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罗国的军队已经是一捧散沙了,毫无战斗之力,但是元祐帝他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让这群天天拉肚子的士兵还是不肯往后退,而是执意向着边境而来呢。 北戎人早在下毒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了向导的罗国军队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雪原之中乱撞。不过,他们还是有点子运气的,误打误撞地,就跨过了陵江,几百个散兵游勇,苟延残喘着往末河而来。 郭家军就在边境线上严阵以待。罗国军队看见了远处那繁华热闹的城池,只高兴了那么一瞬,就被乌压压的大军给团团围住了。 罗国将军也不知是肚子疼,还是被吓得,反正,大楚的将军还没开口呢,他的一个长屁就“噗嗤”一声,带着滚滚黄水,喷涌而出。 已经想好说辞,准备来一场慷慨热烈的发言的大楚将军,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心中的激昂霎时间便被卸掉了。他只好捂住口鼻,吩咐道:“赶紧抬走,抬走。” 末河这边的情形十分轻松,甚至有郭家军的士兵抱怨着说:“我还以为终于又能上战场了,结果,咋就那么丢人呢?”当然,这丢人的感觉不会是因为自己,而是吧,大楚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替人尴尬的毛病。 水师齐世子虽然没有这等啼笑皆非的场面,不过,倒是也足够惬意了。 罗国军队跨过边境线的同时,水师便冲着罗国都城而去了。 之前,大楚摆开阵势,紧贴着罗国领海的一幕,早就引起了欧罗巴各国的关注。在几个国王商讨来商讨去之后,他们一致认为,这是大楚想要以罗国祭旗,进而拿下整个欧罗巴。一时间,整个欧罗巴的水师都被调动起来了,放出话来,说什么,要是大楚无理由攻打罗国,那他们就要组成联军为罗国复仇。 结果等欧罗巴各国的探子带着消息回来,国王们倒是都傻眼了,这哪里是大楚妄图天下,明明就是费尔多不知好歹嘛,再加上大楚的使节明确表示了,我们不会占下罗国,只是给他们一点子教训,于是乎,联军一哄而散。 费尔多那边也接到了欧罗巴联军解散的消息,原本还有些有恃无恐的他,这下子倒是终于头疼了起来。主要就是,他的大军,不,是他岳父们的大军,全都被派了出去,自从进了雪原,整个大军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 罗国大军联系不上,费尔多手中也只有些守卫王宫的侍卫,那是丝毫不起作用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齐世子带着水师就把罗国都城的码头给围了起来。 费尔多焦头烂额的,元祐帝他们倒是挺逍遥自在的。 “那些俘虏咋样了?还拉不拉啊?”元祐帝坐在软榻上,一边给阿昴梳头发,一边小声地问。 容执也低声回答:“别提了,也不知道北戎究竟下的是什么药,那些人站都站不起来,都快虚脱了,现在只能每天用盐水吊着命。” “哥,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小声地说话啊?”猪崽挠了挠头,正在跟阿昴排排坐,等待着元祐帝给他梳头。 老四抬眼看了看隔壁的鼎丰楼,小声地说:“这儿不隔音,现在又是饭点,咱们要是再说些屎尿屁的话,那隔壁的掌柜就又要不依了。” 阿昴和猪崽捂住嘴巴,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末河鼎丰楼的掌柜,是个泼辣的妇人。上次暗探乙带着一身的臭气,公然在院子里高声描述着屎尿屁,那可是被掌柜的,拎着擀面杖足足赶了三条街,元祐帝他们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再丢一次人呢。 “水师那边咋样了,小齐咋说的?”肃王小心翼翼地剪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 元祐帝笑着回答:“跟你一样,整日闲得很,架着鱼竿钓鱼,钓起一条放走一条,日子都快淡出鸟儿来了。” 这倒是实话。水师一早就知道,这次行动会很轻松,可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惬意。费尔多手中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罗国原先的军舰在大楚军舰面前,就跟蚂蚁与大象一般,别说较量了,就是出都不敢出。齐世子只好带着人天天在船上消磨时间。 直到罗国大军消耗殆尽,只剩下几百个半死不活的人,还全被郭家军端了的消息传到费尔多手中,他才终于是放下所有的心机,瘫坐在王位上,无力地说:“和谈吧。” 就这样,齐世子才算是稍微忙了起来。怎么赔偿,怎么道歉,怎么把俘虏拉回罗国,桩桩件件地,都是事儿。 不过他总共也没耗费太久,等到赔偿金到手,水师跟拉货一样,把“罗国大军”拉回到罗国码头之后,齐世子才算是无辜地说:“这可不是我们虐待他们啊,不信你们自己问问,他们在被俘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还是我们给他们找了大夫,才算让他们活下来,就是吧,你们也要上点儿心,这天天拉肚子地,再强壮的人也受不住啊。” 费尔多看着眼前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的军队,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想他派出去几万大军,最后竟然只回来了几百人,甚至他们还是连仗都没打过,就直接损耗在自家国土上,太窝囊了。 齐世子看着费尔多那无神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王座上跌下来似的,他赶忙拍拍屁股走人:“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别想碰瓷啊,我走了,咱们有缘再会啊。”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你齐世子是大楚的水师统帅,跟刚刚战败的对手说再会,你这不是直接往人家心窝子上捅吗? 周围的罗国贵族们对着齐世子怒目而视,齐世子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这只是一句简单的礼貌用语,他可没那么心思:“不说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吧。” 说罢,齐世子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皇宫,只剩下他自己以为的窃窃私语还留在空气中:“你们说,这好几万大军都没了,他们可咋办啊?这军队从头养起,也不知要花多少年?要花多少钱?” 费尔多听到这话,只感觉到眼前一片眩晕,直挺挺地就倒在了地上,周围竟然连个扶他的都没有。合上眼睛之前,费尔多只看见了他的岳家们猩红的双眼,那眼中写满了对他的怨怼和憎恨。想来,他执掌朝政的野心还要再压制几年,只能再等待下一个时机了。 “费尔多就这么龟缩起来了?”老四看着陈国公送来的情报,有些难以置信,他惊诧地问:“这上面说他被他的岳家们联手压制着,只能醉生梦死,跟侍从们厮混,他转性了?改好别的了?他可不是会甘心的人啊。” 肃王对费尔多始终都是不屑一顾的:“他可不是会甘心享受的人。他的岳家们等着他跟自己家的小姐们生继承人,一旦费尔多有了继承人,那他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这一点,费尔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 “他的几个岳家也是面和心不和的,谁都想让自己家的女儿率先生下继承人,可惜,费尔多不接招。他宁愿跟侍从们夜夜笙歌,也不愿搭理自己当年一心求娶的小姐们,这事儿还有得磨呢。”容执也十分看不上费尔多,也不仅仅是费尔多,这世上但凡是依靠女子上位,利用完女娘又把人家一脚踹开的男子,容执对他们都十分鄙夷。 “爹爹,什么叫‘跟侍从厮混’啊?一起玩儿吗?玩什么能大晚上的不睡觉啊?”阿昴眨巴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懵懂地问。 猪崽也靠在阿昴身上,眨着渴求的双眼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新发明的游戏啊?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我跟阿昴天天翻花绳,都腻了。” “你俩不是早睡了吗?”元祐帝赶忙将两个小孩子塞进被窝里,焦急地解释:“哪有什么新游戏?你们听岔了。” 被窝里传来两声闷响说:“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我们说的是打架,费尔多跟侍从们打架,他不是身体不好吗?锻炼身体,日夜不休。”老四害怕元祐帝把两小只闷出个好歹来,赶忙将被窝打开了条缝。 肃王看着被窝里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只好使出了杀手锏:“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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