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的事情在玉凛山传开了，讨论声遍布每个角落。 三个当事人倒是提也没提，这些事嘴上说说最是轻松，他们亲眼见证的是心中最为难过的。 他们安心养伤，对于想知道细节的弟子闭门不见，这些弟子倒也没强求，毕竟人家有不说的权利，他们不强求。 养了半个月的伤，身上的倦怠都养出来了，要不是山海看不下去把她拽起来，秦曦月恨不得再躺个一天一夜。 即便秦曦月都会，但缺了那么久课业还是要补上，她可不愿年底时留在玉凛山补分。 玉凛不愧是穿过来的人，因为曾经淋过雨就要把别人的伞撕碎，把现代大学平时分那一套搬了过来。 今天要去上吴力的课，秦曦月有些头疼，这节课就是来挑战身体极限的，就算她伤病初愈，吴力也不会手下留情。 御剑去主峰的路上，不少人都看见了秦曦月，不着急的人主动凑了过去。 “小师妹伤都好了。” 秦曦月笑着应答：“是啊，王师兄那日送来的栗子糕很好吃，谢谢啦。” 王师兄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师妹喜欢就好。” “你多大的脸往小师妹跟前凑！”说话的是一位万草峰女弟子，凶巴巴的表情在看向秦曦月的一瞬立刻变得温柔，“小师妹可还有哪出不舒服？” “已经没了。”看向美人师姐时秦曦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的伤好的那么快可都得谢谢千师姐你的丹药呢。” 千师姐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王师兄：“有用就好。” 越云峰到主峰的距离并不算远，可等到了练武场后，秦曦月感觉这路似有十万八千里长。 有来得早的弟子已经开始练习功法了，秦曦月听着武器碰撞和拳风呼啸走到了事先划好的位置。 离开课还有段时间，来的人还不多，但越千由站在其中，玉树临风，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上次门派挑战赛之后，秦曦月忙忙碌碌，现在看见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不对，似乎从两支小队比完赛之后，他们就已经没了不必要的交谈。 两人隔着这一块稀稀疏疏的人对望，秦曦月眼中是坦然，越千由眼里则是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垂眸，将那些情绪一并掩了去，然后对着秦曦月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客套的笑。 “秦师妹伤是好透了吗？” 站在这块地方的人这才发现身后不远处站了个可爱的小师妹。 对上他们带着担心的眼神，秦曦月也不觉奇怪。 她这些年在玉凛山也算是卷生卷死队伍中的一员，时常是外出任务一结束就回来补课业，不少时候还带着伤。 最严重的一次是在砺剑峰的炼器课上，那次外出任务受的伤虽比不上这次，但也算是严重。 控制灵火是个精细活，要耐心，更要保证自己的灵力可以跟得上对灵火的把控。 她平日里控制灵火得心应手，可那次伤痛折磨的她脑子都有些发晕，一时晃神灵火大了些，炼器的材料直接爆炸，好在她反应及时，用灵力把炼器炉罩住，没波及到其他人。 最后受伤的也只有她一人。 离炼器炉最近的她被一块碎片扎到了肩膀上，又因为灵力波动太大一口血吐了出来，那狼狈模样给其他人下来不轻，就连平日稳重的铁陨都被下了一跳。 最后她是被目送着出了炼器室，那节课也是等养好伤才去补上的。 想起这事，秦曦月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但还是回了话：“已经好透了。” 说完，她就站到了队里。 越千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秦曦月已经和别人聊了起来，他唇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吴力是个武痴，本就是武学世家的人，后来被玉凛这个伯乐挖了出来，就当做徒弟养了。 越千由今日算是助教，主要是指点那些体修比较落后的弟子。秦曦月扫了一眼，五峰都有弟子在里面。 秦曦月是天赋型选手，吴力就按着以前教祁长羽的方式来教她。 “小月儿啊，来与本长老对上两招。” 她就知道。 在体修了两年之后她就被吴力盯上了。 有着前几世的积累，再加上这一世秦朗元的从小培养，她的身手也不是一般的好。每每来上课，她就是活生生的正面教材，总是被拉上来和吴力对上两招。 “是。” 秦曦月无奈，但也只能应了一声，站在吴力对面微微躬身后便摆上了架势。 吴力率先出拳，四成的功力，对于秦曦月来说是可以应付的。 她麻利侧身躲开，然后抓住吴力的小臂，使劲翻折。但对方是个老油条，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得逞，脚下一扫，便逼的秦曦月后退两步。 两人打了几十个来回，最后以秦曦月的失败告终。 她没觉得有什么，自己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自己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修行个几年就能打败一山长老吧。 虽然是收了力，但吴力打的也算过瘾，畅快笑了几声：“还是你合我胃口啊。”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夸奖的话，秦曦月都快不好意思了，还是越千由把他拉走说有弟子需要指点一下她才回到了队伍里。 课结束之后，秦曦月饥肠辘辘，只想快些去饭堂吃饭。 话说姜子扬和林子儒怎么还没回来，秦望寄来的书信还在她这呢。 她边走边想，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秦曦月等一下！” 看着越千由大跨步朝自己走过来，秦曦月不自觉想起了这几日她听到的有关越千由的评价。 “这次门派挑战赛越千由表现的有些差啊。” “挺正常的呀，门派挑战赛各门派的选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云下宫还能找来一个修习傀儡术的弟子呢。” “这个是正常，不正常的是他这人最近收敛了许多。你想想平时越千由多张扬，就算是表现不好也能像个刺头一样带着小弟乱窜，这次回来不是闭关，就是出任务。” “秦师妹不是和他不对付吗，或许是这次被比下来了，幡然醒悟想要奋发向上了？” …… 这人比她大了那么多，怎么这个小孩子心性改不了。 “越千由，多日不见倒是成熟了不少。” 秦曦月似当初一般与他调笑，没有一点局促，反倒衬得他此刻窘迫。 玉凛山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弟子闲暇时最爱找些趣事聊，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很快便能如春时野草疯长。 越千由私下也听到了不少，面对秦曦月的调侃他也并没感到不适。 可等站到她面前时，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我饿了，先去吃饭吧。”秦曦月并不打算在这静静等着他组织好语言。 她这样，反倒是让越千由轻松不少。 秦曦月端了慢慢一大份的饭菜坐到了角落位置，现在饭堂人多，这处还算安静，适合两人交流。 两份饭对比起来，显得越千由像个小鸟胃。 他看着秦曦月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饭，自己却始终没有动筷，直到对面汤碗都见了底他才开口道：“我要回越家山庄了。” 秦曦月掏出帕子擦擦嘴，丝毫没有惊讶问道：“事情调察有了眉目？” “有了……” 有些事情难以启齿，他想说但始终吐不出一个音节。 这太正常，秦曦月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对上秦曦月盈盈眸光，越千由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出来。 她似乎把他想的太好了。 吃完饭，两个人并排走出饭堂，要分别之际，秦曦月灿然笑着。 “被拒绝了就不想把我当朋友了吗？” 闻言，越千由立刻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怕你……” 他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 秦曦月咯咯笑了出来，也不再打趣他：“我们虽只好好相处了几个月，但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越千由，修行路漫长，你会遇见更多，或人或事，终都有抉择，你只需坚守本心，义无反顾，如你小时执刀，现在体修。” “你以往虽性情顽劣，但总能辨明是非黑白，知心底所需所念。” “可能会有遗憾，但世间千万人，谁还没点遗憾了。” 越千由御剑飞行云中，耳边重复的是秦曦月那天说的话。 御剑向下，云层散开，可他心头的那抹郁闷始终散不开。 剑在越家山庄大门前停下，他将剑收起往里走，奴仆见了他心里虽然震惊，但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如往常一样齐刷刷喊着“千由少爷”。 待越千由走远后，他们才窃窃私语私语起来。 “千由少爷这时候回来，是准备帮大长老说话？” “可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也不能硬说吧。” 越千由一路匆匆，先去拜了拜他给母亲做的牌位，随后就去了平时长老们商议事情的地方。 此时越家会堂内剑拔弩张，越流光坐在首位，身后站着的是当初他父亲留下来的人。 他们在外寻找真相三十年，一朝回归，周身的气势汹汹，看着坐在对面的越雷，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扒皮抽筋。 “多年不见，诸位倒是厉害了不少。” 越雷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着他们嚣张笑着：“只单单凭一只妖兽骨和一个药瓶就要定罪于我，这也太荒谬了吧。” 越流光身后的一个人拍案朝着越雷大喊：“你还在此狡辩，这妖兽咕和药瓶在一处山洞，这药瓶你不会不认识吧！” 那药瓶被放在长桌中央，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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