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月站在祭坛上,同旁的候选弟子一样目瞪口呆地看向空中。 不是她没有世面,而是这东西实在太过震撼。 是一艘飞船,遮天蔽日,长有千余尺,船舱高有两百余尺,船帆扬起,两侧船翼振动,可扬起大风;船身上刻着纹路,繁复而神秘。 飞船悬于高空,带起的大风尽数落在下面的候选弟子和前来送行的人。 秦曦月发丝飞扬,由于太矮,旁人被风吹起的衣袖仿佛要是攻击她一样,姜子扬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还不忘把她抱起来。 姜子扬手上使劲,心里无比震惊:这才多久,看着也没胖,怎么重了那么多? 她看向四周,那些爱漂亮的女孩子本来个个打扮得精致无比,现在倒好,先不说表情控制能力不行,长发缠上那些珠钗到时候就够吃一壶的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拒绝的梳头丫鬟的各式发型随意绑了个马尾。 不过。 秦曦月抬头往唤月楼看去,那天叮当响的铃铛在如此大风下纹丝不动,连那彩绳都稳稳地垂着。 唤月楼楼顶,玉书和虞景掩去身形站在黑瓦之上一同看着飞船。 “玉凛山可真是下了血本,连飞船都开出来了。” “国师,”虞景犹豫了一下才道:“北虞,尤其是盛京内鬼物突然多了起来,不少百姓都……” “怎么,你后悔了?” 玉书的语气于往常无异,但虞景能感觉到暗藏的那一丝冷意。 他的手握紧又松开,闭上眼睛道:“朕不后悔,她真的能回来?” “当然,”玉书扫了他一眼:“事情快成了,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得到,不是两全其美。” 玉书指腹摩挲着手中的石头继续道:“你想要北虞百姓免受妖魔鬼怪的伤害,就多找些人来唤月楼,之前玉凛山测仙根刷下来的人不可能个个都没有仙根,过几日没能成为玉凛山正式弟子的人也是好苗子。” “朕知道了。” 虞景还欲张口说些什么,发现玉书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就原地施法离开。 黑瓦上只留下玉书一人,他的视线从飞船上转移到秦曦月身上,眼中是浓浓的眷恋。 心头一颤,秦曦月扭头再次看向唤月楼,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两人视线相对,但秦曦月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拧眉压下心头的不安后转头继续观察飞船。 这玩意不要太酷。 玉书嘴角勾起,闭上眼额头轻轻贴上手中的石头,直到有人来才恢复和往常一样的冰冷。 “大人,”周思思一身黑衣立在玉书身后:“新的一批人带到了。” 玉书握紧手中的石头,整个人化作一摊浓墨消失在自己的影子里,随即影子也消失在原地。 周思思比影子慢了片刻到达唤月楼地下的房间,玉书从影子中出现,周思思立刻将屋子里这些人的名单递了过去。 “赵小姝。” …… 飞船上传来浑厚低沉的声音:“欢迎各位候选弟子在此集合,由于近日玉凛山周围鬼物突增,为保证各位安全,玉凛山决定将各位从盛京直接带到玉凛山,两刻钟之后出发,请和家人朋友好好告别。” 秦朗元,柳丽莲,秦曦月,姜子扬和秦望五人围成一团,虞天澜和姜莹莹姗姗来迟,还不忘给秦曦月带来她喜欢的肉干。 姜莹莹自小在晏都姜府长大,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哥过的有多苦,拿出油纸包好的点心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卖相不行味道还是可以的。” 那些年,姜莹莹不愿多生事,大部分时间都只做了一个旁观者。 她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低头道:“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 姜子扬知道她的意思,不过那些对他而言已经过去了,在过去的事情里,姜莹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错都没有。 “好了,”秦曦月打断他们俩的对话,冲着虞天澜道:“过几日我爹爹就去找陛下退亲,祝你和姜莹莹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姜莹莹脸上飞上两片红霞,逗得众人大笑。 飞船发出一阵长鸣,代表即将出发,秦曦月最后拥抱了一次秦朗元和柳丽莲,依依不舍的走向祭坛。 刚走出没两步,秦曦月就回头看向自己最舍不得的两人。 视线相交,但没有一个人说话,秦朗元和柳丽莲站在一起,眼中的慈爱与不舍被秦曦月看了个分明,她冲两人挥手,最后还是走向了祭坛。 等到所有候选弟子都站在祭坛上,他们腰间的令牌一同发出光芒,再形成一个个光球将候选弟子包裹在其中,慢慢上升至空中。 突然脱离地面可把姜子扬吓得不轻,他惊呼一声却把旁边的秦曦月逗笑了。 秦曦月低头看向地面,柳丽莲没忍住迈出几步,最后还是被秦朗元拉住了。 她眼中噙着泪水,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 总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去上学而已。 光球把候选弟子送上飞船之后才消散开,秦曦月站在甲板上,左右环视,才发现这船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百余人间距一尺站在甲板上海剩下不少空位,巨大的船帆上写着“凛”字,桅杆上刻着花纹,万物生灵似乎都活于其上,船壁上镶嵌了秦曦月从未见过的宝石,还提了不少诗,比如。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没搞错吧,秦曦月在这活了八年,把那些名家大师的诗词读了个遍也没瞧见过这首诗,这不是之前现代幼儿园学的诗吗? “这诗不错啊。” 姜子扬站在一旁摸着下巴品鉴,要不是秦曦月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就真的信了他是个聪明的读书人呢。 秦曦月又继续看了几首诗,发现都是现代世界之前学过了那些就变得兴致缺缺,转头去研究那些宝石。 这不比那些诗词好看。 她的手摸上一颗透明的珠子,心里的疑惑又加深了一丝。 这不是玻璃珠吗?这里还不能烧出那么干净的玻璃珠吧? 殷岐用灵力扩音,把整艘船上充满好奇心的弟子都吸引过来。 他翻出册子一一点名,发现没有一个人缺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正式成为玉凛山弟子之前,你们都需要接受测试,通过测试者方可成为正式弟子,但是,你们一百多人可能一个人也留不下来,明天一早就会到达玉凛山,好好享受一下你们最后的惬意时光。” 把事情简单地说完,殷岐就离开了,走之前还给了秦曦月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是乐呵呵地离开了,闹得这些不谙世事的候选弟子人心惶惶。 “还要测试,真麻烦。” “看那位老修士说的,感觉测试会很难。” “应该不会吧,我们还没开始修炼,总不可能让我们杀妖魔鬼怪吧。” …… 秦曦月不仅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还离远了些以免打扰自己看风景的心情。 她从纳袋里拿出一张方形的布铺好躺在上面,看着风卷云舒,飞鸟振翅,姜子扬走过来坐下,单手托着下巴发呆。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秦曦月坐起来,找了些吃的喝的递给姜子扬一些,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既来之则安之,测试总归不会让我们有重伤甚至丧命的危害,能过就留下,不能过,以我们俩的资质总有门派愿意收,还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你倒不像个孩子。” 姜子扬不止一次这样认为,哪有八岁的孩子脑子那么灵活的。 “谁说小孩子就不能看得开了,”秦曦月往他身上砸了一块点心:“小孩子脑子最聪明了好不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熬到了月光洒落,星烁闪耀,不少人都去了船舱内找房间休息,秦曦月偏不,非要嚷嚷着看夜景,姜子扬放心不下她也就留了下来。 所谓高处不胜寒,这空中确实比地上冷了不少,秦曦月把装有热石的荷包拿出来放在了一旁,又拿出一个小炉来。 “你带个小炉来干什么,别说你要做饭?”姜子扬在心中暗想,没听说过玉凛山不给弟子饭吃啊。 “你懂什么。” 秦曦月白了他一眼,又掏出酒来放在点燃的炉子上。 酒香从壶中溢出,姜子扬使劲吸了吸鼻子,震惊道:“酒?你做什么?” “当然是喝了。” 秦曦月看傻子一般看着他,然后拿出两个酒杯倒满:“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秦曦月每次买酒那些盛京的酒坊掌柜都不卖给她,说了是给爹爹买的他们也不信,非说你一个小丫头穿那么好,想来买酒的活都该是下人来干吧。 于是秦曦月看了来酒坊买酒的人,大多都是些妇人酒鬼,要不就是穿着麻布衣的下人。 她无言,只能暗暗吐槽掌柜不能靠衣着看人啊,她就不能孝心突发给爹爹买酒吗? 后来秦曦月学聪明了,找了件麻布衣服,还特地缝了几个补丁上去,果然成功买到了酒,不过那些掌柜依旧靠衣着看人。 “瞧瞧那可怜孩子,那么小就要出来帮父亲买酒,她父亲应该是个酒鬼吧,真可怜。” 嗯,酒鬼秦朗元,名号倒也不错。 “这杯给你的。” 姜子扬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抢先了。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殷岐一把将属于姜子扬的杯子夺走一饮而尽,只觉身心畅快,道:“好酒!” “鼻子真灵。” 秦曦月又拿出一个杯子,还顺道拿出了烤鸡肉干和一些下酒小菜:“别神出鬼没的,容易吓到人。”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慢慢用屁_股往她身边移动的姜子扬。 “哈哈哈,”殷岐盘腿坐下,拿起一副筷子吃起了花生米:“小伙子胆子可不能那么小。” 姜子扬勉强一笑喝了一大口酒试图壮胆,可是连着喝了十几杯硬是没醉,只是脸红了点。 “酒量不错,颇有为师风范。” 殷岐瞥见装了热石的荷包,但很快移开视线。 秦曦月沉默地看着,一壶酒硬生生被这两人喝了一大半,一只鸡自己一口没吃,却被殷岐吃得只剩下一半。 秦曦月握住殷岐准备夹鸡腿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们修炼的,这些俗物还是少碰为好吧。” “非也非也,”殷岐右手捏诀鸡腿就直接飞到了他的碗里:“仙人尚眷恋凡世,为师怎么可能脱俗呢?” 秦曦月气的牙痒痒,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认了他当师傅。 秦曦月和殷岐抢了一晚上的酒菜,终于等来了日光突破云层,落于万物。 殷岐站起身看向船行方向。 “你们的测试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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