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声音依旧冷静:“闹大吧!” 那话语贴着楚沅元耳边传过来,她看着自己被宋祈年握在掌心手腕,这力道不轻不重,似是怕触碰到她的伤处,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宋祈年体温高,慰贴的暖意从相交处传来,让楚沅元有一刹那忽略了伤处的疼痛。 楚沅元也笑了,她注视着宋祈年的眼睛,附和道:“正有此意!” 陆拾玖没看清他们俩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道:“闹大?闹多大?” 楚沅元眼中精光闪过,道:“当然是越大越好,最好能把宴会那边的宗主宾客们全闹过来。既然这事没法善了,不如就让其他宗门过来看看阴阳门的所作所为!” 陆拾玖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你要说这个,我可就得拿出我的最新发明了。”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十几个黑漆漆的小圆球,分了楚沅元他们七八个。接着陆拾玖演示一遍,两指携着一颗用灵力驱策扔向地宫那边。威力之大,只听一声巨响,碎石扬起粉尘一片,地宫竟被炸塌了一大块。 楚沅元让陆拾玖搞点动静,谁知道他直接把人家地宫炸了,这可真是大动静啊。 楚沅元迅疾扔了几颗往护卫队那边,想着拖延下时间。而宋祈年手中几颗,全部都扔在了周齐光身上。周齐光整个人被炸得不成样子,浑身焦黑,脸上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子,那是楚沅元用没受伤的左手打的。 周继光气急败坏,父亲再三叮嘱暗中解决,绝不能让其他宗门发现。没想到一时疏忽大意,竟让这几人逃了出来。他满身伤痕,眼中戾气更甚,直愣愣朝着楚沅元三人袭来,连散修都不管了。 赶巧楚子微楚子明两兄弟今夜闲的没事在外游荡,撞见了回去搬救兵的洛棠。他们听完原委就赶了过来。 楚沅元眼尖瞧见了,一声大喊:“楚子微楚子明,这人要杀我!” 兄弟二人转头一看就是周齐光对楚沅元动手的场景,他俩反应过来,驱动隐踪术。身影神鬼莫测,快的摸不着影子。在整个天剑宗,不,整个南境,要论隐匿身形的法门恐怕没几个比得过他们兄弟。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左右开弓,朝着周齐光肿胀的脸上一人来了一个巴掌,下手之狠比之楚沅元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齐光连牙都崩出来好几颗,嘴里鲜血直流。他整张脸看着更是狰狞可怖,他被门徒扶着,声嘶力竭指挥左右:“上啊,看着做什么,阴阳门养你吃干饭的吗?” 他下手极重,将身旁之人一个个推出去。 有楚子微楚子明在,有效地拖延了时间。不一会,各宗弟子都被洛棠惊动,就连参加筵席的几位宗门长老纷纷赶来。 赵玄真李乘风姜行云众天剑弟子在一处,洛棠不知道怎么居然是和沈鹤卿一道来的,且动作瑟缩,不像自愿站在一起。 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楚沅元周齐光这边。 阴阳家门主见周齐光疯癫污糟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成器的东西将自己的安排全搞砸了:“齐光,住手,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眼被炸没了的地宫,回头眼神阴暗盯着楚沅元三人! 楚沅元不惧阴阳门门主吃人般的目光,趁着所有人都在,高声道:“阴阳门倒行逆施,大肆在城中抓捕散修,只为了铸成邪术。” 此言一出,激起一阵喧嚣狂澜。 阴阳门主倒是比周齐光镇定,他沉声不慌乱道:“楚小友,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切莫张口闭口就污蔑他人!” 话中的愤怒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宋祈年站上前来,目光直视阴阳门主,朗声道:“并非污蔑之语,而是亲眼所见。” 宋祈年将遇到时清被欺到地宫救人等事娓娓道来,不缓不急,却掷地有声。 “那紫灼石怪异非常,能够不顾修士意愿摄取灵力,致人丧失灵气。而后阴阳门可用邪术吸取紫灼石中灵气化为己用,提升修为!我所说句句皆实,这些散修也可佐证。” “难怪阴阳门今年在论道大典中能拿下第二!” “这等邪术害人匪浅,应当杜绝!” “是啊,用了这邪术,论道大典对其他宗门明显不公平!” 沈蝶君道:“小爷还纳闷呢,这阴阳门实力怎么增长得这么快!” 姜行云沈鹤卿等人纷纷从地宫废墟中挑拣出了紫灼石,经过宋祈年提醒,并没有直接用手触碰。姜行云用帕子包裹着,拿回给李乘风看。 姜行云放手一试,竟真被吸了灵气,周身涌起一股被压制的感觉,很是不适。 李乘风目光触及姜行云发红的指尖,他顺手接过,观察道:“有点意思。” 众人见姜行云并无生命之忧,纷纷探手,齐发出惊呼声。 “我的灵气被吸走了。” “我也是,还没怎么碰到就开始流失了。” “这石头好生古怪,老朽从未见过。” 在这之前,紫灼石并未出世,在场之人也并不了解这东西,如今试过之后,纷纷大惊失色。 眼看着众人议论之声朝着对阴阳门不利的方向发展,周参等人脸色愈发沉重。 周齐光嚷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们修炼的邪术?就凭着几个散修,几句话?我告诉大家,这些散修是偷了我的东西才被抓了起来,他们一定怀恨在心,联合起天剑宗几人蓄意报复于我!” 阴阳门主周参厉声道:“齐光,放肆!” 假意呵斥完周齐光,周参又摆出稳重一门之主的样子,道:“你说的紫灼石,那是我们阴阳门用来做牢笼的,可它只有吸纳灵气的效果,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囚禁罪犯,至于什么邪术,我们一盖不知,你们几人可不要血口喷人。” 一张嘴,牙齿上下一碰,说出来的就是颠倒黑白话术。 周齐光又道:“是啊,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修了邪术?” 周齐光抵死不认帐,周参又在旁帮腔,一唱一和。毕竟楚沅元几人的发现也只能是说明,阴阳门确实存在紫灼石,用这种石头修建囚牢,禁锢犯人,也勉强说得过去。 现在在场之人经历过论道大典的,都或多或少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说法,毕竟阴阳门的表现,好几十年都没变过,怎么今年就突飞猛进?加之现在有天剑宗几人作证,更是确定了他们心中的推测! 只是诸位也不好把话说死,万一找不出证据,就算阴阳门真的修炼了邪术,也无济于事。 周参周齐光也就是看中了找不出证据这一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炼魂宗宗主也问道:“你们可有证据?” 其他宗门没有发话,但是本意和炼魂宗宗主差不了多少。 周参周齐光笑了,这是本门秘辛,外人知之不多,他倒要看看楚沅元几人怎么应对。 楚沅元却笑了,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好看的眉眼泛起愉悦的弧度,朱唇轻起:“当然有,不然我们怎么敢这么说呢!” 她走到时清身边,轻扶起几位散修。她指着法衣上的斑斑血迹道:“这就是铁证!” 大家尚未能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唯独阴阳门众脸色一下惨败起来。 楚沅元接着解释道:“长期触碰紫灼石的人会被它所侵染,从而血液变紫。不信的话,医师可上前查看,验验这血和紫灼石是否同出一源。” 来论道大典各宗门都是自己准备了医师,为的就是弟子在试炼场上受伤之后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医师都在,这下就方便了楚沅元。 天剑宗妙手坊有个俊秀年轻的医师带着黑色皮质手套,他沾了点血,只稍稍看过,便下出结论。其他宗门医师得出的结果皆是一致。 时清的颜色只是浅紫,其他几个更早被抓的散修已然是深紫色,血液黏稠。 到了这个时候,周齐光仍在嘴硬道:“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他们日日和紫灼石制成的囚笼待在一处,血液自然会变色。” 周参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楚沅元笑了,笑得很轻。她赞同周齐光的说法,道:“你说得对,他们日日和紫灼石在一起,血液才会变紫。所以——” 她拉长了声音,目光锐利盯着周齐光,吐出的字句让他的心沉到谷底:“所以,周齐光,阴阳门少门主,你的血液为什么也会是深紫色?” 周齐光脸色巨变,他中了楚沅元的套,楚沅元就等着他那句话。等着自己往坑里跳。 沈蝶君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他嗓门极大:“对,小爷也看见过,这周齐光的血是深紫色!” 有些人记得,有些人却是记忆模糊没注意这些细节。 楚沅元步步紧逼:“没关系,只要阴阳门少门主放点血,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周齐光被赫地齐齐倒退,却始终不肯伸出手。 宋祈年一步上前,握住周齐光的手臂,只听‘哗啦’一声,他在周齐光的手上开了条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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