的几条之外,其余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大抵都是来自他的金发幼驯染。 若非短信没有人回复,他大抵也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你简直吓死我了,hiro...”金发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惶恐和担忧,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他无法接受的画面,“而且,你居然对着自己开枪...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等到那一天吗?” “你这个混蛋...居然想扔下我先走。”说到最后,降谷零的声音已染上了浓重的鼻音,就算他竭力抑制也无法恢复正常。 或许在和hiro有关的事情上,zero永远也无法冷静,永远都是最开始的孩子。 对hiro来说,zero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但对zero而言,hiro也是他最重要的人,是把他从人群中拉起来、陪伴他度过孤独童年的唯一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zero...”诸伏景光温柔地呢喃,一点点安抚金发青年的情绪。 “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向你保证,zero。”他郑重地向幼驯染下诺言。 “嗯...”诸伏景光的话语透过话筒的传播有些失真,但安室透还是信了,他闷闷地应答一声。 安室透相信了诸伏景光的保证。 作为十几年的幼驯染,他熟悉诸伏景光,就像诸伏景光熟悉他。就算没有直接看到hiro的神情,他也能感受到hiro话里的认真。这份保证,和之前安抚似的保证截然不同。 “别哭了,zero。不过,我好像还没有看过zero哭鼻子呢。”就算是zero小时候一个人跟一群人打架,被揍得满身伤疤,也没有哭过鼻子。 “谁哭了?你这个混蛋不要瞎说!”酝酿的悲伤情绪瞬间被打破,安室透现在只想狠狠揍这人一顿, “迟早揍你一顿,先记账,现在谈正事。” 他几乎瞬间调整好情绪,再开口时声音中已没有丝毫波澜,“组织那边,我们统一说辞是你从天台跳下去,但没找到尸体,没提「飞天魔女」。” 安室透也想直接给组织汇报苏格兰死亡,但实施难度太大,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尸体用来伪装。一个不慎,甚至有可能暴露自身,索性直接上报失踪。 “你们?”捕捉到安室透话里的关键词,“黑麦威士忌居然真的是FBI。” “嗯。公安那边已经确认过了。” “真没想到啊...威士忌组居然全员noc。”原本以为有自己和幼驯染两个卧底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黑麦威士忌也是啊... 如果早些知道诸星大是FBI,或许能救下很多人...诸伏景光无声地叹了口气。 “是啊...in如果知道的话,估计要气疯。”想到那个银发男人,安室透的话语里染上几分幸灾乐祸。 “和FBI的合作和情报交换工作,零组也会负责。” “嗯。警察厅负责就可以,不要透露给警视厅。” “你的意思是...”想到诸伏景光的言下之意,他脸上也染上一层阴翳。 “嗯,是那个意思,你可以向警察厅汇报一下,我会把手头的资料和我个人的猜测汇总后发给你,警视厅该开始自查行动了。”苏格兰威士忌的声音泛着彻骨的冷意。 “好!警视厅的卧底交给我,你也注意安全,组织里的鬣狗不会轻松放过你,还有...”他不自觉地停顿片刻,“还有那位飞天魔女小姐,目前还不清楚组织是否知道她,也请她注意安全。” “还有,替我谢谢她。”安室透没有问飞天魔女的身份,或者说,凭借对幼驯染的了解,他大抵猜到了几分。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幼驯染不可能放任自己被带走。 “好...我会传达的。” “你也要小心,zero。你的信息务必要保密。”诸伏景光已经暴露逃走,但安室透还在卧底,是公安打入组织内部为数不多的卧底了。 “嗯,放心,组织暂时怀疑不到我。琴酒就算看我不爽也动不了我,倒是fbi那个家伙可能会被他盯上。”他对组织是厌恶和憎恨。但对那群擅自进入别人的国家、然后指手画脚的fbi,他也绝对称不上喜欢。两者相斗倒算是个好消息了,最好的情况是拿到fbi的情报,打倒组织后再把他们踢出日本。 “这段时间,我不会跟你联系,你也不用跟警视厅报备行踪,有需要的地方直接发我公安方面邮箱就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不联系才是最好的保护,特别是在警视厅疑似有卧底的情况下。 ———————— 挂掉电话的诸伏景光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心底竟隐约升起几分轻松。 在这段时间,他不是苏格兰,公安也暂时不用找他,他可以呆在这里,不用考虑任何事情。 回到客厅,野泽森的身影已经消失,其中一间卧室的门半开,透出浅浅的灯光。 “咚咚。”他轻轻地敲门,听见门内传来女孩子「快进来」的声音。 推门而入后就先面前扑过来一道人影,他微微退后一步方才站稳。 只见野泽森手一张,双腿一勾,整个人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诸伏景光身上 “怎么了?”他轻松抱着野泽森,一边往床边走一边低声询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野泽森黏在诸伏景光身上,一点也不想放开。 从一开始,她就格外喜欢诸伏景光的怀抱。 温暖,坚实,安心。 现在有了机会,她更是想整个人融化在其中。 被她的回答逗笑,他低头,轻轻吻了吻野泽森的额头,亲昵而郑重,“嗯,我回来了。” “你的工作那边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仰起头观察他的神情。 “暂时两边的事情都不用管了,现在我就赖在女朋友的家里,赶也赶不跑了。”他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野泽森的脑袋,调整姿势让她躺的更舒服。 “好诶!”野泽森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那我们一起睡觉吧。” “咳咳....” “你们家不是还有一间卧室吗,我睡到那边去吧。” “那间屋子放满了东西,睡不了人了。”野泽森没有骗人,那间屋子是专门放魔术用品的,一时半会腾不出位置。 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新取出来的一床被子已经被放好了,“你睡我旁边。” “诶?!”他猫眼圆睁,“可是...” “没有可是!”野泽森像小动物一般,微眯着眼蹭了蹭他的颈侧,“听我的,我是屋主人。” 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温热的气息像小钩子似的,挠得他头脑发热、心底发痒。少女往上蹭时柔软的触感同时刺激着他的神经,诸伏景光浑身一僵,刚刚强压下去的冲动又涌动起来,他的耳尖和脖子都泛起了红。 “等等,让我先缓缓。”他放下野泽森,想狼狈的离开。 “会有感觉不是很正常吗?”野泽森拉住了他的手,诸伏景光前往浴室的身形一顿,“不想我帮你?” “别闹...”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真不想吗~”野泽森把声音拉的很长,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像海妖塞壬般低吟浅唱,诱惑着迷途的航海者。 诸伏景光想慢慢地拉开她的手,扭头却看见了她闪闪发亮的眼神,还有眉眼间漾起缱绻笑意,如江南缠绵的春雨,隆冬雪后的太阳。 只一刹那,芜杂心底繁花盛开,世界仿佛换了天地。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诱惑。 他僵硬地迈开步伐,却不是朝着浴室,而是床铺。 “想。”诸伏景光听到自己这么说。 ...... 野泽森擦擦手,同时用纸帮他收拾。 “森...”诸伏景光的声音哑的厉害,从耳廓到颈侧都泛着红,灰蓝的眼睛竭力对焦,似乎要确认她还在身边。 他仰着头,努力寻求一个亲吻。 野泽森低头,两人交换了很长的亲吻,长到仿佛周围的世界都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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