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咽了咽口水，抱着箱子后退两步。 “不应该吧。” “我出去开。” 许诺刚出去，邢浩就带着工具跟了出来。 “别怕。” 邢浩看到了许诺稍稍发白的脸色，抿了抿唇，出声安慰。 “有炸弹，我来拆。” 邢浩想了想说：“我的水平应该不至于让你英年早逝。” 许诺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刚刚的紧张消散了一些，把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空地上，一抬头，发现窗户和大门口都是自己人。 宋哥大声喊：“许诺，别怕，是炸弹就和刑队跑回来，宋哥给单位捐钱换广场。” 安城也来凑热闹：“别怕许诺，刑队拆弹杠杠的！” 薛余温手里还捏着卷宗，腾出手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还有叫不清名字的人，也在给她鼓励。 在许诺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一起给她善意。 他们都知道万一是炸弹，不可以捣乱，所以就这么守着她吗？ 心口的地方涨涨的，许诺低头，看向边上已经做好准备的邢浩。 “我开了。” 不知名的快递箱，拆掉上面的封条，许诺屏住呼吸慢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美的盒子。 这会儿，许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炸弹。 但她也高兴不起来。 盒子里，是一件鲜红色的连衣裙。 在衣服的角落里，放着一朵粉色的叠纸玫瑰。 是那个凶手送来的。 许诺看到裙子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是他。” 许诺的声音薄如蝉翼，送到了耳力极佳的邢浩耳中。 “谁？” 邢浩问。 下一秒，许诺张张嘴想回答，眼前一黑，晕倒在他面前。 再睁开眼，入目便是纯白的天花板，鼻翼间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邢浩就在边上，正在闭目小憩。 周达一进门，邢浩就睁开了眼睛。 发现许诺醒了，邢浩起身，打算看看她是不是还在发烧。 “我好像想起你是谁了。” 许诺忽然开口。 在晕倒那一霎那，她也是这样，从下看邢浩。 周达好奇打量他们。 “你们之前认识？” 邢浩动作停住，挑眉看她，依然没什么多余表情，眼底却浮现一抹笑意，“说说看，我是谁？” 许诺迟疑，这么一问，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那年获救的时候，她是被一个脸上涂着迷彩的军人发现的。 她很紧张，还没有从被那个人威胁恐吓的害怕中走出来，见到谁都无法控制自己放下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树枝。 “我不怕你。” 许诺大声说，“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这是男人常用来威胁她的话，敢跑就打断腿，再不行就杀了她。 因为营养不良，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可她知道，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行为是不对的。 她会拒绝，会躲避。 于是男人就吓唬她，恐吓她。 大概是她太没什么威胁性，没人觉得她能跑出去。 毕竟，看上去只有八岁左右的她，可能路都记不清楚。 那么多成年女性都没跑出去，她又怎么跑？ 警察管不到的，一个已经没了户籍的孩子的死活，没有证据，没法立案。 他像是训狗一样对她，听话就给吃的，不听话就饿肚子，关禁闭。 在没有灯又潮湿的地窖里，她被关了很久。 以至于到后来，尽管她努力克服，还是会觉得紧张。 军人笑了。 “嗯，很好。” “记住了，以后谁欺负你，就打回去。” 旁边有个人也故意调侃道：“对，妹妹，打死了算他的。” 军人趁着许诺愣神，他抢走了许诺的树枝，在许诺惊恐的叫喊中，把许诺抱进怀中。 “别怕，没事了，坏人都被哥哥打跑了。” “你特别勇敢，坏人不会再欺负你了。” 在一声声的安抚中，许诺渐渐情绪平缓下来。 “是你对吗，大哥哥。” 许诺轻声。 病房里格外安静，她的眼尾染上了一片红。 原来是他吗？ 那个教她想强大，就好好读书的人。 邢浩垂眸，没直接回应。 只是道：“不是。” 不是吗？ 许诺有些失望的低下眼帘。 “你说的那个人，他是我的战友，我最好的朋友，他叫向阳。” “七年前，他牺牲了。” 许诺怔住。 就在这时，邢浩接到队里打来的电话。 他听完挂断。 “好好休息，薛余温那边会派人来保护你，队里还有案子，我和老周先走了。” “他怎么牺牲的？” 邢浩沉默。 片刻后，他沉沉回答。 “跨境任务，遇到了埋伏，留在那儿了。” 想了想，邢浩又说：“他记得你，任务前还说结束后休假去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许诺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邢浩递了纸巾给她，“看到你这样，他会很高兴的。” “医生说你长期营养不良，许诺，好好对自己，不要辜负那些在意你的人。” 薛余温发来消息，他的人已经过来了。 “案子紧急，我们先走了。” 邢浩起身交代许诺，帮她倒了一杯温水，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开。 “……” 用医院出来，等邢浩开了车出来，周达才问。 “你之前就认出了她？那为什么不要她？” 局长把档案给他的时候，周达记得清楚，邢浩拒绝的飞快。 他都以为邢浩是嫌弃许诺是个姑娘。 从邢浩复员转业，到刑警队工作，周达就和他是搭档，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这位传闻中的冷面阎王实际上面冷心软的人。 他们认识了六年多，邢浩有次喝酒，失踪找不到人。 周达找了他一晚上，才发现他去了墓地。 在墓园里和一个墓碑对着坐，脸上都是斑驳的泪痕。 他抓罪犯的时候冷血无情，追踪寻迹，不管是心思缜密程度，还是敬业程度，还是身手都在他之上，自从两个人搭档之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周达也从普通警员跟着他成了副队长。 一路在一线奋战。 按照破案数量还是资历，他们两个都能升职了，可邢浩选择奋战在第一线。 周达当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想亲手抓住凶手，扼制罪恶。 所以，周达也推掉了升职的机会。 有些人说他傻。 他却想说，人的一生能这么犯傻一回，还有一起犯傻的同伴，其实也挺幸福的。 当时，习惯性当万金油处理邢浩这个直肠子带来的一些后遗症的他，主动接过了带许诺的责任。 邢浩还是愿意给他这个面子的。 “我看资料的时候，只看到资历，完全没注意她的其他个人资料。” 想起许诺从进队伍到现在所有的举动，周达心中一叹。 没想到，此生还能遇到第三个犯傻的人。 “给我说说许诺吧，好歹是我徒弟，总不能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达低声道。 脑海中又浮现了许诺拿钱给魏心交学费的时候，鼓励魏心的样子。 当时只觉得小徒弟真的很善良。 现在再看，心中酸胀难以描述，她是孤儿出身，这么多年攒的钱，恐怕都是自己兼职赚来的血汗钱，却这么轻易的给了别人。 周达催促邢浩，“赶紧地，让我了解了解我小徒弟！” …… 许诺没再医院里待多久。 趁着医生检查，许诺提出没事的话，就要办理出院手续的请求。 薛余温有点担心，让安城再三和她确认。 “对，我没事。” 许诺再三肯定的告诉安城。 回到队里，见到薛余温，许诺表现的十分坦然。 “许诺，喝茶！” 刚坐下，安城拿了一杯奶茶进来给她，现泡的香飘飘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饿吗？” 薛余温问许诺，“饿了吃点零食，这群家伙买了一大堆。” 像是为了证明薛余温说的话是真的，一个人侧身提了一大袋子零食出来，目光灼灼的问许诺，“吃什么？” 许诺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随便找了一袋零食。 薛余温开始介绍案情。 许诺认真听着，大概三个月前，这个凶手开始作案，目标都是15到23岁之间的女孩。 凶手很熟悉清河市的地形，挑选的都是没有监控的道路，专门盯着半夜归家或者出门的女性绑架侵犯然后杀害。 犯罪频繁，而且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在许诺被盯上之前，最近的连续三起案子都是在许诺出事的那片区域附近。 让薛余温他们觉得在意的，就是自从许诺被盯上之后，这样的一个三个月杀害了十五名女性，时间间隔从二十多天变成十多天，最后演变成三天，现在却忽然改变了作案方式。 开始送自己的目标叠纸玫瑰。 是什么因素让他发生了这种改变。 原因，就在许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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