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就当养笔名了,如果喜欢的话请评论收藏支持!谢谢噶!
如南母女的小院再度冷清下来,韦氏抓着如南的手微微颤抖“她要是回去向夫人告状怎么办?夫人要是生气,不顾你叔叔还未决定,就把你嫁人,该怎么办?”如南握住韦氏那干枯瘦小的手,安慰道:“娘,不会的。那个女人她不是蠢人。”相反,那个女人只有在遇到自己女儿们的事情上时,才会变得惊慌无措。 一连过去几天,主院那边都没有动静。韦氏战战兢兢等待着,却等来了老爷让如南进宫的消息。心里一块大石终于放下,而后又担心起进宫以后的事情,韦氏的样子依旧如愁苦的幽灵一般在院中晃荡。 离别的日子终于来临,这一天大早,蒋如南早早醒来,梳妆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自己的母亲来到了大门前。过了一会,嫡夫人郭氏才携着自己的侍女并几个侍妾姗姗来迟。郭氏头发高耸,头上插着乌木梳篱并祖母绿珠子穿至而成的鎏金珍珠步摇,鬓角一朵海棠。身穿寻常半旧的金丝上袄并银色铜钱纹样的暗色下裙,眉毛画的极细极长。她只眼睛斜了如南一眼,口气疏离的说道:“入宫以后记得要时常看望晨儿,要知道嫡庶不同,你也别想着攀上高枝当凤凰,这高枝攀上了”她似乎意有所指“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如南袖子里的手紧了一紧,随即拜下“如南承蒙主母照顾多年,主母所言如南必定牢记在心,入宫见到长姐后也会仔细诉说主母对长姐的思念之情。” 是了,在府中,郭氏甚至都不愿让她们母女称呼她为大太太,只准她们母女唤她为主母、夫人,一如那些奴婢一般。 郭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哼道:“难为你有着心,早晨霜露重,我先回去了。” 如南再次躬身行礼,看向郭氏身侧,微笑小小的翘了一下,疑惑道:“今天怎么没见着喜儿姐姐陪着夫人?夫人最喜欢喜儿姐姐的。”“哎呀二小姐,别作践了自己,叫什么姐姐?不过是前两年府中人手不够,管事的采买回来的丫头,没名没姓的坯子。得太太看重一眼,才赐了个名儿。”郭氏身旁的侍妾说道。郭氏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道:“也亏得你那日教训下人,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喜儿已经受了教训,奴仆就是奴仆,犯不着这么用心的。” 待到郭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离时。才松开早已握成拳的手,留下的长指甲早已剪去,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也不会对手掌造成损伤,可心里的痛苦和屈辱却不会如掌中红痕那样轻易消失。如南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想必是叔叔的话起了作用,她才没有口出恶言。为了走后母亲的安稳,她必须得忍。 进宫的马车很快到来,如南上了车,透过打开的窗子,看着矗立在身后的母亲,这一刻,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的母亲,原谅我无法再照顾你了,各路神佛!愿你保佑她,我愿时刻将您的雕像供奉在桌前,使您享受香火供奉,只愿........只愿.........您保佑她。 丰罗城已近傍晚,太阳斜斜的将要落下,在皇宫的一个小小侧门,一位太监正斜靠在门边,远处马车轱辘声音渐近,公公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就见远处几辆马车正朝这里行驶而来。公公打了个哈欠,直立起身体拍拍身上的衣服,自言自语道:“可算来了。” 马车在侧门口堪堪停住,不一会儿便下来了十几二十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她们服饰各异,下了车子也不言语,只一个劲的打量着眼前的侧门。又过了一会,马车上便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夫人,只见这夫人头上挽了一个极简单的发髻,身着深色便服,腿脚麻利的快步向前走到公共跟前,露出笑脸,道:“张公公!真是对不住你,要你等这么久,路上有些事情耽误了。”那公公似与这婆子相熟,只见他笑道:“什么事啊,竟叫你把应该下午带到我这的人硬生生的拖到了晚上,莫非是去哪个英俊的小伙家吃了顿酒才过来?”婆子笑答:“你这可抬举我了,哪有英俊的小伙看得上我哟!不是前些个月皇上准了李婕妤回家省亲,可不就是今天,我呀也怕冲撞了那位娘娘,便绕了个远路,这不迟了!” “原来是这样,既如此,我便领了他们进去,估计啊尚仪局那边的人等得快不耐烦了。”“唉,行咧。”那婆子答道,复而转过身去,对着四处打探的女子们大声说道:“姑娘们,快快排好队,咱们时间不多了,速速进宫吧!” 女子们听罢便自觉地排着队,跟着张公公低头踏入了宫门。 张公公脚步走的急,女子们便跟着吃力,忽然张公公的脚步停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一个女孩险些撞到他,张公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前面人的跟前,笑道:“李保!”那被唤作李保的人吓了一吓,叫道:“好你个张瘪三!吓死你爷爷了!”张公公不答,只眯着眼睛说:“看你这样子,今晚的事已经下来了吧。”李保没好气回道:“若不下来,我还能安心的站在这?”“那是谁啊?”“还能是谁,又是那位呗。”“哪位?蒋婕妤?”“是了”李保斜了张公公一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女子们,悄声说到:“那是新入宫的吧?你还不赶紧了给送到尚仪局那去,我刚见着尚仪大人似乎心情不太妙呢。” “哎呦,瞧我!不多说了,我先走了啊,你们!快跟上!” 一路弯弯曲折,在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便到了一座偏殿,虽是偏殿,而且不是贵人们住的地方,摆设装潢却一点都不差,竟是比寻常的富贵人家家中还好。张公公推开殿门,只带着女孩奔向正殿,正殿内端坐着三位女子,在中间的那位身着淡青色常服,头发全部往后扎起在头上挽成一个回旋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发髻两旁各插了一只玉步摇。靠近她的两个女子神情严肃,一人执笔一个整理着宣纸,头发也盘成类似的发髻,不过头上所装饰的是两片九瓣玉梅花。 听见开门的声音,中间的女子眉毛高高的抬起,懒懒的问了一句:“回来了?”张公公陪笑的走到跟前,道:“都是送人过来的时候耽误了,说是……”“行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废话不多说,人到了就可以了。”女子不等张公公说完话便打断他。“哎…….那奴先告退…….”待张公公走出殿门,先前执笔的那位女子便站了起来,一双粗眉不怒自威,她声音洪亮,朗声道:“各位娘子好,我想各位都知道进到宫里是来做什么的,是来做宫仆的,以后各位伺候的便是宫里的贵人娘娘或者到御前当差,又或者在六部做个侍助和女官。这宫里的贵人多,为了你们能够更好的服侍贵人,我们会对你们进行两个月的培训。届时你们的去处将由尚仪大人做决定,就是在你们眼前这位。”语毕便对着中间的女子行了一个万福,女孩子们见状,也就都慌慌张张的朝着她行了一个万福,诺诺的说道尚仪大人安。 尚仪也任由女孩子们向她行礼,只是笑笑对着粗眉女子说道:“阿阮。”粗眉女子便坐了下来,尚仪笑道:“从今以后大家便要共事了,这位是司赞司的范司仪,司籍司的阮司仪,今后就由她们二人教导你们礼仪宫规。”一前一后被点到名字的是整理宣纸的女子和刚才说话的女子。 范司仪站了起来,对着少女们笑道:“以后大家就都是共同当差的同事,只不过这规矩确实要学会的,你们和普通宫女不同,不必一进来就去做那些洒扫买卖的事,但这也意味着你们的一言一行更要规范,宫规礼仪更是要毫无差错。”语闭她转身朝着尚仪说道:“我看今天天色已晚,她们都有些乏了,不如今夜先核实了人数,便早点安排姑娘们睡下了,明儿一早在开始也不迟,尚仪大人意下如何?”“就照你说的办吧。”“诺,有劳阮司仪了。”阮司仪点点头,走到一边。 “各位娘子们,待会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答应一声,然后到阮司仪那里去排成一行,一行六个人,懂了么?”“诺!” “好了,那我开始了。” “柳卿卿。” “诺。” “张小乙。” “诺。” …… “孙惠君。” “诺。” 答应的是一个身材高挑,体态均匀的女子。她秾纤合度,面色淡然,身着滚金紫色常褙子,白色抹胸配雪青色百褶裙,配上晚上微黄的灯光,竟显出一种仙人之姿来。范司仪见了,内心赞道:好个标志的美人儿!却又见她盈盈一拜,颇有弱柳迎风之态,让人心生怜爱,礼数却标准到位。坐在上头的尚仪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却又很快销声匿迹。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核实还在继续。 “蒋如南。” “诺。” 出来的一个女子头发全部往后梳成了一个髻,只用二三银钗固定,并无饰物。身着深青色交领暗纹长衫,腰间一条刺绣月白腰带,普普通通。只见她人长得一张鹅蛋脸,眉毛稀疏,一双杏仁眼低垂着,沉默不语,竟是没有上妆,放在人群中便在也找不出她的踪迹。 坐在上位的尚仪却倏地一下攥紧了衣裳的下摆,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半响却又松开手,并不言语,只看着她走向阮司仪。 这女子确是最后一个了,待到阮司仪领着女孩们去安置的时候,尚仪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韦汝南好生熟悉?”范司仪想了想,答道:“是,那双眼睛……….与贵嫔娘娘有七八分相似。”“除了这个呢?”尚仪追问。“除了这个,便不知道还有哪里熟悉了。”“月如啊,你这个观察不仔细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见范司仪不解,尚仪也不答话,只暗暗思索这种可能性。 深宫里的人从来不会这么早的睡下,深宫寂寞长夜漫漫,太冷太长的夜晚,若是早早的睡下,便觉得恐惧,害怕一辈子就这样睡着了,默默无闻的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四角拴着金黄色小铃铛的凤鸾春恩车晃晃悠悠的行驰在宫中的大路上,似小心翼翼却又正大光明。它大大方方的经过宫中每一个女人的宫殿,给与她们来自帝王的无上希望,和噬骨的绝望。 在华贵的宫殿中,女人正徐徐的取下身上的一件件装饰,她长发披散一地,染着丹蔻的手不急不缓的卸着脸上的脂粉。旁边站在一旁的侍女看到女人这般,忍不住说到:“娘娘,您可要想想办法啊!”“嗯?”女人头也不回,兀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庆瑶宫的那位如今也太猖狂了些!十日皇上便有五六日去她那,娘娘。皇上已有半个月没有来过我们这了,再这样下去,可要和延安宫的那位娘娘一样了!” “住口,德妃娘娘也是你们拿来揣测的?”女人终于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将梳麗往台上重重一摔。“娘娘赎罪!”那侍女见女人生气了,慌忙跪倒在地。“德妃为何会变成那样,你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心中自然有数,”女人的口气缓和不少。“而且本宫早已过了要争宠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时候了,再过两三个月,便又是一批新人入宫了,宫中的格局从来就是瞬息万变,不可能永远的,”女人慢慢的摘下套在手臂上的金环,嘴角擒笑“一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