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又一日毕,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开始。 孤月影忧心忡忡,期期艾艾,“这几日阿燃姐姐怎么那么喜欢去无名花铺?不会是看上那个戚店主吧?听其他花铺的人说气戚店主女人缘很好,感觉不是良配。” 打听一日也没得到什么新消息的徐君平瘫在桌上,对于这类与己无关的事情,耳朵自动屏蔽,于是孤月影只好看向湛尘。 “无碍。”湛尘说道。 “什么叫无碍?”孤月影不满。 “我知道你不喜欢阿燃姐姐,但是你们好歹也是同行的伙伴,就算其他人的事你不管,难道她你也不管?” 湛尘语气平静,“我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她的心告诉我,她没有动心。” 孤月影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怎么知道?” “她的心在我这里。”湛尘点点心口的位置。 这颗心脏装在他胸口里,花燃出现较为激动的情绪波动他都能感觉得到。 孤月影面色古怪,神色复杂地打量湛尘,脸色几度变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出声。 她这一沉默,气氛便变得十分安静。 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我还是去找找她吧。” 孤月影刚一起身,湛尘就跟着站起,“我一同去。” 不能让花燃再这样继续拖延下去。 孤月影觑一眼湛尘,看来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不管事,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说要去找人立马就站起来。 眼看两人都将离开,徐君平也慌忙起身,“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他一个人找不到线索,而花燃既然说了能帮他找人,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她,这几日花燃一直沉迷男色,他早坐不住了又不敢说。 刚到无名花铺,就碰到一场争执的画面。 两个容貌非常相像的黑衣男子和蓝衣女子挡在花铺入口处,黑衣男子气势汹汹,抬起一只手指着戚树骂。 “你到底对淑月做了什么?还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下了蛊?本来我们一行人就要继续赶路,结果她嚷嚷着要见你,可是你们明明才见过几面!” 一旁的蓝衣女子帮腔道:“我哥与我嫂子刚合契,最是情投意合时,怎么会无缘无故吵着要见你,一定是你故意勾引我嫂嫂!” “还有你!”黑衣男子把炮火扩散到戚云身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见过两次面,我师弟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你们兄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蓝衣女子一句话总结。 花铺内,经受如此谩骂的戚云眼中含泪,轻咬嘴唇,看上去楚楚可怜,戚树仍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形象,只不过常常挂在嘴角处的笑容消失不见。 戚树:“这位道友,我与你们口中的道侣、师弟并不相识,作为一个开花铺的商人,开门往来做生意再正常不过,若是在买卖中见到过几位也不稀奇,你们没有证据,怎可空口白牙污蔑人?名声一差,往后我该如何做生意?” “莫不是哪个对家花钱派人来抹黑我家花铺的名声?”戚云抬手抹泪。 黑衣男子怒喝:“你们敢做却不敢当,真是小人行径!我们从未收过什么对家的钱,你们自身不清白,找再多借口也是枉然!”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一盆花,抬手向地上砸去。 花盆破碎,泥土飞溅,黑色泥土或许是混了肥料,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开得正灿烂的花朵头朝地,散了一地的花瓣。 戚云身体微微往前倾,想要走向前,戚树手指微动,做了个动作,她顿时止步。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戚云眼中滚落,她哭起来如梨花带雨,说话的声音也轻轻颤抖,“灵花无辜,你有气别朝它们撒。” 黑衣男子大喝:“你们俩不是好东西,花草又能好到哪去?说不定里面藏着毒,暗戳戳的就想对哪个人使坏!” 争吵持续,或许是人的情绪过于激烈,逼得屋中的花香越发浓郁。 花燃看着鞋尖处沾上的那一块泥,灵花刚浇过水,鞋尖的泥是湿润的,而她的鞋今天换,还是一双她少有的白鞋。 一坨黑色的、湿润的、散发出难闻气味的泥躺在她洁白崭新的鞋尖上。 花铺里的香味没能将泥土的腥臭味覆盖过去,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鲜明得让人头脑昏胀。 双方还在吵吵嚷嚷,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因黑衣男子的嗓门过大,花铺外已经围过来不少看戏的路人。 黑衣男子神情激动,正骂得酣畅,一只鞋忽然飞到他脸上,那鞋尖还带着一块泥。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脚再次贴上黑衣男子的腹部。 这一瞬间过得很快,但又仿佛过得很慢,可以清晰看见鞋底和黑衣男子衣服面料接触时泛起的空气涟漪,又在一眨眼的时间里,黑衣男子往后飞了一米,倒地不起。 一口气没能缓过来,黑衣男子躺地上哼哼唧唧。 蓝衣女子抽出长剑对准花燃,“你又是谁?跟他们一伙的?” “我只是个买花的。”花燃不紧不慢地换上新鞋。 戚树忽然走上前,轻轻抓住花燃的手,目光诚恳,“这位是我的心上人,至于你们口中的淑月我确实没有印象,不管你们是真有同伴出现问题还是只是收钱污蔑我们店铺,都请就此收手吧,我们店铺的清白有目共睹。” “你……”蓝衣女子还想说点什么,被踉跄爬起的黑衣男子拦住。 “别说了,我们走,”黑衣男子忌惮地看向花燃,强硬地拉着蓝衣女子离开。 一场闹剧中止,围观的众人也被驱散。 戚树松开手,转头朝花燃歉意道:“抱歉,事出突然,让你当了借口,我向你赔罪。” 花燃微微低头,“无碍。” 戚树:“其实也不全是借口,只是原先准备好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样匆忙地将心里话说出口,还是有些唐突。” 花燃仍旧低着头,摇摇头,贴在身侧的左手悄悄打了个手势。 男子面含春意,女子低头羞涩,这幅画面落在孤月影等三人眼中,就是春心萌动、郎情妾意的场面,看得孤月影怪别扭的,她看向身旁的湛尘,眼神谴责。 说好的阿燃姐姐没有动心呢,这个画面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僧人哪懂什么情爱,她就不该相信湛尘的话! 湛尘接看见花燃的小动作,又收到孤月影的眼神,犹豫片刻,轻轻点点头。 孤月影:? 没等她出声询问,湛尘已经转过头去。 湛尘没错过刚才戚树触碰花燃时,花燃心中那一刹爆发的戾气和一闪而过的杀气,她讨厌生人触碰。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或许他可以配合一下,加快事情的进度。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后,湛尘走上前去,看着面前的“和谐”场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燃转头看他,不耐烦道:“催催催,催什么催!你要是急着走就先走。” 湛尘:“说好只在百花城停留几天时间,你已经超时太久。” “我就乐意待在这里。”花燃横眉冷对。 地上破碎的花盆被清理干净,戚树靠近两人,无视湛尘朝花燃笑道:“有话好好说,想必你的同伴也是为你着想,毕竟和你们比起来,我只是个陌生人,这几日你总是光顾花铺,同伴有意见也正常。” “我想待在哪里是我的事情,要这个和尚管东管西?”花燃嗤笑。 戚树:“别说气话,你们一路同行想必共同经历许多事情,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不像我只能守在花铺里和你喝喝茶。” 花燃:“我就喜欢喝茶,还能舒服地聊天,不像某些时候只能对牛弹琴。” 湛尘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没听出来花燃的意有所指,“你当真不走?” “不走。” 湛尘利落转身离去,不愿再和她过多争吵。 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孤月影和徐君平大眼瞪小眼,此时气氛着实尴尬,不太方便出声。 孤月影挤眉弄眼:他们吵架了,我们跟哪边走? 徐君平看一眼湛尘的背影,又看看已经回到店中彻底无视他们两人的花燃,心下焦灼,却又不敢贸然前去触花燃霉头。 她既然知道客栈老板是百花城城主,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渠道或消息,虽然花燃好像一直无所事事,但是他也不敢催,先不说花燃的修为吊打他,主要万一花燃直接撂担子不干呢? 他脚下仿佛生了根将他固定在原地,理智告诉他在这傻站着也没用,不如先跟湛尘一起回去,情感却让他无法迈开腿,十分想冲进去摇着花燃的肩膀让她快去找人。 这个世道,怎么给收钱办事的人才是大爷呢?! 衣袖被扯动,他转头看去,孤月影扯着他的袖子要往外走。 孤月影低声道:“走吧。” 徐君平:“不进去吗?” 孤月影严肃道:“直觉告诉我,我们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花铺里,花燃和戚树将外面两人的动作收进眼底,戚树剪下一朵鲜红灿烂的花枝放到桌上花瓶中,随意道:“你的朋友怎么不进来?” 花燃抚摸着花瓣,鲜艳欲滴的红将她手指衬得分外苍白,“算不上朋友,只是萍水相逢,花钱做买卖的交情。” 她抬头,突然来了兴致,“你问我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又是什么交情呢?” 她眼若点漆,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戚树,像是常年见不到阳光般的苍白面容在满屋灵花映射下增添几分暖色,像一只从花中钻出的灵精。 戚树将一株浅粉色的花枝插入她发间,声音压低,显得无比暧昧,“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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