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小姐气的脸都绿了，第一次踢铁板的滋味真不好受。她自知没脸再待下去，领着女眷大部队气急败坏地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脾气对我胃口，不知道妹妹怎么称呼？”何皎皎捧腹大笑，没想到还能有一天看到张三落荒而逃的光景。 “元楚，何小姐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你也别何小姐何小姐地叫了，你合我眼缘，且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叫我何姐姐吧。” 是个心胸坦荡、落落大方之人。 “你这璎珞项圈倒真别致，在何处买的，改日我也买个戴戴。” 楚沅元嘴边荡出一抹笑容，道：“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也不知他是何处寻得。” 何皎皎看她表情，顿时明悟，别有用意道：“看起来是很重要的朋友。” 闲聊了几句，何皎皎才知道元楚是来省亲的。 “难怪我从没在渭城见过你，你原来家在何处？” 楚沅元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一套一套是滴水不漏。她道：“九云城，离这里已经很远了。” 何皎皎点头，她语带憧憬：“我听说，九云城位置特殊，每年有一个月城中百花都会一齐开放。我没见过，楚楚，你说这是真的吗？” “是，每年都会有很多旅人停留在九云，我们还会举办盛大的节日来庆贺。何姐姐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带个路呢。” 何皎皎明显是想去的，可是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还是放弃了。 她略有沮丧：“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不过还是算了，听说入城很难的。且路途遥远需长途奔波，我这病弱身体怕是吃不消了。” “说不定九云的花和渭城的花没什么区别呢。” 是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这位县尉小姐重病缠身。 楚沅元也没来由地一阵惋惜。 “我虽然不能让你带我去九云，但是今日我可以带你逛渭城，这地我可太熟了。你初来乍到，定有许多地方不熟悉。” 还不等楚沅元想好接近的由头，何皎皎先送上来了。 想到此，楚沅元不禁一阵愧疚，何皎皎待她真心，可她却骗了何皎皎。 出了百香阁，何皎皎上了楚沅元的马车。 沿途就介绍起城内风光景色，见到有些乞丐，还叫婢女买了些吃食，亲自送了过去。 “何姐姐真是心善。”楚沅元赞叹。 都是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灾民，近些年旱灾频频发生，百姓民不聊生。 何皎皎撩开车帏，看着城角衣衫褴褛的乞丐心生感慨：“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比起他们，我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多了些微薄钱财。如今我有能力让他们饱餐一顿，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何姐姐虽是女子，却比有些君子活得更通透。” 想到这，又联系到自己在百香阁阔气的行为，不禁反省自己。 “若是把在百香阁买香膏的钱捐给府衙，让他们救济这些灾民就好了，真不该赌气的。”看了何皎皎的行为，楚沅元才明白自己有多幼稚。 “无妨，你若真有心，我认识不少夫人小姐，再倒卖出去，换成银钱捐了出去就好。” 楚沅元：“如此甚好，何姐姐的脑子比我活泛。” 寒风入体，何皎皎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旁的婢女赶忙放下车帏，拿了披风过来。 何皎皎摸着腰间的玉珏，这才好受许多。 楚沅元一眼就瞥到了玉珏泛着灵光，有些像修士的东西。 她开口：“何姐姐这玉珏瞧着不是凡物。” 何皎皎取下给楚沅元仔细看过，声音虚弱：“是我爱人送我的。” 玉珏入手暖热，不消一会楚沅元周身竟是发热起来。且看它色泽饱满、通体温润，何皎皎应当是经常把它放在手心，十分爱惜。 “爱人？”楚沅元心生疑窦，县尉府不是昨天才下了招亲的帖子，怎么这会又多出一个爱人。 何皎皎一想到他，嘴边忍不住噙起微笑：“对，是我爱人。” “能让何姐姐露出这幅表情的，我都有点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了？”依照何皎皎的性子，应当是个志趣相投的品行高洁之人。 “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说起来我和他的初见也是一场意外。” “楚楚，你听过渭城的‘兽神节’吗？” “略有耳闻。”刚来渭城的时候，她听陆拾玖说过一嘴。 “每年兽神节都会选取长得最好看十二名女子开道，那时我刚好被选中。但天有不测风云，有只马儿发了狂，竟当街狂奔朝我冲了过来。我本久病缠身，根本躲不过，恰巧他及时出现将我拉走。” “只是用的劲太大，我们俩双双摔倒在地上。我一个弱女子没事，他反而傻傻地将自己的脚给崴了。我当时只觉得这个人内心赤诚又傻得可爱。” “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很俗套的英雄救美。后来来往的频繁了，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倾慕我。可我这身体注定是不能长久的，我如实相告，他也从不介意。” “我的前半生被病痛所磋磨，大多数缠绵病榻，甚少出县尉府。我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着窗棂中透过来的微尘，我羡慕它们能无拘无束的在阳光下肆意张扬地舞动，也想像他们一样来去自如。” “他知道之后，便带我走遍了渭城各地的风光，什么有趣的东西都会带给我看。还想尽办法为我找来灵犀果，那是我父亲都找不到的灵药，他却费尽千辛万苦为我寻了过来，只为了延缓我的病情。为了解决我的体寒问题，他便花了许多精力得了这玉珏。” “他教我读诗读经，让我明心养性。细数下来，我和他一起做过许多事，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最快活的几年。” 楚沅元发自真心感慨：“听起来你们俩颇为相配。” 何皎皎轻抚玉珏上的纹路，语气有怀念：“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可是他三年前意外去世了。” 原来如此，楚沅元明了，歉意道：“何姐姐，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何皎皎却语气轻松：“都过去了，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我们才认识不过半天，我同你说这些事的，你不觉得我奇怪才好。” “怎么会，我与何姐姐也算是倾盖如故。你愿意和我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我和你再说些好玩的......” 不一会，马车里传来阵阵笑声。 宋辞驾着马车慢悠悠走着，直至天将黑，才提醒楚沅元该回了。 楚沅元听到声音，只好与何皎皎道别，顺便扔出个钩子：“何姐姐，我今日要回了，不然我哥哥该担心了。可惜我只是借住在远亲家，不然就能邀请姐姐来家秉烛夜谈。我还从未遇到和姐姐一样合性情之人，现下要离去，徒生出几分不舍。” 何皎皎拉住她的手，浅笑道：“这有何难，楚楚要想与我聊天，随时可以来县尉府，我欢迎都来不及。再说我与楚楚一见如故，好久也不曾这么亲近与人聊过天了。” 县尉府的马车来了，楚沅元她们一行人下马车准备送送何皎皎。 洛棠因为第一次穿这种长过脚腕的裙子，下车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还好何皎皎及时拉住她的手臂，才没摔下车辕。 洛棠脸涨得通红，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姐。” 何皎皎扬扬手，并不放在心上，直接回了县尉府。 楚沅元敛下目光，和宋辞碰了个正着。她朝着宋辞悄悄眨眼，意思是成功完成任务。 她拍拍宋辞的肩膀，道：“多亏了宋辞你送的璎珞项圈，才能这么顺利。” 宋辞道：“此话怎讲？” 楚沅元却是不准备回他，自个在那笑个不停。 无果，宋辞只能看向洛棠，洛棠刚想张嘴说，被楚沅元赶紧捂住嘴。 心道，这可不兴说，万一宋辞刚燃起的购物搭配欲被这冷水扑灭了，那可就太不人道了，难得他有点人气。 楚沅元见宋辞求知欲强烈，坏心眼起来：“反正就是帮了大忙，其他的你别知道了。” 三人回了客栈与陆拾玖碰头，楚沅元问他城中有什么异动，陆拾玖摇头。 茶桌上四人各执一面坐下，上了热水，楚沅元给每人泡了一杯茶。 陆拾玖反问：“你们今天见了那县尉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楚沅元大拇指无意识的擦过杯沿，然后就着杯口啜了一口茶水。 她缓缓说道：“就目前相处来看，何皎皎是个豁达且富有怜悯心的人，暂时还看不出来和失魂案子有什么关系。” 楚沅元不敢说的太武断，只是将今天所见所为客观陈述出来。 洛棠手指捏着茶杯，犹豫道：“我觉得何姐姐是个好人，我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都是明亮开心的情绪。” 陆拾玖道：“这话不能说太早。” 宋辞虽然没有进去百香阁，也只是在马车外，但是他注意到了一个非常致命的细节。 “洛棠跌下马车的时候，是何皎皎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陆拾玖不理解，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何皎皎扶住洛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不对吗？” 洛棠为何皎皎辩白：“何姐姐是好心。” 宋辞转头看向楚沅元，目光极为清亮。他一字一句开口：“何皎皎扶住了洛棠，而你却没有扶住。” 楚沅元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一旁陆拾玖看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皱眉道：“你们俩别打哑谜了，我脑子转的慢，你们直说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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