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2（1 / 1）

第二天卫轻乐醒来的时候房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枕边的手机上则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串寝室群里的未读消息。

【甜甜：@轻乐，来不来图书馆啦】

【茹妹儿：@轻乐，咋回事，人呢】

【金妹儿：不舒服？@轻乐】

卫轻乐赶紧回消息：【昨天痛经难受，我回男朋友这边休息一天。你们加油！我在家里看书。】

其他几人回了个多喝热水的表情包。

一觉睡到十一点，卫轻乐这会儿饥肠辘辘，奇怪的是却没什么想吃的东西，她点开外卖平台看了一圈，皱着眉头划过那些油腻食物的照片，最后点了一碗面条送来家里。

平日让人胃口大开的牛肉面，今天却闻着让人有点恶心。

卫轻乐扒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忍着恶心回了床上躺着，转而点了份水果。

等外卖的时间，卫轻乐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那边是卫父接的电话，咬字里带着南方方言的温和：“喂——轻乐呀，午饭吃了没有？”电话背景里是饭店的嘈杂。

卫轻乐：“还没有，正准备吃。你又去店里帮妈妈啦？”卫父是个国企的普通职员，周末也没在家享受双休，总会时不时跑去卫母经营的餐馆帮忙。

“哎哟，你妈妈忙不过来的，我来帮她收收账。你饭要按时吃的记得吧？不然对胃不好。”

卫轻乐点点头，捏了捏耳朵：“知道了，你让妈妈接电话吧？”

“我帮你妈妈盯店呢，她去进货了。”卫父取笑她，“怎么了？没有生活费了？跟爸爸说也是一样的呀，给你转1000够不够？马上月初你妈妈又会给你转啦。”

“哎呀不是——”她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启齿，想到总归是要说的，于是小声道：“就是、就是……有个事情跟你们讲，我怀孕了，我想生下来。你和妈妈要当外公外婆啦。”

电话那头卫父的声音短暂的消失了。

浮在餐馆空气里的那些食客拼酒声、服务员呼喝声、甚至店外马路上货车震耳的鸣笛声，一时间占据了卫轻乐的耳膜。

然后才是卫父惊喜的声音：“这是个好消息啊！”卫父痛快地笑了两声，接着又有些担忧：“但是你们这个证也还没有领，婚也还没有结，你还准备考研呢，我和你妈也过不去照顾你……愁死人。你们都商量好了？你们怎么打算的？”

卫轻乐想起赵崇的“考虑一天”，眼皮子一跳：“嗯唔……就一样一样来呗。”

为父沉吟一下：“行，那咱们这边的规矩是先亲家带彩礼上门提亲，然后去领个证，等你们有空了把婚礼办了，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又叮嘱了几句女儿照顾好自己，卫父便乐呵呵挂了电话。

下午卫轻乐吃了水果便坐到桌子跟前看书，没到一个小时就有些坐不住，觉得椅子硬、靠背硌，找了枕头和坐垫也没用，干脆窝到床上看书。

看着看着，卫轻乐眼皮子就沉了起来，脑袋往枕头上一靠，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再睁眼就是晚上六点。

卫轻乐一睁眼，看见外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线穿过朦胧的白纱窗帘，照亮了一小片阳台。

午睡太久，她有些头疼。

缓过来后，她给赵崇发消息，问他晚饭要不要回来吃。

一天没主动给她发过消息的赵崇回：“要加班。你自己吃，乖。”

-

晚上八点半，云盛科技五楼。

办公室里人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在下班时间打游戏的没走，再有就是赵崇。

同年入职的大学同学王罗新颇为新奇，背起刚收拾好的东西走过来：“你怎么还没走啊？往常可不见你下班这么不积极，发什么呆呢？”

赵崇关掉两个小时一下没动的页面，伸手就想摸口袋里的烟，想起这还是在办公室，只能叹了口气。

他抬头问王罗新：“赶着回家么？”

王罗新笑嘻嘻：“我又没有女朋友，赶着回家干嘛？”

赵崇一点头：“走，请你去喝酒。”

两人找了个小清吧，点了些吃的和酒，只聊公司的事情。

“这个项目一启动，一忙就一年咯。”王罗新说，“龙哥走的真不巧，不知道公司准备安排谁来顶龙哥这个小组长的位置。”

赵崇耸耸肩，随手把烟灰抖落：“谁知道呢。”

两人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等赵崇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卫轻乐正恹恹地靠在床头，明明一天也没做什么事情，还是觉得累得慌，晚饭也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全靠水果勉强填饱肚子。

要不是为了等赵崇回来，她这会儿已经打算睡了。

“你快去洗澡吧。”她说。

赵崇点点头，进了浴室。

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出来，在床边坐下，隔着半张床的距离问卫轻乐：“我昨天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卫轻乐勉强眨眨快要睁不开的眼，声音温温弱弱的，是赵崇平日里最喜欢的模样：“考虑好了，生下来吧。它好不容易才选中我们的，也是一种缘分。”

“……”缘分？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生物常识，和缘分没有一毛钱关系。

赵崇抬手想要摸床头的烟，又顿住，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那就生吧。”

语气不算轻快。

这个孩子虽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他也没有不负责任到真的让卫轻乐去打胎。

卫轻乐点点头，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事实上，卫轻乐从没想过，赵崇会有坚决不要这个孩子的可能。

卫轻乐：“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说怀就怀了，婚礼补办也行。”

赵崇又想去摸烟了，不自觉拧眉：“你跟你爸妈讲了？什么时候？”

“下午。”卫轻乐靠的腰酸，换了个姿势，把抱枕抱在怀里。

“你爸妈怎么说？”赵崇问。

“按流程来呗，提亲、订婚、婚礼。”

赵崇点了点头，替卫轻乐掩了掩被子：“我知道了。你困了吧？睡吧。”

他声音又低又沉，本来就有些困的卫轻乐一下被催眠，抱着被子睡着了。

赵崇去厨房抽了支烟，等到身上烟味散尽了，才回到床上，抽出卫轻乐怀里的被子，躺下睡觉。

卫轻乐在男友的租房里躺了整整一个周末才觉得好点儿，周一便回了学校。

只是这一回，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几天以前觉得分外喜欢的浓郁桂花香，如今闻来觉得太熏人；

寝室里女生们不同的沐浴乳、洗发水、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也让她头疼；

更要命的是，食堂里仿佛就没什么合她胃口的菜，青菜寡淡，肉味腥膻，弥漫的油味让她想吐。

戴着口罩，卫轻乐干呕了两下。

生怕室友发现的卫轻乐吓白了脸。

下午，寝室里照旧结伴去图书馆，两点一过，卫轻乐便支着脑袋开始打盹，脑袋一点一点。

茹妹儿心细，发现之后写了个纸条塞过去。

卫轻乐努力用模糊的视线看清那行字：你实在累的话，就先回寝室里睡个觉吧？晚上再来一样的。

卫轻乐点点头，游魂一样回了寝室。

辛辛苦苦爬完楼梯，路过隔壁寝室时，忽然闻见一阵螺蛳粉的味道。

卫轻乐刹那变了脸色，冲去了寝室的洗手间，把胃袋吐了个一干二净，然后筋疲力竭地收拾残局，开窗透气。

最后自然是晚自习也没和室友一起去。

这样的校园生活，卫轻乐又坚持了三天。

直到她在室友面前吐了出来。

其他三人忙前忙后照顾她，又是找药又是端水又是开窗，瞅着她雪白的脸色，十分担忧：“你这是怎么了？这两天胃口都不大好的样子。”

卫轻乐摇摇头，垂着脑袋回答：“总觉得胃不舒服，可能是胃病吧，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

甜甜自告奋勇：“我陪你去吧。”

金妹儿：“一起吧，正好我女朋友最近忙完了，送你去医院我就去陪她。”

卫轻乐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给我男朋友发消息了，让他陪我去，你们复习的复习，约会的约会，不用担心我。”

寝室里几人是见过赵崇的，也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两年，闻言终于放心：“那好吧，要是有事你再给我们发消息。”

卫轻乐：“知道啦。”然后收拾了两件衣服便打车回了赵崇的租房。

在安静私密的空间里休息了一觉，卫轻乐总算觉得好些，晚饭也多吃了几口，没那么无精打采。

于是等赵崇回家的时候，卫轻乐跟他商量：“我想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我现在住在寝室太不方便了，今天还吐了，超级尴尬……我还是在家里养胎吧。”

赵崇没多想就一点头：“行。”

两人商量的搬家时间是周末。

卫轻乐借口说有胃病要养一养，在寝室怕老吐影响大家，先搬出去养好。没人多想，几个女生纷纷帮她一起搬东西，交给楼下等着的赵崇搬到车上。

临走时几个女生宛如嫁女儿一样叮嘱赵崇：“轻乐我们就交给你啦！好好照顾她哦！”

赵崇一一好脾气地应了。

回去的路上，想起刚刚那幕，卫轻乐扭头问赵崇，表情里带着女儿家的羞涩赧然：“崇哥，你家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呀？”

赵崇手里握着方向盘，偏头从后视镜里看路况，嘴里回答卫轻乐问题：“提。彩礼你觉得多少合适？”

卫轻乐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能问我呢？看你诚意呀！”

赵崇喜欢的就是她撒娇时候的小女生模样，笑了笑：“这不是怕坏了规矩吗？我也不知道你们那里彩礼规矩多少合适，你给我个提示？”

卫轻乐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然而她早早来外地念大学，也不知道家里那边嫁娶有哪些规矩，于是晚上给家里又去了个电话。

卫母心中早就有想法，当即给了个数。

于是睡前，赵崇就得了卫轻乐那边的答案。

关了灯，卫轻乐枕着赵崇胳膊，夜色也盖不住那双眼里亮晶晶的光芒：“我问过我妈啦，她说我们那里一般都是15万，不过因为我怀孕了，还得再给我留5万生孩子，所以一共是20万。”

“我有点手酸，”赵崇说着把胳膊从卫轻乐脑袋底下抽了出来，“我知道了。先睡吧，说多了话你又要失眠睡不着了。”

闭眼前，赵崇想的是，20万。

比他预想的翻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