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戏园,戏班早已上场,就在台上备着,随时准备开始。 长公主坐在高台主座上,手里翻着戏单子,等着长乐一行人过来呢。 陆允坐在她的右侧往嘴里丢着葡萄,看着她左手边的新横一脸不高兴,打趣着询问:“新横妹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新横探身往戏园入口看去,对陆允的话充耳不闻。 长公主放下手里的戏单子,语气冷了两分,出言苛责:“今日愈发不懂规矩了,你表哥与你说话,你充耳不闻,本宫就是这样教你礼仪规矩的,像什么样子!” 像长公主这样的人,从小生活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就算再疼爱小女儿,绝不纵容她在人前失了仪态。 新横见母亲动怒,不甘心的收回目光:“怀旭表哥,新横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乏了就去休息吧,自家戏班子什么时候看新戏不是一样的,姑母这边我陪着。”陆允善解人意地说。 新横现下心里难过,正有此意,转头看向长公主:“母亲……” “去吧,看你也没心情看戏。” “是,新横告退。” 看着走远的新横,陆允对长公主说:“姑母,对新横太严格了。” 长公主拿手敲了下他手背:“新横不是男儿郎,在这件事上本宫自然严苛些。” “璟之托本宫办这端午宴,把魏小姐引到人前来,本宫就知道新横没希望了,何苦看她越陷越深呢。” “看新横妹妹气得不轻呢,能走出来吗?” 长公主轻笑:“你可小瞧本宫的女儿了!” “倒是那位魏小姐与璟之可是真心?” 陆允情不自禁大笑出声:“真!璟之可说过魏小姐是他命定的妻子呢。” 台下平地上的人,被声音吸引看过去,一时间惊诧不已,这裴小将军竟如此痴情。 等长乐三人姗姗来迟,长公主佯装责备:“你三人再不来,本宫都要让怀旭去寻你们了。” “嘿嘿,姑姑园内奇花异草众多,自得好好观赏。”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坐吧,开戏。” 下人收到指令长吆一声:“开戏!” 魏嘉月站定想往后走,与长公主坐一起于理不合,何况四面八方的眼神都要把她淹死了。 长乐却不如她的意:“作何去?刚才璟之哥哥才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你就忘了?” 魏嘉月推了推她的手:“坐在人前,我不自在。” “不行,多坐就自在了。” 魏嘉月看着越来越多看过来的眼神,只得挨着长乐坐下来。 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在看我? 长乐可不管什么眼神,端着糕点塞到魏嘉月怀里:“吃!” 魏嘉月看着怀里的糕点哭笑不得,长乐公主似乎很喜欢向自己喂食。 裴斐坐在陆允身旁,看着她怀里的糕点,唤来下人给她换些辛辣的吃食。 他记得她说过,她不喜欢吃甜食。 长公主时刻关注着两人的动静,见他这样,放下茶盏对他说:“收敛着点,谁家姑娘禁得起你这般狼崽子似的瞧。” 惯是脸皮厚的裴斐都轻咳着转开视线。 陆允在一旁吃着橘子,还不忘帮他说话:“你就让他瞧吧,姑母你可不知,这大半月不见,他可是有空就去堵下朝的魏尚书探听一星半点消息。” 长公主觉着稀奇,一向不可一世的裴小将军也有这样拐弯抹角时候? “哦?这是为何啊?” “还不是最近在司狱审犯人,说是一身血腥气怕惊扰了人家姑娘。” 长公主笑着看着他:“想得倒是周到。” 肆意随心的人,什么时候能注意这些细节? 而后又收敛了笑意,郑重的问他:“璟之,我替你母亲问你,嘉月姑娘当真就是你今生所选了?” 一是替他母亲问,二也是替自己女儿问。 新横的心思,她哪儿能不明白,以前还想着自己和凌云的关系,亲上加亲是最好的。 可今日见裴斐对魏嘉月的态度,只能劝新横死心了,自己的女儿那有不心疼的。 裴斐也郑重其事的回答:“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好!” 长乐一直悄悄支个耳朵,难为她在这锣鼓喧天中还听清了两人的对话。 “你听到没?”她用手戳了戳魏嘉月的手臂。 魏嘉月吃着新上的糟鸭掌,一脸茫然的回望她:“我又什么没听到?” 长乐摇着头叹气,自己看好的两人还要自己来守护。 一场戏毕,长公主也有些乏了,抓紧把正事做了。 停戏的空档,下人呈上来一串上等的羊脂玉手钏:“嘉月,你来。” 突然被点名的魏嘉月,忐忑的上前。 长公主抓起她手,把托盘上的手钏拿起,带在她手腕上。 “这个手钏是本宫出嫁前,圣上亲手为本宫雕刻的,本宫觉着与你投缘,今日就赠与你,有空多来长公主府走动。” 魏嘉月心惊,腕上手钏如千斤重,悄悄侧目看裴斐,裴斐却也只盯着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可推辞。”长公主说道。 魏嘉月只得屈膝谢恩:“谢长公主赏赐,嘉月铭感五内。” “本宫也乏了,怀旭替本宫招待好各公子小姐,本宫去歇歇。” 众人又站起来行礼。 戏台上早已换了新戏,台下却无一人有心思再观赏。 各家小姐看着裴斐,公子们则悄悄打量魏嘉月。 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得长公主青睐? 长乐看着魏嘉月手腕上的手钏,拉她坐在一旁,与她悄悄说着话。 “你瞧见没?这就是荣宠加身。” 魏嘉月摇摇头:“我不明白。” “你笨啊!虽说现在魏大人官拜正二品,但他毕竟新上位,又是个纯臣,不与党派私交,你,和璟之哥哥,根本不是一个阶级。” “下面那些世家小姐,家室没有一个差的,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压你一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姑母当着这么多人给你她最宝贵的手钏,明显是让新横都给你让路啊!现在谁还敢低看你一眼,傻瓜!” 魏嘉月皱眉,沉吟着:“那以后裴斐是不是就不好娶妻了?” 嘉月惊的瞪大双眼,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你还想他娶谁?” 魏嘉月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刚才趁着长乐去净衣时,裴斐拉着她说了此行的目的。 简单来说,就是她今日扮演好裴斐心悦的姑娘就行了。 裴斐表现出越心悦她,小言下毒一事的幕后黑手越早出现。 虽然她不明白其中关系,但情况紧急,她也只有急忙答应下来。 但是长公主赐手钏倒是没在他说的计划之内。 魏嘉月又侧头去看裴斐,见他认真看戏,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上前交谈。 她相信,只要自己敢和裴斐交谈,台下的世家小姐们总会有人忍不住冲上来撕了她,淑君县主首当其冲。 裴斐装模做样的在看戏,眼神早就不知往旁边瞟了几百次了。 陆允看着戏台,用手肘撞向他手臂:“兄弟,眼神还是收敛点吧,她又不会跑。” 裴斐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呵,我混迹风月场的人还不懂你这点小心思? 台下小姐们见状,心碎了一地,一个个的都无心再看戏,淑君县主先起身告辞,小姐们也慢慢走了。 长乐和魏嘉月最后一个出公主府,踏上长乐的豪华撵车,裴斐在一旁骑马护送。 “今日进宫又不知何时能见你。”长乐沮丧的说。 魏嘉月握紧两人交叠的手:“你想见我,就传我进宫啊?” 长乐不知想到什么厌恶的开口:“才不要呢,皇宫有什么好的。” 随后难过的低下头:“在宫里我都保护不了你。” 想着上次受伤的事,看来她还在愧疚。 “没事。”魏嘉月拉起手臂上的衣裳:“你看,我都好了。” 长乐望过去,当日自己只顾着伤心,还没见过她的伤口,问皇兄也只说不严重。 现在看到狰狞的伤疤那一刻,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骗子,还跟我说不严重。” 魏嘉月没想到她会哭,手足无措的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公主,别哭,我不疼了。” 不料眼泪却越擦越多,长乐伸手夺过手帕,还嘴硬着:“谁哭了,风迷了眼睛罢了。” 魏嘉月看着厚厚的帷纱,沉默片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接着看她拿出个丝帕包裹着的小盒子:“这是万象膏,生肌活肉,祛疤淡痕的良药。我好不容易托人上万宝寺求来,你可得每天坚持涂抹,涂完我又给你带。”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眼神,魏嘉月仔仔细细的收下。 万宝寺的灵丹妙药小小一粒就值千金,有市无价,这小小一盒恐怕来之不易,长乐公主是真心对她。 “多谢公主。”魏嘉月诚挚地说。 “别叫我公主了,你叫我阿裳吧,我叫陆裳。” 魏嘉月几次张口都叫不出来,最后还是一狠心:“阿裳,谢谢你。” “不用谢,嘉月。” 一句阿裳,叫的不只是名字,更是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壁垒。 两个小姑娘又开始看着对方傻笑,手里还捏着各自的手帕。 转眼就到魏府门前,长乐依依不舍的和魏嘉月告别。 “嘉月,下次再见。” 魏嘉月看着一边说着再见一边拉着自己衣袖不松手的长乐:“好,阿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长乐知道她是安慰自己的,皇宫哪儿那么好进,又哪儿那么好出的。 唉! 魏嘉月转身出了撵车,裴斐已经在一旁,看她出来,伸出一只手,准备扶她下车。 魏嘉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大手,常年握刀的手看起来强劲有力。 想去抓他手腕,不料他却直接握住她的柔荑,裴斐只觉得掌中的手小小的一只,肤如凝脂,软若无骨。不自觉的紧了紧。 “小心。” 扶着人下了撵车,松开手,双手垂在两边还摩挲着手指,似乎还在感受柔嫩的触觉。 府里的下人,上前来从丫鬟手里接过东西,走前长公主又送了好些。 魏嘉月点头向裴斐告别,走进府里。 先去了陆之荷的两宜院问安。 赶巧大家都在,陆之荷见她走进来:“嘉月回来了。” “母亲安好。” “你也累了,坐会儿吧。” 琴姨娘往她身后张望:“茹儿没一起回来吗?” 魏嘉月猛的搁下茶盏。 遭了,把魏雪茹忘了。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