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并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么意志坚定和绝情。在她发现临近开学的时候自己还有几篇暑假作业论文没写的时候,日记本就被她从床底下重新翻了出来。 “喂,你是不是之前说想跟我培养感情来着?” 伏地魔从日记本里探出半截身子,他对伊莎这么快就重新想起他感到愉悦,回答得也很快:“是啊,我一直很想和你好好相处。” “我给你一个机会。”伊莎对伏地魔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咱们一起学习怎么样?你喜欢学习吗?” 伏地魔立刻精神了:“我碰巧成绩不错……你需要我帮忙辅导功课吗?” 伊莎心说她当然知道你这家伙成绩不错,要的就是你成绩不错。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桌面上的一摊羊皮纸卷推到伏地魔面前,笑眯眯地说:“那我们一起来写暑假作业吧!我已经把每份作业的学科还有题目都写在羊皮纸上了,你可以直接开始,只要写到我划线的长度就可以啦。” 伏地魔:?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写的时候记得模仿我的笔迹。”伊莎叮嘱,“不然开学之后我可能会被这些科的教授找上门告状,找阿不思告状我是不怕的啦,但是万一他们告状给院长我就完蛋了!” 伏地魔:?? “要是被院长发现我找人代写作业,我不好了的话你也别想好。”伊莎又是一通警告,“老规矩,厉火或者蓝煤气灶你选一个,我可是会把你的纸页撕下来一页一页烧!” 被威胁的伏地魔只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只举起两只小尖爪的猫崽子,他好笑万分地问:“蓝煤气灶是什么东西且不说……你真的会厉火吗?” 伊莎一歪头,甜甜道:“你伊莎姐当然会【厉火】啦。” 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背后扑上了伏地魔的脖颈,他猛然回头,差点从日记本里出溜出去—— 一条赤红色的火焰小蛇正盘旋在半空,对着摊开于桌上的日记本虎视眈眈地张开了冒黑烟的大口。 ——还真是厉火啊?! 伏地魔知道自己只要被这东西挨上一下估计就完了,毕竟他现在的存在形式很难说究竟是魂器还是一个“人”,他不能赌这个可能性。他同时觉得恼火万分——邓布利多怎么会教他的女儿学这么高深的黑魔法? 邓布利多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难不成想让伊莎贝拉取代自己成为第三代黑魔王,然后再由这位“最伟大的巫师”来亲手处理掉这个一手栽培起来的孩子? 伊莎看到伏地魔实打实的恐惧之后心满意足地熄灭了火焰,得意洋洋地翘着尾巴说:“在你面前的可是霍格沃茨1991级的年级第一,可不要小瞧我呀!” 伏地魔平复呼吸后又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悔意。 她和自己真的很像……很像。她有着无与伦比的黑魔法天赋,还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智慧。如果不是那条预言,伊莎贝拉将会是他最大的助力,最好的帮手,这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可惜了。 不过他还能补救,他还有机会把她笼络过来! “好啊,我当然很乐意帮你。”伏地魔自然答应了下来,但他话锋一转,“既然做得不好会有惩罚……那如果我完成得出色呢?你会给我奖励吗?” 他双眼含笑地看着伊莎,伊莎耸了一下肩膀,无可无不可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事先说好,太过分的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伏地魔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想要的很简单……” “我想和你多说说话,可以吗?” 伊莎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她被伏地魔的发言实打实地绿茶到了。 “你是小狗狗吗,见不到人就孤独寂寞,见到人就狂摇尾巴?”她叹了口气,“别这样,你是个大帅哥,你得有点大帅哥的矜持,你有拽的资本。你得这么想,不跟你聊天是我的损失,这么一想是不是就顺气多了?哎,好,笔给你,写作业去吧!” 伏地魔接过伊莎塞给他的钢笔,好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有……‘拽’,这个词是这么说的吗?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很‘拽’呢?仅仅因为我好看?” “对啊,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普通却又自信的人,像你这样的帅哥更有资格自信了。”伊莎打了个呵欠,飞身一扑又扑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摁住被吓了一跳的克里斯蒂亚诺,把脸埋进它蓬松柔软的肚皮里猛吸,“就连克里斯蒂亚诺这样的美貌小猫咪也一直恃美行凶,大早上把我踩醒,把我的作业和笔从桌上打下来……别跑!让我继续吸!” 伏地魔没有赞同伊莎的观点,他展开一卷变形术的作业,瞥了一眼论文题目,一边构思内容一边随口教育孩子:“外貌是一样武器,但容华易老,绝不是长久的依仗。真正值得自己骄傲的东西是时间和外力夺不走的,比如力量。” 伊莎吸够了猫猫,终于大慈大悲地松开了手,克里斯蒂亚诺抖抖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又重新趴下了。她满脸猫毛地翻了个身,手脚摊开地仰躺在床上——但依旧确保魔杖就在自己手边。 “你说得也对,光因为自己好看就翘尾巴的家伙我也不是很能瞧得上。”伊莎懒洋洋道,“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抵御住美丽的诱惑呢?你必须得承认,容易因为外貌就钟情的凡夫俗子还是占大多数。就像是我们明年的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他就是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家伙,但他的粉丝是当年食死徒的十倍!” 伏地魔:……你一定要拿食死徒来打比方吗? 但是伏地魔还是坚强地控制住了自己的人设,他在落笔开始写第一个词之前,及时问了一个问题:“食死徒是什么?” 伊莎说:“食死徒,Death Eater,顾名思义就是一群喜欢去人家葬礼上蹭饭吃席,在墓地流窜吃坟头贡品的家伙,素质极差。” 伏地魔:??? 邓布利多你就是这么洗脑他女儿的吗?! “听起来很……很恶劣。”伏地魔只能这么硬着头皮回应。 伊莎轻快道:“当然啦,谁让食死徒的头子是个孤儿呢?……哦我可没在骂你,我只是骂食死徒的头头是孤儿。” 伏地魔:……………… 伏地魔很生气! 但是他又不能对伊莎发火,他只能把这笔账记在邓布利多头上!这种话一定是知道他底细的邓布利多告诉伊莎的! “对了,上次你好像提到一个我认识的人。”伏地魔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好像说,你养父爱邓布利多?” 伊莎在床上自在地翘脚脚:“对呀。” ……你承认得这么快这么迅速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反应。 “邓布利多是我的变形术教授,我们都以为他单身。”伏地魔不乏好奇,他很想窥探这位老对头的秘密,“是你养父单相思吗,还是……?” 伊莎立马坐了起来,情绪激动地攥紧拳头:“怎么可能是单相思!我不答应!不可以!我不允许只是单相思!” 伏地魔:? 邓布利多的感情问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允许了? “他俩必须是真的!”伊莎气吞山河地宣布,“就算我是假的他俩也必须是真的!!!” 楼下远远传来格林德沃恼火的声音:“伊莎贝拉!你在大喊大叫什么?” 伊莎立刻大声地喊了回去:“我说你和阿不思可太配了!” 格林德沃听起来并没有为此高兴一星半点:“这还用你说?再大喊大叫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伊莎:嘻嘻,下次还敢。 伏地魔却半点没有高兴的意思,因为他听不懂伊莎和老盖用来交流的德语。 “你的养父是德国人?”他问。 “是啊。”伊莎轻快地说,“不过他也可以是美国人,最近他变成了丹麦人,不好说,不好说。” 伏地魔:“为什么国籍还能这样变?” 伊莎:“国籍变了算什么,他还能变脸呢。从沉稳中年公务员变成狂气叛逆摇滚老头再变成阴狠优雅变态老头,欢迎收看《奇迹干爹环游华纳摄影棚》!” 哦,原来如此,伊莎贝拉的养父是个易容马格斯啊。 他完全理解了! 格林德沃:你理解了个屁。 ------------------------------------- 伏地魔写作业的效率其实很快。但是他很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毕竟他自己一直就是这么干的,所以他刻意控制了写作业的速度,每天写一点点,每天写一点点,成功地把死线压到了伊莎爆发底线和开学的边缘。 不得不说,只要他想,伏地魔很容易就能博得人的好感。在蛇脸阶段如此,依旧是汤姆·里德尔的他更是将自己的外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至少伊莎下不去手对着他的脸打。 “汤姆!把那包蔓越莓干给我丢过来!” 伏地魔坐在书桌前,正一笔一划慢慢悠悠地写一篇魔咒课论文。他压根儿就没有改变姿势,一边磨洋工一边懒洋洋地回应道:“你是个女巫,你可以直接用飞来咒,伊莎贝拉。” “我们还没学飞来咒。”伊莎厚脸皮地说。 伏地魔叹了口气,他扭头看了一眼正躺在捏着手柄“噼噼啪啪”打任天堂游戏机的伊莎,忍不住说她:“你已经玩这个麻瓜游戏两个礼拜了,连正餐都顾不上吃,你的养父都不纠正你的作息吗?” “这台游戏机就是干爹送我的啊,而且他也知道我饿不死自己。”伊莎的双眼紧紧盯着显示器屏幕,“哎,我饿了!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你快点把小零食给我送过来嘛——” 伏地魔觉得脑袋疼,他伸手抓起桌上几包没拆过的蔓越莓干,还又多捡了一包牛奶饼干,劈头盖脸地向伊莎扔过去:“没有我的话你可能真的饿死了。” 小零食们像下雨一样落到伊莎身上,她放下手柄,抓起床单上的一包蔓越莓干又扔回给伏地魔:“谢谢啦。对了,你能吃小零食吗?” “没试过。”伏地魔说,“而且我对这种小女生吃的零食没兴趣。” “那你就试试看嘛,就当帮我写作业和送饭的报酬。”伊莎不在意地拆了一包零食,抓起一撮水果干就往嘴里扔,“伊莎大人(Lord Isabella)可是很慷慨的哦。” 伏地魔纠正:“你是‘Lady Isabella’,不能用‘Lord’这个头衔。” 伊莎抬头瞪他一眼:“凭什么?哪国规定的?我就要做‘Lord’!” 伏地魔:“这不是什么意气之争……Lord和Lady是贵族的名称代词,相当于身份贵重之人的‘Mr’和‘Mrs’,你的养父没有告诉你吗?” “我干爹是德国人,他怎么知道你们英国人这种封建残余的弯弯绕绕啊?”伊莎撇嘴。 伏地魔轻笑一声,他从椅子上转过身,双臂抱着椅背上方,将下巴搁在胳膊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伊莎:“你想真正地做一个‘Lady’吗,伊莎贝拉?” 伊莎又通了一关,她扔下手柄,拿起一袋零食拆开:“为什么要做Lady,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高考的时候女爵可以加分?” 伏地魔微微叹了口气:“你怎么考虑的都是利益?成为Lady对你来说当然有些利益,但这些利益都只是微末。这个头衔能将你和那些凡庸之人区别开来——” 利益? 伊莎立刻反驳:“利益就是一切,你没听过那句话吗?那句在你们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话!” 伏地魔:“什么?” 伊莎在床上站了起来,她举起魔杖,用很重的德语口音震声喊: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For The Greater GOOD!!!” 伏地魔:??? 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开始喊五十年前格林德沃的口号了? 楼下果不其然又传来格林德沃恼火的声音:“伊莎!你在鬼叫什么?” 伊莎光脚跳下小床,她旋转着冲向门口,对着走廊大喊:“同志,拿起你的魔杖!让我们团结在格林德沃的伟大旗帜下,为推翻《保密法》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吧!巫师大团结就在今日!” 一记金色的火花“咻”地擦着伊莎飞过,与之相伴的是格林德沃的冷嘲:“你来晚了,小战士。” “是的,我们遗憾地错过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窗口期,但是在电子信息革命完成之前或许还有机会!”伊莎趴在走廊栏杆上,向着楼下叫道,“Make 巫师 Great Aain!” 格林德沃的回答相当简单:“整理一下你的纲领和计划发到我的邮箱,别的废话就别说了,快滚回去玩你的游戏。” 伊莎乐颠颠地重新爬回床上,但是伏地魔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你……你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支持者?”他问,“邓布利多允许你这样?” “阿不思还能管我脑子里想什么吗?而且我不算是狂热的支持者,我觉得他的做法有问题,但我认同他为巫师这个群体做出的努力。”伊莎耸肩,“屁股决定脑袋,他是一个巫师,所以他要代表巫师去争取利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现在也是一个巫师,我总不可能否定他为了巫师的初心吧。” 伏地魔呆呆地看着伊莎,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她。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伊莎被他盯着发毛,“我说了我只是认同一部分他的理想目标,又没有说我赞同他的一些手段……” 伏地魔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许胡想八想,我是不可能成为第三代黑魔王的!更不可能做黑魔王的小走狗!”伊莎拿起一个小抱枕扔过去砸他,“我是被黑魔头亲自标记的救世主,我会代表光明消灭所有邪恶!” 伏地魔一歪头躲过那个圆抱枕,状似无辜地一摊手:“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摄魂取念我了?” “我哪用摄魂取念啊,反正我就是知道!”伊莎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快去写你的作业!” 伏地魔举起羊皮纸:“写完了。” “那你就过来陪我打游戏!”伊莎扔了一个手柄给他,“我正愁没法把游戏机带到学校去打双人模式呢。不过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操作得不好,我就马上烧了你……” 伏地魔拿起任天堂的游戏手柄,笨拙地按了几下上面的按键:“这也算是任务之一吗?” 伊莎调整了一下显示器的角度,让它能正对着自己和伏地魔,然后她蹭到床边坐着,和伏地魔并排:“这是报酬。” “报酬?”伏地魔问,“玩麻瓜的东西算是奖励吗?” “当然了,多少小孩想打游戏却打不了。”伊莎抬手拍了一下伏地魔的肩膀,“醒醒,兄弟,你才16岁!没有必要这么老成,这么苦大仇深,成天思考一些过于黑深残的东西。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打游戏!” 伏地魔无语地扭头看了一眼伊莎:“你也才12岁,小姑娘,你说这话也显得很装老成。” 伊莎对他做了个鬼脸:“都是未成年,咱俩谁也别说谁。来吧小兄弟,开整!” ------------------------------------- 在伊莎拉着伏地魔没日没夜打了一个礼拜的《超级马里奥》之后,开学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得到解放的不仅仅是几乎要把通关技巧背下来的某位亲爹,还有半夜都能被伊莎打游戏动静吵醒的某位干爹。 “赶紧滚回霍格沃茨去吧,我这儿都要被你吃垮了。”格林德沃满脸烦躁地把新的门钥匙塞到伊莎手里,“一天吃两条猪肘,沙皇都没你能吃。” 伊莎理直气壮:“我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怎么了?” “那也没见你长个啊?”格林德沃伸手按到伊莎头顶,“你说说你今年长了几厘米?” “在长了在长了,主要是斯莱特林宿舍晒不到太阳,我缺钙……” “你就是遗传基因不好。”格林德沃嘲笑,顺手又捏了一下伊莎的耳垂,“有事儿就用双面镜联系我。但是联系收尸的话不用找我,找阿不思,因为我家坟地没位置了。” 伊莎:“记住了,但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我会努力活到继承你的全部遗产!” 格林德沃:“我就知道你个狼心狗肺的小玩意儿没安好心,滚!” 伊莎笑嘻嘻地向他挥手:“拜拜啦!对了,今年圣诞我可以回来过吗?” “不一定。”格林德沃说,“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没关系,我知道干爹你的心和我同在……也和阿不思同在。”伊莎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再见,干爹。” 格林德沃双手插进睡袍的衣兜,向上扯了一下唇角:“再见,小猪。” 伊莎启动了门钥匙,肚脐眼后钩子一钩,她和行李箱、猫咪一起被转移去了国王十字车站。 秋日的清晨带着些微寒意,伊莎推着自己的行李小车早已轻车熟路地向着9号和10号站台跑去。 她今天有些迟了,因为早上收拾东西稍微花了点时间——她犹豫了半个小时究竟该不该把游戏机带去学校,然后又花了半个小时给日记本打包,她用金色的油漆笔在封面上写了“DEATH NOTE”两个单词,然后用泡泡纸把这本罪恶的小黑皮本本裹了起来。 车站已经看不到多少奇装异服的巫师了,对准那堵红砖墙,伊莎小跑起来。 “二年级,我来啦!” 她脚下发力,全力一蹬后整个人站上了小推车的横栏,就像是在超市里头蹬超市小推车一样,惯性滑向了红砖墙。 “嘭!” 伊莎向后重重摔了出去。 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被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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