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关注着秦曦月的秦朗元夫妻俩看到那彩光,正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眼看着秦曦月要摔倒也顾不得别的,心里只剩下惊吓,恨不得自己立刻飞身上去把秦曦月抱住,看到空中安然无恙的秦曦月那颗悬着的石头才重新落回肚子里。 殷岐是在场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双目一睁,直接扶案而起,正要瞬移过去,下一刻就被一股威压定在了原地。 玉书悬于空中,双唇抿起,眼中暗色涌动看向灵石柱两边站着的玉凛山修士,下一刻另一只空着的手往下一挥,那两人就被掀翻在地。 双脚突然离地的感觉并不美好,惹得秦曦月直接惊呼出声,随即睁开了眼睛,一双小手紧紧扣着那只抱着自己的泛着冷意的手。 “国师大人?” 她直接就猜出抱着自己的人是谁,试探性地问出口,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放下心来,提出了自己的小小要求。 “我们能不能下去。” “确定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就是你硌着我了。” 玉书的手直接穿过秦曦月的腋下环着,不知道那有着暗纹的黑袍下的手臂带着什么东西,直接忽略了冬日厚重的衣服硌得秦曦月胳肢窝下的一块皮肉发疼。 玉书没说话,双唇却抿得更紧,环视下面人群一圈后才看见站在外围的秦朗元和柳丽莲,那个站在一旁畏畏缩缩还发抖的人他没见过。 “把你送到秦将军那边可以吗?” “可以可以。” 秦曦月猛点头,这硌得实在太难受,她一刻也不想忍了。 等到玉书踏空朝着别处走去,那股威压才散开,被掀翻在地的两个修士被威压压得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得全是冷汗,脸上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坐着的那些长老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略微觉得不适,毕竟都几千年几万年的修为,只是大家都多少年没有被威压压过了,心中多多少少都带着不爽。 殷岐头皮发麻,他是掌门收的第一个弟子,修炼到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修士能敌得过他,除非是那些老妖怪,他看人极准,那个人还是收敛了不少,要不然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 压下心中的恐惧,殷岐注视着玉书的背影慢慢坐了回去。 “秦将军。” “国师大人。” 秦朗元还是头一次和玉书说上话,以往不过是上朝时打个照面,他总觉得这个虞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国师不是个好人,整天只知道装神弄鬼,那里有人整日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像见不得人似的。 柳丽莲看自家男人对恩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变了个脸色笑着接过秦曦月抱在怀里:“多谢国师大人帮忙,要不然这孩子摔了还得哭闹呢。” 秦曦月在心里无声抗议:摔一下就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郡主贵体,虽然娇贵,但绝不是因为磕磕碰碰就哭闹之人。” 被驳了面子的柳丽莲差点没维持住得体的微笑,只干巴巴开口:“国师大人说的对。” 秦曦月只感觉这人实在是不礼貌,但偏偏心里没生出厌恶感,反而有些愧疚,她本想张开嘴说些什么,但祭坛那边早就恢复了秩序,这时正好叫到了姜子扬的名字。 姜子扬也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是很好,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立刻往祭坛处走,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眼里含着忧伤的姿态仿佛是与有情人告别一样。 秦曦月只觉得辣眼睛,直接别过头去不看他,反倒是旁边的玉书冷冷地看着姜子扬,眼里似有警告,吓得他拉着书童跑了。 看人跑远了玉书的视线才转移到秦曦月身上,见对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才试探着开口:“我那里又惹你生气了吗?” 秦曦月注意到了那个“又”字,但也没多想,只当是他说的是御花园那次。 “我没生气,”秦曦月无奈,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耐心去给他解释:“你太没有礼貌了?” “哪里没有礼貌了?” 这语气太过真诚,要不然秦曦月都想给他一脚。 这人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到底怎么安然无恙活到那么大的。 “刚刚你不该和我娘亲那么说话的,虽然你可能不明白,刚刚我娘亲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我,你这样反驳她是伤了别人的面子,很不礼貌,当然,我这样说你也不是很礼貌,我也知道你也没有别的意思……” 秦曦月实在不知道怎么和玉书解释这件事,只感觉这件事像是自己去理绣线一样越理越乱,说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好在玉书也没在意,似懂非懂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我这就道歉,这样的事情下次不会出现了。” 玉书也没端着架子,直接对着柳丽莲一个鞠躬道了一句抱歉。 旁边的秦朗元都看呆了,他那里见过这场面,要知道有时候这位国师大人有时候连虞景的面子都不给。 自己的女儿,有些厉害啊。 柳丽莲抱着秦曦月空不出手,连忙说到:“我没怪你,你起来吧。” 玉书没反应,依旧保持着鞠躬的状态,秦曦月贴着柳丽莲耳朵说了些什么,柳丽莲才镇定下来说了句“我原谅你了”。 不出秦曦月所料,玉书在听到原谅之后就站了起来,恢复了往日里端端正正的样子。 秦曦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向玉书,对方用着着一种求夸奖的眼神看着她,她直接一个顺嘴就把话说出来了。 “做得不错。” 得到想要的夸奖之后,玉书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露出了满足的笑,确定秦曦月没有生气之后就开口告辞了。 “臣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就踏空几步后化作一股白烟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国师的。” 秦朗元还处在震惊之中,眼睛瞪得老大看向白烟渐淡之处,一字一字提出自己的疑问。 秦曦月心底压着一股伤感,实在没精力和他们解释什么,只一句碰巧认识就敷衍过去,还好秦朗元夫妻俩也没有追着问。 “姜子扬,有仙根。” 姜子扬有仙根秦曦月倒是不意外,三人同时看向祭坛,那玉石柱处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姜子扬舍不得闭眼,眼角处硬生生被白光刺激地流出了两滴泪水。 “我,我可以修炼是吗?” 他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抓着旁边的修士不停的摇晃,这修士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带微笑地将姜子扬的手从自己身上拉下去,气息稳定地说道:“可以修炼,资质还很好呢,要是努力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另一个修士只感叹人不可貌相,这人一个弱鸡样,天资要比一大半的修士还要好,天赐运气,是羡慕不来的。 姜子扬像是喝醉了一样,一摇一晃地走下祭坛,早就站在祭坛下的书童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他。 “公子真是厉害,这算是了了心愿,往后府里那些人再也不敢瞧不起少爷了。” 姜子扬定住脚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回想起这些年在姜府所经历过的一切。 “一个庶子,还想吃秋芳斋的点心,来,这点心更适合你。”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拿着一块已经发霉的点心就要往年幼的姜子扬嘴里塞,姜子扬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上满是拒绝,他本瘫坐在地上,现在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你们给我按住他。” 一声令下,站在一边年龄也不大的小厮丫鬟一拥而上,把衣衫单薄的姜子扬按在白茫茫雪地里。 那孩童露着不坏好意的笑一步步走向被按住的姜子扬,随后把点心往他嘴里塞。 姜子扬嘴抿成一条线,那冻的发硬的点心搁地他嘴一阵阵的发疼,孩童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嘴张开,点心一下子磕在了牙肉上,眼泪从眼角溢出,他没忍住开了牙关,那点心一半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孩童拍拍手,又裹了裹自己的狐裘大衣,用力跺了一脚瘫在地上的姜子扬。 “以后别想你不该想的。” 说罢,带着一众丫鬟小厮踩着雪走了。 把嘴里的点心吐掉,姜子扬站起来把散落一地的从前厅偷来的秋芳斋点心一一拾起来放在了胸前,然后迈着步子往一处破败不已的小屋子跑去。 “姨娘,我拿了点心过来,就是有些硬,但能吃。” 稚嫩的声音带着哑意,姜子扬把点心放在高矮不平的桌子上,又往炭盆里放了几根秋日里捡来晒干的木头。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姜子扬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握住已经冰凉的生着冻疮的手。 “姨娘,你的手太冷了,是不是火,火不够旺……” 泪水一滴滴落在冻疮上,姜子扬的眼角泛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姨娘,不,他的亲娘,这世上唯一爱着他的人在今天早晨,在这个冷冰冰没有一丝温暖的冬日的早晨死掉了。 大房来人了,他哭着喊着却被下人拉着挣扎不出两步之外,泪水糊住了眼睛,他努力睁大眼睛,在一片模糊中清楚地看到那些穿着厚厚衣服的奴仆拿了一张破旧的草席把姨娘裹起来,然后抬出了这间四处漏风的小破屋子。 “姨娘!” 姜子扬大喊一声,竟直接破了音,然后止不住地干咳起来,紧接着就是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是夫人,他名义上的娘。 “以后听话些,要不然就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的了。” 一堆人一阵风一般来,又像是躲晦气一样一阵风一般走,只留下脸上还有着泪痕的姜子扬坐在地上。 火熄灭了,这屋子里一丝温暖都没了。 偌大的姜府里,他孤身一人长大,处处委屈,处处忍让,养成了一个人人见了都嫌弃的性子。他文不成武不就,对经商也没有兴趣,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些话本奇传,他不止一次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落叶片片说着相同的话。 “若是能修炼,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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